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高校學生體育鍛煉對生命意義感的影響

曾嘉欣，朱寒笑

生命意義，源于哲學領域對自我發展的探尋，最早，由Frankl在1973年提出，即生命意義是人們對自己生命中的目的、目標的認識和追求；Bering認為生命意義就是理解生命意味著什么；而Steger認為生命意義是多方面的，包含認知維度和動機維度，他將認知維度命名為擁有生命意義，即人們領會、理解自己生命的含義，并意識到在自己生命中的目標、任務或使命，強調尋求生命意義的結果；將動機維度命名為尋求生命意義，指的是人們努力去建立或增加對生命的含義和目標的理解，強度尋求的過程。生命意義在預防心理疾病、增強心理健康方面的重要作用已被國內外多項研究證實：生命意義在應對個人危機和重大挫折時，能幫助緩解心理壓力；較高的生命意義水平與強烈的目標追尋、生活動機和生命控制相關；如果個體無法感受到值得其存在的意義，就有可能導致心靈性神經官能癥，如抑郁、攻擊等，甚至會導致自殺。生命意義在人的一生中起到引導正確道路與支持個體成長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

同樣，體育鍛煉可以健全人格，促進全面發展，缺少體育鍛煉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不健康的。適度的體育鍛煉可以提高青少年認知能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格表現。科學的體育鍛煉可以通過調節情緒，促進人的身心健康。體育鍛煉與主觀健康水平的感知正向相關，即鍛煉越多，主觀健康水平越好，身心癥狀越少。并且體育鍛煉可以緩沖疫情期間由于居家隔離帶來的不良應激對身心健康的損害。鑒于生命意義和體育鍛煉都對個體生長發育成熟有重要意義，而當代大學生對生命意義的認知水平遠遠不足，有50%以上的大學生缺乏生命意義感。因此，希望探究體育鍛煉對生命意義的影響機制，幫助大學生在疫情期間從體育鍛煉角度提高生命意義感，進而全面促進其身心健康和社會適應。

1 研究對象與工具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深圳高校學生為研究對象，采用抽樣調查方式，于2020年7月10日至2020年8月20日用微信問卷星的形式發放線上調查問卷。共發放問卷213份，實際回收213份，有效問卷203份，有效率為95.3%，各年級分布與性別比例見表1。

表1 樣本年級與性別分布

1.2 研究工具

1.2.1 體育活動等級量表（PARS－3）

本研究采用由梁德清等人修訂的《體育活動等級量表》對被試的體育鍛煉基本情況進行調查。體育鍛煉評定方式：體育鍛煉總分＝強度得分×時間得分×頻率得分。體育鍛煉的三個方面各分5個等級，強度與頻率從1～5等級分別計1～5分，時間從1～5等級分別計0～4分。體育鍛煉等級評定標準：0～19分為低體育鍛煉等級；20～42分為中體育鍛煉等級；43～100分為高體育鍛煉等級。在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系數為0.626。

1.2.2 生命意義感量表（MLQ－C）

生命意義是一個比較廣泛的概念，包括自我實現、自我超越、責任、目標等，本研究采用由Steger等人編制、王鑫強修訂的生命意義感量表對生命意義進行量化描述。MLQ－C共10個題項，采用7點計分方式，“完全不同意”1分，“完全同意”7分，折中得分為4分。分為體驗意義（MLQ－P）和尋求意義（MLQ－S）2個分量表，各5個題項。國內各研究中生命意義感得分存在兩種計分方式，一種是將10個題項得分直接相加；另一種是取10個題項之和的平均數，本研究采用此計分方式。經過內部審核測試，總問卷Cronbach系數為0.813，體驗因子Cronbach系數0.844，尋求因子Cronbach系數0.820，具有較好的內部一致性；KMO＝0.836，Bartlett球形度檢驗Sig＜0.01，滿足因子分析的效度檢驗，順利提取兩個維度，與原量表相符。

