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旖馨
摘要:人工智能生成物是否能夠成為法律保護的客體,目前還尚未定論。對于人工智能生成物的定性,要在不斷認識人工智能生成物的過程中,分析其是否構成著作權法中的作品,判斷其是否滿足作品獨創性的要求,是否可以成為著作權的主體。多方面地考慮人工智能生成物的保護路徑,版權保護與科技進步應當是相輔相成的,逐步完善的版權體系才能促進人工智能的良性發展。
關鍵詞:人工智能;人工智能生成物;可版權性;保護路徑
近年來,人工智能在全世界刮起一陣迅猛的旋風,人們對其的廣泛關注源于世界圍棋人機大戰,在2016年,由Google DeepMind公司開發的人工智能圍棋軟件阿爾法圍棋(AlphaGo)以4:1戰勝韓國李世石,又于2017年以3:0戰勝中國圍棋選手柯潔,此后AlphaGo對人類頂尖高手的戰績保持在60勝0負1和。這讓我們意識到人工智能在不斷發展的過程中,在某些方面已經能夠戰勝人類。同時,人工智能不斷走進創作領域,對現行的知識產權規則提出新的挑戰,由人工智能生成的內容是否能夠成為版權和專利權的客體成為最大爭議,由此,有必要回歸著作權法原理,對人工智能生成物的法律定性進行分析。
一、問題的產生——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發端于20世紀50年代,約翰·麥卡錫首次提出“人工智能”一詞,馬文·明斯基將其解釋為“讓機器從事需要人的智能的工作的科學”。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飛速發展,傳統的繪畫、寫作、編劇、譜曲等都加入了AI的色彩。在2016年的倫敦科幻電影節上,有一項48小時內電影創作挑戰,導演Oscar Sharp和人工智能編劇Benjamin根據主辦方提供的名字和一小段對話,撰寫并拍攝出了一部短片,藝術界有不少人給予了這部短片很高的評價。2017年7月5日,微軟工程院宣布其旗下人工智能軟件“小冰”的識圖寫詩功能正式上線,并出版了世界上第一部原創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2018年,微軟小冰發布了歌曲《我知我新》。此前,人工智能只是作為人類的一種輔助工具,而如今已經突破了一般的工具開始產生了直觀的成果,它不再僅僅簡單整理調配各式基礎信息,而是能夠進一步提煉升華所獲取的信息。
人工智能生成物,顧名思義,就是由人工智能產生的成果。人工智能的創作模式就是運用算法對數據規律進行學習,形成經驗,當有新數據輸入時,可以得出新的結果。這是早期傳統的機器學習法,隨著大數據時代的來臨,深度學習法應運而生,深度學習法的靈感源于現代仿生學,通過模擬大腦神經網絡,使計算機能夠對輸入的數據進行分層處理。現階段的人工智能本質上仍是一系列復雜的算法,但已經有了逐步向全腦仿真階段過渡的趨勢。本文所說的人工智能生成物是在人工智能機器或系統獨立判斷、自主選擇數據,通過深度學習技術優化進程,獨立生成與作品形式無異的新的內容。
二、人工智能生成物是否具有可版權性
(一)、人工智能生成物能否構成作品
討論人工智能生成物是否具有可版權性的前提就是判斷其是否可以構成作品。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藝術家,想讓他人了解自己的思想感情或對某一領域的研究成果,就必須借助于一定的文字、藝術等形式,如語言、聲音、圖像等來加以表達,使他人可以閱讀、了解、欣賞、感知。《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2條對“作品”的定義是:“著作權法所稱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某種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成果”。根據此定義逐條分析人工智能生成物是否能夠構成作品。
首先,“作品”是一項智力成果。桂林山水美輪美奐,卻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人類智力創作的成果,也就不是著作權法意義上的作品。《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3條第1款規定,直接產生文學、藝術和科學作品的智力活動即為創作。而人工智能的深度學習法是對大量數據進行反復的學習,模擬大腦神經網絡,對數據進行分層處理,形成創作能力。可見,人工智能也能認識客觀事物并通過運用知識、經驗生成成果,也是一項智力成果。
