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早晨（組詩）

黃志

蘋果熟了

青澀的記憶

懸在枝頭

被雨水打濕

落在距鄉村的不遠處

落在讓耕牛和犁鏵

能歇一歇腳的早春

二月……

蘋果熟了

她紅艷艷的臉上

還有雨水的擦痕

還有一片片的葉子

和她在風中的身影

蘋果熟了

我把她摘下

放在母親守護的籃子里

讓她免受風吹、日曬和雨淋

收起一根根樹的枝條

和每日里懸著的心

這個早晨

薄霧沒有遠去

和我隔著窗

隔著一層玻璃

和隨水滴向下滑落的手指

隔著被我無意放大

或縮小了的鄉村的距離

隔著高粱、谷穗兒

和照見父親勞作的身影

一片片小水洼

隔著還能聽到

母親喊著我的乳名的街巷

隔著我顯得有些慌亂的腳步

和砰砰的心跳，從一個季節

走向另一個季節

雨 夜

這落滿了我的鄉愁

一片片的小水洼連著雨

連著隨秋天遠去的

十里蛙鳴……

睡不著的時候

田野收起了螢火

長夜收起了月色

一捅就破的云

讓星光露下來雨夜

枝枝叉叉的閃電，劃破夜空

劃破土地上凝思的每一棵樹

潛伏于草窠間的甲殼蟲

默不作聲

屋里的時鐘

敲了十二下

記憶中的老宅

在雨中，被雨水

一次次刷新

雨 街

多么安靜，雨街

被細細密密的雨編織

聽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像夢中熟睡的

我的小女兒

我常看她

滴水的屋檐下看雨

看雨中的季節

看被雨水牽掛的

那把傘像朵花

在雨中，在街的轉角處

與街燈對望

看一扇扇打開

又關閉的窗，消逝在雨中

黃 志：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全國公安作家協會會員、房山區詩歌學會副會長，北京燕山初心詩社社長。作品散見《文藝報》《綠風》《北京文學》等20余家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