1.3 統計方法

數據使用Excel2010錄入，采用SPSS18.0和Amos5.0進行數據統計分析，數據基本情況使用平均數和標準差描述，體育鍛煉和生命意義感的關系使用比較均值、Pearson相關分析和回歸分析評價。相關系數（r）數值越接近1代表相關性越強，標準化回歸系數（r2）數值越接近1代表解釋效應越強。所有統計分析的顯著性設為P＝0.05水平。

2 研究結果

2.1 深圳市高校學生體育鍛煉基本情況

2.1.1 體育鍛煉總體情況

深圳高校學生體育鍛煉及各因子得分見表2，總分屬中等級范疇，各等級人數分布見表3。

表2 大學生體育鍛煉基本情況

表3 大學生體育鍛煉等級分布

深圳高校學生體育鍛煉總分均值處于中等級區間，與廣州高校學生類似，過半學生進行中等頻率、低強度體育鍛煉，且每次運動時間較短。

2.1.2 體育鍛煉水平差異

深圳高校學生的體育鍛煉總分在性別差異上有統計學意義，在年級差異上無統計學意義（見表4）。在性別組，男生的體育鍛煉總分處于中等級，女生的體育鍛煉總分處于低等級，這與國內多項研究結果一致；在年級組，大二學生的體育鍛煉總分最高，其次為大四及研究生、大一學生和大三學生；除大三學生之外，其余年級學生都能達到體育鍛煉的中等級范圍，大三學生處于體育鍛煉的低等級范圍。

表4 不同指標大學生體育鍛煉總分差異

接下來我們對不同性別大學生的體育鍛煉頻率、強度和時間得分進行均值比較（見表5）。

表5 不同性別大學生運動水平差異

由上表可知，體育鍛煉的性別差異主要表現在強度差異上，時間和頻率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男生的體育鍛煉頻率、強度和時間均值都大于女生的體育鍛煉頻率、強度和時間均值。

2.2 深圳市高校學生生命意義感基本情況

2.2.1 生命意義感總體情況

深圳高校學生的生命意義感總體情況如下表所示，生命意義感得分均值為4.76±0.80，居于中等水平，體驗因子得分均值為4.36±1.10，尋求因子得分均值為5.17±0.92，與國內其他調查結果類似。不同性別、不同年級的生命意義感總分及各因子得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2.2.2 生命意義感及各因子相關分析

由表6可知，無論是年級組還是性別組的尋求因子得分均高于體驗因子得分，為探究二者之間是否有關聯，以及各因子對生命意義感總分的影響，接下來我們進行了相關分析。

表6 大學生生命意義感現狀

表7 大學生生命意義感及各因子得分相關性分析

由上表可知，體驗因子和尋求因子對大學生生命意義感總分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體驗因子與生命意義感的相關性更強。體驗因子和尋求因子之間也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居家隔離期間，大學生主要處于積極尋求生命意義的過程中，而尋求意義的結果比尋求意義本身更能影響大學生對生命存在的認知。

2.3 深圳市高校學生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關系

2.3.1 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均值比較

由表8，體育鍛煉低等級人數最多，但其生命意義感得分最低，高等級人數較少，但其生命意義感得分較高，體育鍛煉等級與生命意義感得分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1）。結合下圖，隨著體育鍛煉等級的提高，生命意義感呈遞增趨勢，二者正向相關。

表8 體育鍛煉等級與生命意義感得分統計

圖1 深大學生體育鍛煉等級與生命意義感平均得分統計

2.3.2 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相關分析

將大學生體育鍛煉總分與生命意義感得分進行相關分析，得到相關系數r＝0.48（P＜0.01），大學生體育鍛煉各因子間相關關系見表9，可知體育鍛煉的強度、時間、頻率與生命意義感的體驗因子、尋求因子間均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P＜0.01），體育鍛煉越充足，尋求生命意義和體驗生命意義越充分。

