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雅俗之辯古已有之,申明秀的《明清世情小說雅俗文化》從這一角度入手,不僅對明清世情小說進行了主題之雅與內容之俗的分析,而且也對中國現代小說的雅俗新變進行了探索。該書的重要價值在于提供了一個新的角度去解讀文學作品。雖然書中存在一些失誤之處,但對于研究古代小說的學者來說,還是具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關鍵詞:世情小說;人情小說;雅俗;
魯迅在他的《中國小說史略》一書中將小說分為神魔小說、人情小說、諷刺小說、譴責小說等,關于人情小說,魯迅是這樣闡釋的:“當神魔小說盛行時,記人事者亦突起,其取材猶宋市人小說之‘銀字兒’,大率為悲歡離合及發跡變態之事,間雜因果報應,而不甚言靈怪,又緣描摹世態,見其炎涼,故或亦謂之‘世情書’也?!憋@然魯迅所定義的“人情小說”是相對于神魔小說而言的,其所涵蓋的范圍甚廣,也就導致大家對“人情小說”這一概念不是十分明晰,這也引發了后世研究者對這一概念加以區分和界定,由申明秀撰寫的《明清世情小說雅俗文化》也不例外。
關于雅俗之辯更是古已有之。如《論語·衛靈公》中孔子說:“鄭聲淫”,《論語·陽貨》中孔子又說:“惡鄭聲之亂雅樂”。再如戰國時期楚國宋玉在《對楚王問》中提出的《陽春》、《白雪》比喻高雅的詞曲作品,《下里》、《巴人》則與之相反。在兩千多年后的今天,雅俗仍然是學術研究的對象。本書所要探討的世情小說的雅俗文化,主要是小說主題之雅與內容之俗,即在主題上貫徹傳統的“文以載道”思想,而其內容上又描寫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作者認為《文心雕龍》中《原道》、《征圣》、《宗經》三篇體現了雅正的思想,并且強調“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以明道”,所以雅正的內涵就是道,由此作者展開了對世情小說與道文化的研究。
通過對本書的仔細閱讀,筆者認為,《明清世情小說雅俗文化》的價值與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明確界定了世情小說這一概念
要研究某一類文學作品,首要任務便是明確其含義及所包含的范圍。長期以來,世情小說與人情小說這兩個術語要么作為同義互換,要么屬于包含關系,并沒有被明確劃分開來,因此在研究過程中便會產生一些問題。比如,方正耀的《明清人情小說研究》中對人情小說是這樣定義的:“簡而言之,人情派就是明清時代以家庭生活、愛情婚姻為題材,反映現實社會的中長篇小說。”方正耀書中雖然包括了才子佳人小說,但并未將人情性短篇擬話本小說納入研究范圍。再如齊裕焜《明代小說史》:“人情小說是指以戀愛婚姻、家庭生活為題材,反映社會生活的小說,也有人把這類小說稱之為世情小說。但我們認為稱人情小說更為確切,可以突出其通過戀愛婚姻,家庭生活來描寫人情世態這個特點?!贝颂幨狼樾≌f與人情小說看似指同一種小說類型,但“人情”與“世情”的側重點終歸是不同的,因此在研究中明確界定世情小說的概念和范圍顯得尤為重要。申明秀在《明清世情小說雅俗文化》一書中將世情小說、才子佳人小說、艷情小說統一歸入人情小說中,世情小說又包括長篇世情小說與世情性短篇擬話本小說,長篇世情小說中分世情書、官場小說、儒林小說、狹邪小說這四類,層級分明,研究對象及范圍一目了然。
二、拓展了古今文學的視野
古代小說的研究者很少沿著小說發展的脈絡將視野拓展延伸到現當代小說中,同樣的,現當代小說的研究者也很少去探尋明清小說與現當代小說的淵源,于是在研究中古今小說可以說是涇渭分明?!靶≌f以敏感的靈魂講著一個意味深長的故事,講著一個民族在現實和精神中,進行回憶與思考、觀察與夢想、吶喊與探索的故事。在它的文本中,文化變異的光影斑駁陸離,精神探索的焦慮夢魂縈繞。小說的小文本存在于文化沖突、交融、選擇和變異的大文本之中。文化意識乃是對小說進行深層、多維研究的通觀意識。所謂‘通觀’,就是打破狹隘的、單一的研究視野?!币虼?,在小說的研究中運用打破固有格局,進行古今小說的貫通研究,才能更深切梳理并體會古今小說的發展變遷,進而領略到我國小說的浩瀚與魅力。該書上篇申明秀從代表小說界革命的“三言”至具有現代追求的《孽?;ā?,梳理出這段時期內世情小說的發展流變過程,而下篇從魯迅開始,緊承時代的發展變遷,從小說中亦可以看到中國這一歷史時期的社會面貌。由古到今,歷史在延綿向前發展,小說也是如此,所以要防止進行盲人摸象式的研究。
《明清世情小說雅俗文化》一書在取得以上成績的同時也存在一些缺憾。首先,本書在研究對象的定位與篇章結構上存在一些偏差。本書研究明清世情小說雅俗文化,下篇“明清世情小說的現代余脈”用八章內容研究中國現代小說的雅俗新變,但其中有些章節似乎脫離了這一主題,比如第十四章“余華小說的雅俗觀照”談到余華小說主題的“雅”是“被荒誕”與“被深刻”,余華小說內容的俗是“虛偽的形式”,整個內容更多的是在批判余華的作品存在致命的缺陷,而不是在論述作品雅俗的問題。接著作者還討論了莫言以及賈平凹的小說,作者同樣沒有緊扣“雅俗文化”這一主題進行客觀分析,而更多的是在批判其人以及作品。
此外,本書個別處存在一些字詞校對方面的錯誤,比如在緒論第5頁中,作者寫道人情小說分為世情小說,才子佳人小說,和狹邪小說,但在后文中可以看到,“狹邪小說”又被作者歸入世情小說中,轉而以“艷情小說”代替,此處前后矛盾,當是作者筆誤。上篇的第三頁緒論中“他們都不通過程度地”應改為“他們都不同程度地”;還有180頁引用莫言的一段話中,“你不應該從感性出發來寫小說”中“感性”應為“理性”,諸如此類的問題當訂正。
綜上,《明清世情小說雅俗文化》的最大貢獻在于該書對自馮夢龍“三言”以來主要的幾部世情小說按時間線進行了梳理與分析,并且其研究一直延續到現代,使人感受到世情小說從古到今的傳承。特別是從雅俗這一角度入手,對以后的研究也有啟發作用。雖然書中存在一些缺陷,但仍不失為一部優秀的學術論著,在小說研究方面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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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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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齊裕焜.明代小說史 [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7.
作者簡介:李娜(1997.5-)女,漢族,籍貫:甘肅定西,碩士在讀,哈爾濱師范大學,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