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向日葵

勃爾金

1

很遠的天空

很遠的土地

讓我走進一樣的高遠

回來吧，我的向日葵

在這個滋養(yǎng)的雨季

2

剛離開就想，真的

這是什么時刻？諸神來了么

聽說你在路上

與露水、花蜜眾生交談

你盤膝而立

3

這讓我想起了

童年的村莊

幾天的雨不停

你也在高地失去了方向

我奔向你

在丟失的陽光下

媽媽呼喚我回家

鄰家的放豬娃小毛

吃力地趕著一群

沒有一口是他家的

在這灰暗的村落

風靜了

我的向日葵，也靜靜的

4

十幾年前，領幾歲的女兒

給早逝的父親上墳

她笑瞇瞇地說

爺爺?shù)姆肯褚粋€蛋撻

于是大家都笑了

初春時節(jié)還是滿眼白雪

只能聽見腳底的聲音

和我的骨裂聲響

5

你始終向著陽光

向得久了，天真的明了

我也驚喜地發(fā)現(xiàn)你也醉于黑

夜與整夜的夢幻

有時我只想換一個春天

變作那片葉子

行走在迎你的時光對面

6

有時我無法憤怒

近半個世紀的荒謬

我多想簡單

成為你身邊的一棵野草

一片你的花瓣

一顆你的果實

因微小明亮而遠離強大

請容納我吧

我只有幾克重的心靈

有時我只愿成為你的根和莖

并長出會飛的骨頭

有時我只想做清晨的薄霧

微冷中纏繞你

安靜而執(zhí)拗

等待那一束光的顯現(xiàn)

漫過東方、漫過土地的疆界

漫過非物質(zhì)的界限

7

想哭又哭不出來

這是我目前最真的語言

并以此告訴我永久的祖國

和你

此刻

我又會奔跑了

在小時的曠野、烏裕爾河

雪谷和可以沉浮的濕地

各種鳥、外婆的安息

原來快樂

重于想象

此刻

我又會飛了

跑道、人群和天空

失重的身體

長滿了眼睛，跨過了

神的障礙

本色的土地

和天空都在生長

不落下的青春

多么可愛

此刻

我又會表達了

沉默的頭發(fā)

露出了手掌，留下了根

像一個嬰兒

哭啼之后的好奇

臺上臺下的景象，臉皮

還有肚皮的文明

找到了類語

不表達的表達

沒有了形體

多么吉祥

8

仿佛夢中

我實現(xiàn)了

水、蛋和米釀的比例

身心已注入爐體

在自我焚燒中完成了

生命的淬火

實在的笑臉，我的向日葵

花開了

多么素樸而燦爛

9

你

一毫米

一微米

一克拉的努力

比喜馬拉雅山還高

比秦始皇的宮殿還堅實

我的向日葵

我相信

你知道

諸神知

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