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野兔（外二首）

趙素芬

一只野兔

曠野無垠，孤寂與恐懼

水草一樣瘋長

燥熱的夏天，我仿佛幽靈

迷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只有孤零零的老樹

還有茂盛的野草

在這樣的場景中，我顯得

特別另類和格格不入

就在我陷入無邊的落寞時

一只野兔從草叢中穿過

它忽然停下來，遠遠地

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

打量我，然后扇動一下

長耳朵，并且翕動鼻子

我想，它一定與我一樣

為遇到一個鮮活的生命

而激動，此刻

兔子比任何時候更親近

我多么想把它摟入懷中

共同抵御失落與寂寞

烏鴉

自古就為不祥背鍋

沉重得讓你扇不動翅膀

你只是無數生命中

一個被邊緣化的個體

你不敢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深怕被飛來的石頭擊中

血淋淋的教訓，讓你的膽量

比瓷器更容易破碎

只有在傍晚或者黑夜

在那些無人的地方

你才能偷偷覓食

盡管饑腸轆轆，但只能

把忍字嚼碎，咽在肚里

烏鴉，偶爾遇見你

我的目光總是蓄滿

不平，憐憫，疼惜，悲憾

你不過是一個小生命

實在馱不起千年之冤

小貓

除了魚，什么都吊不起胃口

對腥味情有獨鐘

即使逮著一只老鼠

也是玩弄后咬死而已

暖陽下，沙發上

細微的呼嚕聲格外動聽

把整個季節調節得有聲有色

鋼筋水泥構筑的城市

本不適應你的生活方式

悲劇從籠子開始

自由的代價，換回

可憐的兩個字：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