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

王錦偉

時間：1928年5月

地點：豫東南大別山區西張莊店村

人物：劉樹聲：豫鄂邊暴動領導人，23歲。

張大娘：西張店村村民，45歲左右。

政道：張大娘的大兒子，西張店村村民，農協會員，23歲。

小趙：解放軍戰士，劉樹聲的警衛員，25歲左右。

馮二麻子：本地惡霸，還鄉團團長，50歲左右。

匪甲：本地村民，還鄉團隊員，25歲左右。

匪乙：本地村民，還鄉團隊員，35歲左右。

第一景 遇險

旁白：江河東去，文明賡續;紅色精神，昭示后人。百年走來，共產黨人披荊斬棘，在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中，不忘初心，砥礪前行。而如今，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新中國，正昂首屹立與世界民族之林。

回首百年，多少中華兒女為國家解放、為民族獨立，拋頭顱、灑熱血。你看，1928年5月的一個夜晚，大別山一個叫西張店的小村莊里，突然槍聲大作，豫南暴動受挫撤下來的劉樹聲跑進了村子......

場景1：1928年5月的一個夜晚，天氣陰沉，豫南大別山區西張店村。豫南暴動被國民黨反動派和地方反動勢力所鎮壓，起義部隊受到重大挫折。白色恐怖下，家家關門閉戶，村子安靜極啦，連狗叫聲都沒有。

[幕啟，村子西頭，依山而建的茅草屋內，張大娘正坐在昏黃的油燈下縫補衣服。忽然聽到村子里遠處響起槍聲，槍聲中夾雜些許聲音，但聽不清。張大娘放下針線活站起來，靜靜地聽

[劉樹聲雙手提著駁殼槍，疾跑左上，中間停，反身射擊，右下

伴音1：零碎槍聲由遠及近，“叭”、“叭”、“叭”

匪首：（提著槍，邊追邊喊）抓住紅匪劉樹聲，賞大洋兩百塊！

[匪首和匪甲、匪乙同左上，氣喘吁吁，右下

張大娘：（滿臉驚愕）不好，是樹聲娃，要抓樹聲娃！

[大兒子政道披衣走進來，張大娘急忙用力推開舊衣柜，把兒子推進夾墻里，又吃力地推動衣柜掩上暗門

[劉樹聲右側上

張大娘：（走出屋門，東張西望，隱約看見有人影跑過來）是樹聲嗎？

劉樹聲：（氣喘吁吁，跑近）是我！（仔細瞅大娘一眼）大娘，我是樹聲！

張大娘：（拉樹聲左衣袖，急忙進屋，把樹聲推進夾墻里，掩上暗門）娃，我不喊你們，不要出來！

第二景 絕境

場景：五月的大別山，深夜，天色陰暗，烏云壓頂。樹枝僵直掛在那里，沒有一絲風，熱的人透不過氣來。西張店村西頭大槐樹下，火把照的天空通明，村民們被還鄉團圍在中間。張大娘叉著手站在人群最前面

匪首：（左手把手槍高高舉起來）大家聽著，紅匪劉樹聲跑進了村子，我們已經把村子圍住啦，晾他劉樹聲插翅也難逃！誰看到了，說出劉樹聲躲在哪？上峰說啦，抓住的劉樹聲賞大洋二百塊;窩藏不交者，按通紅匪論處，殺全家！

[樹下人群一陣騷動，稍后安靜下來

匪首：（找個高臺上站了上去，惡狠狠地）大家都不說是吧，那好，弟兄們，把機槍架起來，抓不到劉樹聲，你們誰也別想活，四鄰八鄉的，別說我馮二麻子手狠

[樹下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人群往中間聚攏;稍后又安靜下來

張大娘：（猶豫了片刻，從人群里走出來）我知道在哪！劉樹聲

在我家，把鄉親們都放了，我帶你們去抓劉樹聲！

第三景 頂替

場景：深夜，西張店村，張大娘家院子

張大娘：（大娘在前，與匪首、匪乙右同上。走到院門口停下來，思索一下，扭頭說）劉樹聲有雙把盒子炮，你們見面少不了火拼，軍爺都有家有業的，（稍頓）要不這樣，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就說你們都撤啦，把他騙出來，你們綁走，咋樣？

匪首、匪乙（臉色由驚恐變成驚喜，異口同聲）行！行！

張大娘：（走進屋，拉開暗門，爽聲）政道，你出來！

[張政道、劉樹聲一前一后走出;張大娘把劉樹聲又推進夾墻里，掩緊暗門

張大娘：（走進政道面前，左手握住政道左手，舉起右手撫摸著政道左臉頰，顫抖地）兒呀！你出去，就說你是樹聲！（哽咽）他們天亮發現你不是樹聲，關你幾天，打你一頓，就會放你回來的！

