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為何“冒傻氣”

李景陽

如今走在城里，或到景區轉悠，常有景觀給人一種“傻”的感覺。

這種“傻”，大抵出自倆字：“大”與“齊”。為吸引游客，一些地方喜歡把地標式雕塑搞得超大，恨不得讓人在幾公里之外即赫然入目。大，自然有其優勢，比如宏偉、壯麗，但也得依據實際，若不該搞得那么大非得搞得特別大，遮天蔽日而立，細看又沒啥細節刻畫，那就“傻乎乎”了。

還有一種，就是超大的殿宇。小小縣城搞個比故宮太和殿還大的殿，或周圍是絕美的自然景觀，突兀地搞個紅墻黃瓦、類似皇宮的建筑群，跟環境極不匹配。以在下愚見，類似風格建筑其實只適合北京、西安這樣的古都，其他地方，都須慎用。你看蘇州園林，就使用黑白相間的色調，凸顯了文人氣息。

那么“齊”，又是啥意思？只需看一些城市搞的商業街就明白了。天下商品種類及展示方式可謂千千萬萬，把它們擱到一條街的門店里，硬讓它們加入統一格式，免不了削足適履。門臉的高矮大小一個規格，店牌字號字體一個顏色，就這么整齊劃一，有的地方城管人員還要挨個檢查，讓老板揭下貼在玻璃門或玻璃窗上稍顯別致的標識、文字和圖案。

而“齊刷刷”為啥不好看？只因我們棲身的大自然并非這么“齊”。同為大自然產物的人類也并非整齊劃一。為啥一說景觀之美就說“參差錯落”或“錯落有致”，因為自然之物本就是“十個指頭不一般齊”。你可見過海邊的礁石都一般高、一般粗？你可見天下的樹，都照著統一的尺度和口徑生長？中國園林美在哪里？一大特點就是“曲徑通幽”。曲徑為啥好看？你只需看看人踩出的路，有多少是筆直的？這道理，不用我細說。

中華大地，山川秀美，若以人做比，真格是“天生麗質”。若有意再給她裝扮一下，實在應當愛護備至，巧用匠心。若胡亂涂鴉，弄巧成拙，適得其反，那還不如維持其原生態，倒落得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還省了人力物力財力。

【原載《北京日報》】

插圖 / 景點門前嘆為觀止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