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故鄉（外一章）

◎彭小慶

初夏，清晨，鳥鳴喚醒微涼的夢。

日光未明，霧氣未盡。大門旁柚子樹下，梔子花前，一捧清香。

晨起的雞群小聲私語，帶有幾分慵懶。一聽到外婆呼喊它們吃谷，便張開翅膀抖擻地飛奔過去。小徑外的池塘有高大的野樹掩映，池塘彌漫著一層薄薄的水汽，對岸的房屋若隱若現。年輕的水牛在塘邊悠閑地張望，等待我和表妹去牽它。睡裙并不忙著換下，青草柔綠蓬勃，赤著腳走過去才愜意。從木樁上解開牛繩時，池中幾只鴨子被驚了，急急游開。

洗衣石那兒，幾尾小魚慌張地潛入深水。

兩個小女孩牽著牛悠悠地往前走，閑閑地聊，思緒也才剛剛醒來。牛兒不緊不慢地吃草。青草上閃著露珠的光。走進蘆葦叢，折一支蘆葦尖編織些花樣，拎一串笑聲，和小牛捉迷藏。

離開你的懷抱

田野，麥浪翻滾。游子們輕聲說：我們童年的王國遠去了。

只能在記憶里去品味它，如同咀嚼一片薄荷葉，清涼怡神；如同烘烤雪夜的炭火，溫暖熨帖。當年的歡笑，穿窗而入。

故鄉，她不是老照片，不會為誰定格在某個瞬間。

她自有生命，一路成長。

她的懷抱滋養過你的生命，這便是一世情緣。

汽笛聲聲催促，江浪推動離別的船舶。

我們離開你的懷抱，帶著天荒地老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