改編動畫《姜子牙》的敘事與傳播研究

陸 方，劉光濤

（大連大學 美術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敘事學”我們可以將其理解為關于敘事文本或敘事作品的理論，任何一種理論的產生都離不開實踐，動畫電影敘事理論也不例外。電影敘事學形成于20 世紀初期，這一時期俄國形式主義的影響為敘事學的發展起到了關鍵作用，也為電影敘事學提供了一種新的方法論，貢獻了基本的概念即“文學性”，我們可以理解為故事和情節的區別，及人物的功能。電影藝術從19 世紀末傳入中國后發展至今經歷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在此過程中發生了一次又一次變革，從無到有，從有到優，從聽覺到視覺，從傳統到現代，從簡單到復雜，技術上的不斷突破使電影更加完善。動畫電影作為電影藝術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自身具有電影敘事的特征，也是傳統影視的一種特殊表達方式。中國動畫電影作為中華文化的組成部分，承擔著極為重要的責任與使命，同樣正面臨著諸多困難與挑戰。在這一情況下，多年來我國動畫界陸續創作出許多優秀的動畫電影作品，然相關學術界的研究成果少之又少，有鑒于此，本文希望在理論層面為新時代下的中國動畫電影產業發展盡份綿薄之力。

一、敘事模式

中國文化符號是借助歷史故事、傳說故事、文學經典等素材，在前人不斷改編創作以及再改編再創作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無論是古代文本小說、口口相傳的傳說，還是現代廣播、電視、電影等傳播媒介，都在傳達中國價值觀。近些年來，我們打造出許多優秀的國產動畫電影作品，在這些作品的創作中，以我國傳統文化元素作為基調，作品中的敘事背景、故事情節、人物都在這樣的基礎上得以表現，創作者通過不同程度的改編來加以升華，從而創作出具有生命力的作品。中國動畫電影新作《姜子牙》就是其中一例，其中的主人公姜子牙來源于中國明代古典神魔小說《封神演義》，影片中還出現了各種中國傳統首飾以及花紋，甚至一些臺詞和表演方式的運用，都來源于對《封神演義》《山海經》等多部經典名著的大量查閱與探究，如片中所提到的“北海之內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在中華歷史傳說中，玄鳥是商氏民族信仰的圖騰和精神的崇拜。

影片借鑒了好萊塢英雄成長的敘事模式，以主人公姜子牙為英雄，并以英雄成長的道路上充滿荊棘為敘事主線，利用同一時空的場景設置來開展敘述。情節為封神大戰之后，周朝建立，百廢待興，姜子牙因捉住九尾狐妖功勛卓著，登上天梯，被封眾神之長，引領諸神本是眾望所歸，然而當師尊命令他斬殺九尾狐妖時，由于他發現了無辜元神的存在，意志上發生了動搖，因一時之過被貶下凡間，失去神力，被世人所唾棄，為了重回昆侖，姜子牙便踏上旅途。此時影片另一條敘事線浮出水面，作為人類的蘇妲己小九闖入了姜子牙的生活，小九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無辜元神，在尋找阿父的過程中與姜子牙相遇，并在經歷誤會與反轉之后，同姜子牙攜手相行。

二、敘事空間

任何電影敘事都具有一個接納產生行動的空間環境，動畫電影更是如此，無論電影要向我們展示什么，必然要在一個特定的空間環境下展示它們，而且每個空間環境都要保持某種形式的空間關系。黃德泉先生認為電影作為時間和空間的綜合藝術，“時間的流變和空間的轉換”在電影中有著無窮的潛力，而這正是電影敘事的重要條件和基本特征。動畫電影的敘事空間常常在敘述故事時交代好故事的發生背景、時間、場所等，使整部電影的畫面在空間下具有連貫性。現如今中國正處在技術、文化、新媒體等高速發展的歷史性階段，動畫電影技術也隨著飛速發展，促使本民族的動畫電影創作可以更好地運用各種科技手段來表現多姿絢麗的視覺畫面。

動畫電影《姜子牙》所展示出來的敘事空間充滿著傳統中國風的色彩，影片中各種畫面十分唯美，特以中國傳統花紋圖案和山水元素作為基礎，大膽地運用了多色調與大色塊相結合，計白當黑中不失意境留白，所有構圖均創新性地采用手繪方式繪制，分別將這些顏色、材料、光線等都統一在同一空間視覺下，塑造出眾多讓人過目難忘的場面。正是在這樣的空間狀態下把片中場景、人物、故事情節和音效合成強有力地結合在一起，才形成了《姜子牙》極具東方神韻的特色符號語言。