政道：（點點頭）娘，俺知道！鄉親們不能沒有樹聲哥，大家都等著樹聲哥領著鬧革命呢！（毫不猶豫地提起劉樹聲藏在衣柜后暗格里的雙槍，欲走出屋門）

張大娘：（緊走一步，顫栗地）政道，兒啊！你保重！

政道：（堅定地）娘，俺知道咋做！（疾走出門）

[政道被埋伏在門口的還鄉團摁住，五花大綁押走。政道與匪首、匪乙右同下

張大娘：（抹了抹眼眶，走進屋門口，聽了聽腳步聲越走越遠。把樹聲喊出來）樹聲啊！（鎮定地）政道把敵人引走啦。你趕緊走吧，把這干糧帶著路上吃！

劉樹聲：（接過干糧袋，激動地）大娘，我們會打回來的！（站定，向大娘彎腰鞠了個躬，轉身匆匆右下）

張大娘：（雙手掩面，悲愴地低聲）政道，我的兒呀！（癱坐在地上，右下）

第四景 訪母

場景：1952年初春，中南軍區司令員的劉樹聲正在山區剿匪指揮部研判匪情

小趙：（跑步進，左上）報告！司令員。你安排尋找的張大娘，我們找到啦！

劉樹聲：（猛抬起頭，扔掉手里的鉛筆）張大娘在哪？

小趙：（抹了抹臉上的汗）還在西張店村住！不過......

劉樹聲：（從辦公桌邊走過來，盯住警衛員，焦急地）大娘怎么啦？

小趙：（鎮定）當年政道是頂替你出去的，第二天敵人急了火，就把政道的頭砍下來，掛在縣城東門口示眾。從那以后，大娘哭瞎了眼......現在大娘每天都在村頭河邊那等，說是等他兒子回來！（哽咽哭）

劉樹聲：（低下頭，用右手抹了抹眼睛）是啊，我對不住大娘啊，她丈夫福生叔和我一起參加豫南暴動，攻打黃安縣城時犧牲啦！政道，替我被國民黨反動派砍了頭;老二首道隨大部隊轉移，在七里坪戰斗也犧牲啦！三兒跟著我參加西征，在祁連山也沒有回來。家里就剩下大娘一個人啊！（稍頓，平息一下）快備車，現在就去西張店！

第五景 拜母

場景：西張店村頭，一條只能容納一個人走的小石板橋架在花溪河上;遠遠看見張大娘手拄著木棍站在河邊，仰起頭，用模糊的雙眼望啊望。劉樹聲和小趙在河對岸停下車。

小趙：（激動）司令員，站在河邊拄著木棍的就是大娘！（稍頓）今天趕場的人多，過橋要排隊等一小會！

劉樹聲：（彎腰挽起褲腿，堅定地）不行！蹚水過河。

小趙：（焦急地）司令員，不行啊！剛開春，山水太涼啦，您的腿有槍傷，不能見涼水！

劉樹聲：（惱怒）這是命令！執行吧。

[劉樹聲穿著皮鞋在小趙的攙扶下蹚過沒膝的河水，來不及擦拭濕漉漉的衣褲，疾步走到張大娘身前

小趙：（急走近前，恭敬地）大娘，我們司令員來看您啦！

張大娘：（聲音顫抖地）你們是誰啊？

劉樹聲：（“撲通”一聲跪在張大娘跟前，雙手拉住大娘的左手，哽咽地喊）娘！我是樹聲啊！不，不，我是政道，你的兒！您的親兒子！

張大娘：（要丟掉木棍，小趙趕緊接過來）你是樹聲娃，真的嗎？（用雙手撫摸著樹聲的臉頰）孩子，你可回來啦！（把樹聲緊緊摟在懷里，邊撫摸）這身上都好吧！

劉樹聲：娘，是我！我身上都好著哩！二十三年啦，我天天都在想您！（稍頓）娘，二哥，他......

張大娘：（直了直身子）別說啦！我都知道，他們都是好樣的！（稍頓，抬頭望著遠，斬釘截鐵地）老張家五口子沒有一個軟骨頭！（雙手把樹聲拉起來）

劉樹聲：（目視大娘）娘，跟我去北京吧！到北京過幾天好日子。我就是你的兒子，這四百萬解放軍戰士都是您的親兒子！

張大娘：（推開樹聲，朗聲）樹聲啊，娘能今兒活著見到你們，別提多高興！你們是共產黨的人，你們是老百姓的靠山，娘知道你有大事要辦！兒啊，記住要好好做事，別給大別山的鄉親丟臉！（稍頓）娘也有事做，縣里說，大別山當年參加紅軍的有十多萬人啊，參加長征的六千多。縣里在山南坡建個烈士陵園，娘要去哪，常看看你大叔、政道、你二哥，還有三兒！鄉親對我可好啦！別掛念我，你們干好工作就是報答娘！

劉樹聲：（上前雙手抱住張大娘，哽咽地）娘！

[小趙立正、敬禮！

[屏顯：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

[謝幕]

[幕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