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諾流行音樂理論視域下的“抖音神曲”泛濫現象探析

摘要：從阿多諾流行音樂理論視域出發，重點用音樂拜物教理論以及流行音樂的兩個特征分析了當前“抖音神曲”泛濫的現象并對其進行探究與思考，從各方角度分別提出針對性舉措。

關鍵詞：阿多諾;流行音樂理論;“抖音神曲”;網絡流行音樂建設

T·W·阿多諾是西方馬克思主義的重要代表、法蘭克福學派重要先驅之一。他對流行音樂的論述是其文化工業批判理論重要組成部分，相關成果主要集中在《論流行音樂》中，其中阿多諾提出三個著名觀點：一、流行音樂的標準化和偽個性化特征;二、流行音樂使人心神渙散從而聽覺退化;三、流行音樂是社會的黏合劑。

一、音樂拜物教與流行音樂的特征

（一）音樂拜物教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你說你喜歡森女系，而我多了一個G……”這些看上去“標新立異”的歌曲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抖音神曲”，本質是一種網絡流行音樂，風靡全網。尤其是在作為抖音APP主力軍的青少年群體中，這些神曲更是極為流行。表面上看來這是一場由青少年主導的音樂全民“狂歡”，然而其背后所折射的遠不止于此。

阿多諾認為，隨著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藝術品是按照工業生產的目的，由工業生產所控制，符合工業生產的一類商品，是可以進行買賣的，是具有效益的。”①隨著商業化模式的組建，音樂作品創作被工業化批量制作替代，在較短時間內生產出大量音樂作品讓特定人群消費，實現文化產品的市場化。阿多諾把流行音樂的這種商品性質稱為“音樂拜物教”。“神曲制作公司”云貓文化，通過實時輿論熱點檢測系統隨時捕捉熱點詞，音樂發布周期保持在1-2天。一首“抖音神曲”完成時間最快僅需4小時，總版權創收一年卻可達上千萬。以流水線形式專門生產神曲、獲取可觀利益的幕后推手比比皆是，“抖音神曲”的大肆熱傳絕不是偶然，

（二）流行音樂的標準化與偽個性化特征

1.標準化

這種流水線式的生產方式必然導致歌曲的標準化，而造成這種標準化的根本原因是模仿。通過市場的不斷檢驗，這種模仿逐漸演變成一種標準模式。神曲制作公司通過數據監控找到最具商業價值的歌曲模式，再根據這種模式重復產出類似歌曲。“抖音神曲”的套路標準即為：洗腦旋律+復讀+押韻，即：和聲幾乎都是單一的簡單和弦套路;歌曲節奏規整、律動簡單、缺乏變化;歌詞淺顯直白，土味低俗。

另外，“抖音神曲”常常只截取記憶點最強的十幾秒進行輸出，例如一首名為《海海海》的“爆款”歌，大量的卡點視頻里，副歌部分的兩句話至少被重復了數億次。這個現象，可以從嚴肅音樂和流行音樂的對比中進行理解。和嚴肅音樂不同的是，流行音樂的特征是細節的隨意性，整體結構和類型只突出最基本的悅耳部分，看似精彩的細節只是拼湊的結果，聽眾對流行音樂的反應與接受僅僅只是對部分的反應和對細節的接受。

2.偽個性化

但是，如果流行音樂都是標準化的，為什么聽眾不但沒有厭倦反而追逐癡迷呢？這就是阿多諾說的流行音樂的另一個特征——偽個性化。阿多諾認為偽個性化是音樂標準化的必然產物。因為標準化的痕跡太濃，受眾容易厭倦，而個性化色彩的加入則可以改變這一切。但實際上這只是欺騙聽眾的假象，能夠很好地驗證這一點的，是云貓文化提出的互聯網音樂C2B的概念，也就是按照消費者需求提供個性化的音樂。2018年爆火的《9277》做了4個版本，除原始版本外，還有主攻下沉市場的薩克斯版本、偏韓范及偏電子音樂的版本，這是為聽眾“量身定做”的消費藝術，讓聽眾更難察覺到標準化和偽個性化的存在。

