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 [阿根廷]萊奧波 爾多·盧貢內斯

□ 張禮駿 編譯

海，將白沫卷上參差的海岸，在灘涂上哭泣，泡沫的邊飾莊重、卷曲，如同毛色發白、柔軟的獅須，在馴獅人的梳子下，披散開來。太陽，為躲避海上的寂寞，逃向遠方，如同花瓣落盡的玫瑰，在破碎的濃霧之中；一陣微風，展開龐大的雙翅，帶著海鹽的粗糙，如一聲受難者的哀嘆，穿過灰白的傍晚。海浪帶著熾熱的呼吸嘩嘩作響，水中發出英雄的呼喊聲，推動岸上巖石冷漠的靈魂。大海，喘息的女子，深處的神經在抽搐。

當她的脈搏和諧，如八度音律，與星辰共鳴；當她掀起的潮騷，如馬鬃對韁繩的奮力沖擊；當她借水龍卷的氣勢，趕著雷鳴般的馬隊，兩肋挾帶大風，如呼嘯的長鞭，可以聽見浪濤對海灘的千言萬語。黑夜，從遠處的恐懼中慢慢浮現，向著燃燒的地平線安靜地走去，好似天鵝絨般的蝴蝶，在漸漸逝去的夕陽余暉中燃盡。海，在懸崖前收起前蹄，未來的生命在其腹中孕育著花蕾，如磷光一般閃爍，在海水宜人的寂靜中，生命的起源由紫晶裝點。

海，用她人魚的胸脯拍打岸邊，受崢巖啃噬，受砂石刮劃，就在那時，聽到了深淵的響聲，抱怨海岸。海的折磨，是海浪的折磨，帶著泡沫的胸脯，其溫柔的裸體將粉身碎骨，是巨型的巖石在折磨她。大雨下注，灌入她狂風暴雨般的胸脯，如同永不停息的鞭撻，海在礁石粗野的愛前，收起前蹄，在岸邊巨石的祭壇上，失眠的軀體抽搐，胸脯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