表9 大學生PARS－3得分與生命意義感及因子得分相關性分析

2.3.3 體育鍛煉對生命意義感的回歸分析

以體育鍛煉及因子為自變量，生命意義感及因子得分為因變量，進行多次線性回歸，結果如下表：

表10 大學生體育鍛煉得分對生命意義感及因子得分的回歸分析

由表中數據可知，體育鍛煉總分對生命意義感具有最大解釋效應，均進入了以生命意義感總分、體驗因子和尋求因子為因變量的回歸方程；強度和頻率對生命意義感解釋效應次之，均進入了以生命意義感總分、體驗因子和尋求因子為因變量的回歸方程；時間對生命意義感解釋效應最小，進入以生命意義感總分為因變量的回歸方程，未能進入以體驗因子和尋求因子為因變量的回歸方程。

2.3.4 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路徑分析

據回歸分析結果，選取具有解釋效應的變量建立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路徑模型，模型的整體擬合情況及各項擬合指數見表11與圖2。

圖2 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路徑分析模型

表11 路徑分析模型的擬合度指數

從表中擬合度指數可以看出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模型擬合程度較好，GFI為0.98、AGFI為0.91、NFI為0.94、CFI為0.90、IFI為0.96，各指標達到路徑適配判斷，路徑模型得到支持。體育鍛煉強度對生命意義感體驗因子和尋求因子的影響最大，頻率次之；體育鍛煉的時間因子沒有進入模型中。

3 討論

3.1 深圳市高校學生體育鍛煉基本情況

深圳高校學生體育鍛煉總分均值處于中等級的低水平區間，可能的原因是受到疫情期間體育鍛煉場地關閉的影響，學生無法參加有組織的體育活動，導致運動時間減少、不利于運動氛圍的營造。體育鍛煉對人的身心作用已經得到廣泛研究與認可，后疫情時期，應逐步增加運動量，若有條件則參加有組織的體育活動。

體育鍛煉的強度差異，可以通過男女生生理結構不同來解釋，男生的生理機能更能支持他們進行大強度的體育鍛煉；男生的頻率和時間得分均值都大于女生的得分，可以從角色期望角度理解，通常情況下，人們認為男生更應該是力量的象征，而女生則被賦予了弱小、柔美的性別期望。頻率和時間沒有統計學意義，或可說明疫情期間，學生體育鍛煉的主要動機已經從尋求外部形象認可轉向內部自我提高，此時體育鍛煉的性別差異縮小。

3.2 深圳市高校學生生命意義感基本情況

深圳高校學生生命意義感總體得分不高，處于中等水平，大四學生的得分最高（4.95），其次為大三學生（4.78）、大二學生（4.71）和大一學生（4.59）。大一新生入學初，完成了從未成年人到成年人的初期轉變，對于角色認同還不到位，仍處于尋求四年本科學習生活的目標和今后人生的意義的過程中，因此尋求因子得分（5.26）高于體驗因子得分（3.92）。而大四學生經歷四年的本科學習生活，對于體驗生命的價值和尋求生命的意義已經有所收獲，故生命意義感得分最高。結合表2，大一、大二學生體育鍛煉得分高于大三、大四學生及研究生，但其生命意義感得分卻較低，其可能的緣由將在下文論述。

國內外研究中對于生命意義感的性別差異暫無統一結論，20世紀80年代前后的研究發現不同性別個體生命意義感并無差異，而步入21世紀后，研究發現大專院校男學生的生命意義感要強于女學生的生命意義感，這與本研究結果一致。

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中尋求因子得分均高于體驗因子得分，即個體在追求意義的過程中不一定能體驗意義，疫情時期，多數大學生仍處于探索如何有意義的度過居家隔離時間的階段中，如何在隔離期間體驗意義、獲得意義還沒有形成良好的認知。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大學生并沒有因為居家隔離而產生負面、消極情緒，反而希望通過某項事情，比如體育鍛煉，形成一種新的對生命意義的認知。另外我們發現，女大學生的體驗因子得分較低，而尋求因子得分較高。隨著價值觀發展的多元化，生命意義感不同因子之間出現差異是必然結果，新世紀女性更獨立、自信，充滿勇氣和挑戰，因此她們更愿意去追尋人生的價值，去發現生命的意義。