二、流行音樂使人精神渙散從而聽力退化

（一）對音樂受眾的影響

阿多諾認為，“被流行音樂最初呼喚、然后喂養并不斷強化的心靈結構，同時也是精神渙散與漫不經心之所，通過不需要凝神專注的娛樂，聽眾被這種現實要求搞得分心分神了”3這種漫不經心的聽賞習慣，使藝術的意義被消解，進而導致聽眾聽覺能力的退化。因此，流行音樂會特別博得聽覺經驗不高的人群喜愛，這樣一來，青少年群體成為被荼毒的主要群體。“抖音神曲”大都通過尋求另類低俗、嘩眾取寵的方式來獲得關注，是垃圾情緒的宣泄出口。比如《GucciPrada》充滿了赤裸裸的夸張物欲與拜金主義;《老公天下第一》惡俗不堪，作曲粗陋，歌詞充斥著庸俗色情思想。青少年處在固有觀念形成確立的關鍵時期，辨別能力與自控能力尚未完全成熟，易在潛移默化中被低俗的審美觀與畸形的不良價值導向影響，一味追逐感官刺激，崇尚感性娛樂，而極少去思考理性審美。

（二）對音樂創作方的影響

“從另一方面來說，當創作主體意識到自己的作品可以在市場上用于交易和交換時，他的創作也一定會受到影響，他很難再去按照之前的創作軌跡去隨心所欲地創作藝術作品，而是會被市場牽制，這無疑也是對創作者創作自由的一種干預，使其藝術創作的過程變得不純粹，從而導致其作品藝術價值大打折扣。”2正因為聽眾的心神渙散與聽覺退化，需求進一步刺激了流行音樂生產。在市場引導下，創作者主要關心的已不是藝術的最高境界和審美價值，而是迎合消費者來追求最大利益。

三、流行音樂是“社會黏合劑”

現如今，“抖音神曲”泛濫早已成為現象級事件，對其加以管理和引導是刻不容緩的事情。應當承認，流行音樂具有體驗快感的特性，但這絕不應該是它的最終追求和最高境界。阿多諾提出流行音樂是大眾和文化工業社會之間的“黏合劑”，這決定了流行音樂能夠促進人們對社會的精神融入和心理共鳴，同時也能夠涵蓋精英分子之外的大眾用以發泄思想情感、表達個人權利的精神和語言。因此，“音樂不應該是粉飾的，而應該是真實的。”3流行音樂應當追求思想的深化和個性的完善，與大眾產生正能量的共鳴，為其“社會黏合劑”的作用賦予嶄新的積極的時代含義。

這就要求音樂從業者與新媒體堅持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有機統一，堅持創作符合主流社會價值和社會道德的流行音樂作品，給青少年傳遞健康正確的審美觀與價值觀。同時，政府應推動網絡音樂專業化運營和創作獎懲機制的不斷發展，扎實有效地推動合理化的網絡流行歌曲市場運營。而對于大眾尤其是青少年群體來說，必須具備一定的獨立思考能力和自主判斷能力，不能沉溺于消費文化盛行和娛樂至死快感享受，只有保持警惕、激發反思，才不會淪為娛樂拜物的可悲主體。

結語

阿多諾創造性地把對音樂的研究納入到其文化工業批判的范疇之內，形成了其獨特的音樂美學思想，對于當代網絡流行音樂建設有著深遠意義。除此之外，阿多諾的音樂批判思想也存在著過于偏激的地方，過于否定流行音樂的價值與潛力。當前各方都在不斷努力，推動藝術與商業、高雅與通俗逐漸走向融合。

參考文獻

[1]Theoder W.Adorno， " On Popular Music"， in John Storey ed.， Cultural Theory and Popular Cultural ： A Reader，Prentice Hall，1998

[2][德]阿多諾·辛普森，李強譯.論流行音樂[J].視聽界，2005

[3]阿多諾，霍克海默：《啟蒙的辯證法》（洪佩郁、藺月峰譯），重慶出版社，1993年版

[4]Simon Frith，“ The Cultural Study of Popular Music，” in Cultural Studies， Lawrence Grossberg， Cary Nelson， Pula Treichler， ed.， New York and London：Routledge， 1992

[5]徐元勇.中國流行音樂導論[J].中國音樂學，2008，04

注釋

①阿多諾，霍克海默：《啟蒙的辯證法》（洪佩郁、藺月峰譯），重慶出版社，1993年版，第149頁

作者簡介

姓名：張妮，性別：女，出生年月：1998.4，民族：漢，籍貫：重慶，學歷：碩士在讀，學校：北京科技大學，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指導老師：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