三、敘事符號

在電影符號學理論中，影片的意義生成是符號的靈魂，沒有意義就沒有符號。因動畫電影中的人物都是虛擬人物形象，所以這些虛擬人物形象的表情或動作，不能和真人相比，但又可以超越真人本身的生理局限性。下文通過研究在鏡頭作用下的各種電影表現要素，如角色、主旨、情節等，來分析《姜子牙》動畫作品中每個敘事階段其表現要素所表現出的意義和作用。

在影片的開端部分，一開場通過旁白的形式交代了故事發生的背景，十年前，在商王朝的國都正發生著席卷三界的封神大戰，畫面中火光飛濺，民不聊生，作為昆侖弟子的姜子牙受天命捉拿九尾狐妖。大戰過程中，姜子牙身騎神獸，與九尾狐妖展開決斗，鏡頭分別給了畫面中人物表情的特寫，通過鏡頭的不斷變化表現出封神大戰尤為激烈，讓受眾感覺到強烈的視覺沖擊，為推進故事發展作了敘事情節的鋪墊。前奏過后，在登天封神時，由于姜子牙一時之過導致其被師尊貶下凡間，失去神力，鏡頭轉到了北海禁地的河邊，此時的姜子牙披著蓑衣獨釣，如同唐代柳宗元創作的那首《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所刻畫的一般孤立無援，這一幕顯得萬分凄涼，與之前產生了強烈的對比，引起觀影者的共鳴，并給觀影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影片的發展過程中，因命運的不公，姜子牙與小九的敘事線索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在此期間也不同程度上反映出每個人物的性格特征，劃分出影片的善惡立場。姜子牙與小九在經歷困難與誤會之后彼此相互了解，慢慢地產生了信任，作為神獸的四不相始終跟隨在主人身邊，在面臨危機時也極為勇敢，不顧一切，用生命抵御危險，甚至失去了自身的生命。申公豹一路上守護著姜子牙，為了幫助他面見師尊，不惜折損自己的神力。正是這些人物角色的情感描繪和性格刻畫，讓影片與受眾之間產生了思想上的共鳴。在影片的高潮部分，姜子牙發現了師尊的政治陰謀，連同被釋放的九尾狐一同逆天抗命，抱著救一人與救蒼生同樣重要的信念，最終頓悟一怒白頭，回到了角色本身的經典化形象，完成了情感上的釋放，最后他選擇斬斷天梯，反映了影片的主旨。這樣的高潮推進與《瘋狂動物城》的敘事模式類似，小兔警官最終發現是溫柔的羊副市長策劃的政治陰謀，羊的形象在人們的意識中普遍是溫柔弱小的，而師傅的形象在人們的意識中普遍是值得信賴且正義的，創作者不約而同地運用了現實生活中正面的形象來表現動畫中的反面角色，映射出現實社會中存在著“披著羊皮的狼”和借著“老師無私奉獻的形象”做出與形象不符的事的現象，尤其是提示低齡觀影者不要一味相信表面形象，從小要樹立明辨是非的能力，做一個心中有力量、有正義感的人。這也是動畫電影對低齡觀影者潛移默化的意識引導。

中國動畫電影《姜子牙》的敘事模式及符號要素的運用充滿著獨具特色的中國氣息，給我們帶來了深度的思考，中華民族正是無論任何時期，遇到任何困難，面臨任何挑戰，都保持著以人民為中心，堅持眾生平等的原則。同時影片中的姜子牙更像我們自己，所反映出來的價值觀念很直觀地告訴我們，生活中難免會有遭遇不公與逆境的時候，重要的是我們在面對這些不公與逆境時要尋求改變，走出迷惑，保持心中正確的信仰，從而勇往直前。

四、結語

近些年來國內的動畫電影不再局限于低齡兒童和簡單的故事情節，成年群體的觀看欲望也在不斷提升。中國動畫電影《姜子牙》與很多傳統的動畫電影不同，它大膽舍棄了很多國產動畫電影中為了討好低齡兒童的設定，是一部更為成人化的作品，并對原有的姜子牙形象做出了大刀闊斧的改變，在無可挑剔的特效制作下展現出深邃的內核，敘事過程清晰明了，讓人明白如何去堅信自己，同時找到與社會的契合點，傳達出一種不畏強權、堅持真理的深層次的文化意蘊。電影雖然在敘事情節上仍存在缺點，使得劇情有漏洞、個別情節缺少說服力等，但此部影片體現了中國動畫人的創新精神，讓國人對國產動畫電影的發展樹立起新的信心。中國動畫電影作為中國文化產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仍存在巨大的發展空間，具備重要的文化價值與商業價值。伴隨著動畫作品質量不斷提高、高新技術產業不斷創新、動畫電影人不斷努力，國產動畫必將在世界舞臺上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