其次,“作品”必須是能夠被他人客觀感知的外在表達。如果沒有一定的語言、藝術或科學符號形式將作者的內心世界和思想感情表達出來,大眾就無法認識、了解、欣賞或感知。無法被復制和傳播當然不能被《著作權法》所保護。人工智能所創作的詩歌、歌曲、繪畫等都可以輸出并固定到一定的載體上,可以被復制和傳播,是外在的表達。因此,人工智能生成物是能夠被他人客觀感知的外在表達。
最后,“作品”必須具有獨創性。獨創性是作品是否受保護的實質性條件。獨創性中的“獨”是指勞動成果源于勞動者本人,即勞動成果是由勞動者獨立完成的,而非抄襲的結果。“創”則是指勞動成果具有一定的智力創造性。如今的人工智能只能按照開發者預先設定的算法、規則進行計算并生成內容,就像是對照一個既有的模板,修改參數,得出不同的輸出結果,但對于相似度很高的原始數據,人工智能的運算結果勢必有較高的重復性。但是將主體換做人類,即使是兩份完全相同的材料,由于創作時所持的思想不同,最終完成的作品也不盡相同。人工智能在產生生成物的過程中確實是獨立完成的,沒有借助他人的力量,依靠自身的硬件和算法得出成果,但是這個過程并沒有體現對既有數據的創作,作品的迷人之處就在于表現著作者獨特的靈感與個性,而人工智能目前還難以表現這種創作高度。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發展,未來的人工智能的深度學習能力會不斷提高,也許會滿足獨創性的要求。
(二)、人工智能是否可以成為著作權的主體
著作權主體即著作權人,是指對作品享有著作權的人。我國規定自然人、法人、國家可以成為著作權主體,外國人在符合法定條件的情況下也能在中國成為著作權主體。現行的著作權法并未將人工智能納入保護范圍,它保護的主體是人類,著作權立法的初衷是出于推動科技發展、社會進步和保護某些特定利益的公共政策需要。在此制度下,著作權的主體一開始就是針對人類設計的,而不是機器或是動物。現有的人工智能水平尚未達到同人類一樣的智能水平,它的運作和發展依然不能脫離人的意志而單獨存在。在現有的法律制度中,人工智能還處于“物”的階段,將其上升到民事主體的高度是不太現實的,因為人工智能無法自行承擔民事責任,也不具備行使民事權利的資格。未來,強人工智能也許會實現,實踐中已經出現了首個具有公民身份的機器人,不排除未來人工智能成為著作權主體的可能。
三、人工智能生成物的保護路徑
人工智能發展的速度遠超我們的想象,其創造力的不斷體現,都說明人工智能生成物得到保護是必然趨勢。為了應對人工智能生成物給傳統著作權領域帶來的挑戰,各國都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立法和規劃。
我國目前缺乏對人工智能生成物著作權保護的相關規定,明確人工智能生成物的權利歸屬問題是進行保護的最佳選擇。
1、鄰接權保護
如果對于人工智能生成物的保護和人類作品的保護程度是相當的,會危及到人類創新的動力,這和知識產權的目的相悖,鄰接權的一個優勢就在于它的保護程度小于著作權的保護程度。 鄰接權產生的主要原因,是某些有價值的非物質勞動成果由于“獨創性”不足,無法受到狹義著作權的保護。為了使人類的作品和人工智能生成物形成既競爭又共存的和諧局面,共同促進文化多樣性,采用鄰接權的方式可以在盡可能少的司法成本下保護人工智能作品。人工智能的創作過程涉及到多方主體,即人工智能開發者、人工智能所有者、人工智能使用者,人工智能生成物鄰接權保護的應當是投資者的利益而非開發者的利益,在人工智能所有者和使用者為同一主體時,則人工智能鄰接權歸屬于該主體,若為不同主體時,就判斷哪一個對人工智能生成物進行了實質投資。
2、享有部分特定的著作權
如果人工智能可以擁有一部分特定的著作權,其他的權利歸屬于開發者,這種保護方法要求區分創作者和著作權享有人,以微軟“小冰”為例,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可以將“小冰”視為創作者,允許其擁有署名權和發表權,而開發團隊享有保護作品完整權和修改權以及其他財產權利。這是因為人工智能開發者可以更好的保護作品的完整性,通過更改代碼可以讓人工智能對作品進行修改,而人工智能生成作品時為防止濫用,擁有署名權和發表權就更為合適。
四、結語
人工智能的時代已經來臨,隨著科技不斷的發展,人工智能生成物只會不斷增長,各國也越來越重視對人工智能的保護問題,這些新的挑戰無疑也是法律進步的階梯。未來的人工智能會發展到何種程度尚不明朗,而就目前的技術發展程度來說,人工智能生成物尚無法構成作品,無法得到著作權的保護。為適應大數據時代帶來的社會新變化,放眼未來,探討人工智能保護的多方路徑,借鑒經驗以應對時代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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