3.3 深圳市高校這是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的關系

隨著體育鍛煉等級的提高，生命意義感呈遞增趨勢。結合表6，低年級學生雖然在生命的認知水平不足，但高等級體育鍛煉可以幫助其更好地體驗生命意義，因此生命意義感得分（5.30）較高；高年級學生雖然對生命有一定程度的認知，也在追尋生命目標及意義的過程中，但如果缺少體育鍛煉，仍會導致生命意義感體驗缺失，因此生命意義感得分（4.56）較低。這可以解釋低體育鍛煉等級的低年級學生生命意義感得分最低，中體育鍛煉等級的學生生命意義感得分相差不大，而高體育鍛煉等級的高年級學生生命意義感得分最高。因此體育鍛煉等級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進在生命意義感的提高。

體育鍛煉與生命意義感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且體育鍛煉各因子和生命意義感各因子之間也都存在正相關關系，但是相關系數較低，可能是由于各因子之間不是直接相關關系，而是存在中介變量，可能的原因是體育鍛煉刺激內啡肽、兒茶酚胺、5—HT等神經遞質含量的改變，從而間接影響心理體驗。

從回歸分析和路徑分析中可以得到，除體育鍛煉總分外，強度對生命意義感的影響效應最大，而時間沒有進入影響路徑中。可能的原因是，學生進行大負荷、大強度體育鍛煉后，所需的生理機能被激活，不需要的生理機能被降低，而時間感知則屬于被降低的生理機能中。中等強度的體育鍛煉被國內外廣泛認可，它體現較好的鍛煉效果，而較好的鍛煉效果可以獲得較佳的情緒體驗，還能激發挑戰極限的潛能，這些在運動時產生的較佳的情緒狀態對保持身心健康有明顯的效應，還可以激發和提高自我效能感，自我效能感又能影響學生對行為的抉擇、持續時間、努力程度以及情緒狀態，在一定程度上維持學生的心境，激發學生積極進取的態度，最后在這些因素的綜合作用下對生命意義感產生影響。從另一個角度分析，當學生處于居家隔離的負面情緒時，適當的鍛煉可以轉移注意力，讓他們從苦惱的情緒中離開，達成運動目標，體驗目標感與成就感，產生自我效能感，從而減輕隔離事件的影響。

在路徑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運動強度對生命意義感體驗因子的效用更強，學生在中等至高強度運動中以沉浸式“心流”體驗當下，在達成鍛煉目標之后收獲了成就感與滿足感，這種情感體驗有利于學生覺察生命有意義的程度；運動頻率對尋求因子的效用，可以理解為對意志力和信念的堅持，每進行一次體育鍛煉就是一次自我超越、尋求自我認同的機會，也是疫情期間尋找當下的價值、實現生命的意義的機會。

值得注意的是，Vasiliu認為運動時間的投入會帶來生命意義感的提高，馬長會也認為大學生鍛煉時間與鍛煉頻率得分高的大學生生命質量優于鍛煉時間頻率低分者。但是在本研究中，體育鍛煉時間對生命意義感各因子的獨立影響較不顯著，是否由于居家隔離原因，大學生的閑暇時間較為充裕，有更多的可用于體育鍛煉時間，因此在時間的感知上也不如以往敏感，致使運動時間對提高生命意義感的效應不顯著。

4 結論

深圳高校學生體育鍛煉處于中等級的低水平區間，超過半數學生體育鍛煉不足，且存在性別差異。

深圳高校學生的生命意義感居于中等水平，尋求因子得分均高于體驗因子得分，體驗因子與生命意義感的相關性更強。

生命意義感得分在不同體育鍛煉等級之間存在顯著差異。體育鍛煉的總分及其各因子之間與生命意義感及其各因子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體育鍛煉總分對生命意義感具有最大解釋效應，體育鍛煉的強度、頻率和時間對生命意義感解釋效應次之。體育鍛煉強度對生命意義感體驗因子、尋求因子的影響最大，頻率次之，體育鍛煉的時間因子沒有進入路徑分析模型中。增強體育鍛煉有利于提升深圳市高校學生生命意義感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