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向農》化妝造型創作的體會

■孫寧

京劇現代戲《向農》是江蘇省演藝集團京劇院近年新創作的一部巨作。該劇源自于孟冰編劇的話劇《楓樹林》，說的是：我國農村某基層村支部書記，得知自己已身患絕癥，將不久于人世，在生命的最后九十天里，毅然放棄治療，并帶領鄉親脫貧致富，同時又用實際行動彌補了因過去的工作而傷害的親情與友情。劇中核心人物——向農，是一位平實良善的農村基層村支部書記，一身充滿浩然正氣。劇中的他體現了無私奉獻的共產黨員的高尚品格，展現了平凡人性的真、善、美。這是一出弘揚主旋律和正能量、具有時代特色又能接地氣的大型京劇現代戲。

多年來我一直在錫劇舞臺上創作錫劇傳統戲曲和現代戲曲的人物的化妝設計。在本團里設計過現代戲《七月雨》《紅月亮》《紅色戀人》《桃花村》《玫瑰村》《紫砂夢》《沙家浜》《董存瑞》，古裝戲有《雙玉蟬》《中秋月》《玲瓏女》《玉蜻蜓》《風流狀元》《雙珠鳳》《清風亭》《草命天子》《狀元打更》《狀元情殤》《白羅衫》《珍珠塔》，折子戲《庵堂相會》《小過關》《救風塵》《嫁媳》《吃面條》等，還給靖江錫劇團排的錫劇《望月情》和丹陽丹劇團排的丹劇《啷當與你拉家常》做了化妝造型設計。這次我非常榮幸地擔任了大型現代京劇《向農》的人物化妝造型設計，雖然之前擔任過多出地方戲的造型設計，但擔任京劇現代戲的人物造型設計還是第一回。京劇與地方戲曲的藝術表現形式各不相同，在人物化妝造型上也是風格迥異。傳統戲曲的人物化妝和現代戲曲的人物化妝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表現形式，首先從妝容的色彩上就有很大的區別，傳統戲曲妝色彩鮮艷、干凈，眉、眼、唇都畫的夸張，具有古典美，劇中各個角色的妝容都帶有臉譜化。現代戲曲妝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和觀眾的審美要求的提高，人物的化妝造型逐步趨向于自然真實，妝容的色彩柔和自然了很多，但對化妝技法的要求比話劇或影視的化妝還是要夸張的多。

在接到京劇《向農》人物化妝造型設計的任務之后，我開始認真仔細的閱讀劇本，和導演交流，根據劇本的要求和演員一起探討劇中人物的造型設計。化妝師的造型設計具體體現在演員的頭部，所以我首先從熟悉演員、觀察演員的表演著手，經常去排練場看戲，通過看拍戲，加深對角色的理解。《向農》這出戲的故事背景是在90年代初到2000年左右，因此從整體化妝設計上要體現改革開放后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農民的精神面貌，力求人物造型真實自然有時代感，在妝容上既要符合京劇的審美要求，同時還要符合劇中人物的性格特征和精神面貌。在化妝材料上，我采用傳統的戲劇油彩和現代的粉妝色彩結合并用，從底色開始，把各個人物妝容用不同的色調區分開來，之后在演員的發型上和面部的結構及五官的特征根據劇本的要求來設計舞臺人物的形象，主要人物是造型設計的重點。劇中的向農是江南某地一位五十歲的中年農村支部書記，他是一位基層干部。由于長期勞累，歲月風霜過早地染白了雙鬢。特別是剛任支部書記的那會兒，為了嚴格貫徹計劃生育政策，不顧親情執意要求弟妹打掉肚里的孩子，從而氣死父親、氣聾母親，兄弟反目，向家人從此不再認向農這個兒子和兄長。向農在獲知自己的生命只有最后的九十天后，他盡力修補與弟弟向忠和母親的感情隔閡，將母親接回家中孝養。向農一邊忍受著病痛折磨和親人的不理解，一邊日夜堅持在農村建設的第一線。向農的扮演者是著名京劇老生演員杜鎮杰老師，他自身的氣質與角色有著一定的差異。我在設計這個人物造型時，首先從膚色和發型上著手，在面容方面以淡褐色為主，黝黑的底色缺少血色，口紅的顏色采用淡棕紅，已表現人物辛苦勞作、被風霜早早浸蝕了的臉頰，積勞成疾的病態容貌，在他的頭頂及鬢角適當染白即可。為了突出這樣的一個好干部形像，我對演員的眉眼做了強調的處理，消瘦的臉上有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濃黑的眉毛，眉宇之間透出剛毅英俊之氣。在他的眼角與額頭部分深淺不一地勾勒出少許紋路，比同年齡的人稍顯蒼老，以表現向農是已過半百之人。

玉華是向農的妻子，一位嫻熟、端莊、體貼、溫柔，但又體弱多病的中年農村婦女。她與向農相親相愛，默默地支持著向農的工作，獨自承擔起家庭的重任。向農在獲悉自己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為了修補與母親的隔閡，將老母從弟弟家中接來，想盡最后一點孝心。然而他心系鄉村建設，為鄉親造福，帶領鄉親們日夜搶修水利工程，根本無瑕顧及家庭，實則孝順母親的重擔完全落在了玉華的身上。我在設計這個人物的時候，首先定位玉華的賢惠、溫婉、安靜而體貼，時刻忍受即將失去丈夫的痛苦煎熬。造型方面，伊始我是給玉華設計一款最簡便的齊耳直發。但是，舞臺人物形象要源于生活，但也要高于生活，要凸顯人物的真善美。我推翻了之前的方案，玉華雖然是一位樸實大方的農村婦女，但向農深愛自己的妻子，凡是自己有好吃好用的一定要留給妻子，在玉華生病的時候，向農背著她去縣城看病。因此，我覺得玉華有了丈夫的疼愛，她也會注意外在美，我查閱了一些資料，那個時期的婦女以燙發為美，由于玉華身處較為落后的農村，這個“燙發”也不易太時尚、扎人眼，那個時期較為流行“微卷短發”。所以我決定玉華這個人物的發型用“微卷短發”頭套更為合適，而在妝容上方面，考慮由于她長期體弱多病，不宜下地干體力農活，在家里居多，與其他的農村婦女有所不同，所以我在為她定妝造型時，底彩以偏黃白為主，以表現她長期多病，由于沒有了風吹日曬，皮膚要比一般農村婦女要細膩一些，從美感的角度需要在玉華白皙的臉上再略添一點紅潤。

劇中男二號向中是向農的弟弟，是一位中年農村壯漢。他的性格魯莽、急躁，舞臺表演定位為架子花臉。考慮到花臉演員因為工作需要，生活中都是剪短發或剃光頭，我在造型這個人物的時候，即根據演員的自身條件來設計發型。在化妝方面，色彩基調以紅里透黑為主，力求做到向中一出場，觀眾就能感受到他的性格特征。

向母是一個地道的農村老太太，因為向農不讓向中順利生育二胎，自己丈夫一氣身亡，從此失聰。她雖然耳聾，但心里跟明鏡似的。在設計向母造型的時候，我以為她以齊肩短發一種發型更為合適、恰當。在化妝方面，向母耳朵雖然聽不見，但其子向中與兒媳孝順，所以生活還是很如意稱心。她雖然年老衰邁，臉上布滿皺紋，但她的色彩應以白里透紅為主，讓觀眾看到她有慈祥安詳的感覺。

邱月紅是一名女地下黨員，在新中國即將迎來解放的時刻，被國民黨槍殺。這個人物就出現一場戲，是英勇就義。我設計她的造型時，基調是高大上，妝面干凈，五官秀麗，民國式的短發，干凈利落，一身白衣裙圍著大紅圍巾，與兩邊的持槍的國民黨士兵形成強烈的對比，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京劇《向農》劇中幾個主要人物造型設計的過程中我體會到：觀察演員的表演是化妝設計不可缺少的一課，也是和演員合作共同創造人物形象的重要途徑和基礎。一般說來，認真觀察一個人的面部和體相，就可看出此人的個性。這在我們的創作中對劇中人物的化妝造型設計有著不可缺少的創作理念。在一出戲中，主要人物是造型設計的重點，為了突出主要角色，在設計人物形象是應根據劇情需要，不擇手段，充分想象，充分體現劇中各種人物的鮮明形象。在重點塑造主要人物的完整形象的同時，保證群體形象的和諧、同一，達到理想的藝術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