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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時空的生命體驗

2021-11-07 00:53:11江少川聶華苓
華文文學 2021年3期

江少川 聶華苓

摘 要:著名華裔女作家聶華苓,已96歲高齡,極少接受外界的采訪。在聶華苓女兒王曉藍女士的幫助下,通過電郵多次的隔空采訪,完成了這篇極為珍貴的訪談錄。她談到自己一生從大陸去臺灣,后又到美國三個時空的生命體驗與文學創作。她特別講到:我一生寫的都是“中國人”的主題。她還談到在愛荷華大學與保羅·安格爾創建“國際寫作計劃”與“中國周末”的初衷與過程,談及用英文寫作《沈從文評傳》的始末。從訪談中,讀者會更深刻理解到:聶華苓為什么會享有“世界文學組織之母”的美譽。

關鍵詞:聶華苓;訪談;三個時空;華裔作家;愛荷華

中圖分類號:I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21)3-0118-06

聶華苓,著名旅美女作家。1925年出生于武漢,1949年去臺灣。曾任《自由中國》文藝欄目主編,任教于臺灣大學。1964年至美國愛荷華大學應聘為“作家工作坊”顧問,致力于世界文化交流,1967年與丈夫保羅·安格爾(Paul Engle)創辦“國際寫作計劃”,1977年安格爾退休,聶華苓主持“國際寫作計劃”,并執教愛荷華大學“翻譯工作坊”。每年邀請世界各地的作家、詩人前往愛荷華大學進修創作。

聶華苓已出版有多種文字的著作23本。著有短篇小說集《翡翠貓》《一朵小白花》《聶華苓短篇小說集》《王大年的幾件喜事》《臺灣軼事》及散文評論集《夢谷集》《黑色、黑色、最美麗的顏色》《三十年后——歸人札記》,長篇小說《失去的金鈴子》《桑青與桃紅》《千山外,水長流》,中篇小說《葛藤》與《沈從文評傳》等,《桑青與桃紅》被列入亞洲小說一百強,翻譯成多國文字,獲美國書卷獎。

2018年秋天,聶華苓的女兒王曉藍女士回故鄉籌建聶華苓紀念館事宜,曾訪問武昌首義學院并進行學術交流。席間,我提出訪問聶華苓的想法,又擔心她年事已高會有困難,特委托王曉藍女士協助了卻這一心愿,曉藍女士答應了。回美國以后,幫助母親記錄抄寫,斷斷續續一個春秋,終于完成這篇訪談,特向聶老與曉藍女士致以深深謝意。

江少川:20多年前,我就在湖北武漢的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首開臺港文學課,有專節講授“聶華苓創作”。作為湖北武漢老鄉,有幸與您交流感到格外親切。

先從您的短篇說起吧。《臺灣軼事》是你在祖國大陸出版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小說中的人物都是從大陸流浪到臺灣的小人物,當時是什么觸發你寫出這些短篇?

聶華苓:《臺灣軼事》是我在臺灣(一九四九——一九六四)所寫的小說,是從那個時期所出版的短篇小說集中選出來的,可以說是我創作過程中初期的試作。那些小說全是針對臺灣社會生活的“現實”而說的老實話。小說里各種各色的人物全是從大陸流落到臺灣的小市民。他們全是失掉根的人;他們全患思鄉“病”;他們全渴望有一天回老家。我就生活在他們之中。我寫那些小說的時候,和他們一樣想家,一樣空虛,一樣絕望,這輩子回不去怎么活下去呢!

小說里的人物是虛構的,但也是真實的。

江少川:《珊珊,你在哪里?》是您早期短篇小說創作的精品,今天讀來仍然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我在2000年編選的高校教材《臺港澳文學作品選》中就選的是這篇小說;可否談一下創作這篇作品初衷?

聶華苓:那個時候,許多中國人離開大陸到臺灣去。可是,在臺灣,他們的希望破滅了。有些人到臺灣,只不過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我的小說描寫這種人時,用筆是同情的。這種人真是前途茫茫。他們沒有目的。

那時我對這種人類處境,非常敏感。當時在臺灣許多人,對臺灣的處境非常幻滅。《珊珊,你在哪里?》這篇小說也描寫了個人的幻滅。

江少川:到臺灣不久,您在《自由中國》雜志社工作,后來這家雜志遭到查封,主編被送進監獄,在這樣一種艱難歲月,您創作了長篇小說《失去的金鈴子》,這是您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的背景在湖北,塑造苓子這個人物有些什么樣的因素?

聶華苓:一九六○年,我工作了十一年的雜志停刊了;主持人雷震和其他三位同事以“涉嫌叛逆罪”關進牢里。我成了一個小孤島,和外界完全隔離了。那是我一生中最黯淡的時期:恐懼、寂寞、窮困。我埋頭寫作。《失去的金鈴子》就是那個時期寫出的。它使我重新生活下去;它成了我和外界默默溝通的工具……。

我不想單單寫那么一個愛情故事,我要寫一個女孩子成長的過程。成長是一段莊嚴而痛苦的過程,是一場無可奈何的掙扎。《失去的金鈴子》寫了我在三斗坪生活的一段經歷。

1937年抗戰爆發,1938年8月,武漢危急,母親帶著一家人去了宜昌三斗坪,那是母親的外婆家。那年我13歲,住了半年,母親讓我去恩施上學,湖北的中學都搬到恩施了。記得母親送我到鎮上碼頭上船,說不要掛念家,專心讀書。那段時期的生活我寫到了《失去的金鈴子》之中。

我在小說中寫的故事,多半是從母親講的故事中來的。她常常在屋里,坐在椅子上敘說往事,零零碎碎,生活瑣事,沒頭沒尾,不管我有沒有聽進去,她還是講得很投入。沒有想到,多少年后在三斗坪的那段生活,母親所講的故事會那么強烈地撞擊著我,促使我回到那個年月中的故土,寫那里的人和事。

記得法國文學批評家諦波岱說:“真正的小說家用他自己生活可能性中無盡的方面去創造他的人物;冒牌小說家只按現實生活中唯一的途徑去創造人物,小說家的天才不在使現實復活,而在賦予可能性以生命。”

苓子這個角色,我就是照著這段話努力去創造的,當然不一定成功,但我努力過了。……苓子是我嗎?不是我!她只是我創造的。但是,苓子也是我,因為我曾經年輕過。

江少川:《桑青與桃紅》是您到美國以后創作的第一部長篇,白先勇對這部作品評價很高。它與《失去的金鈴子》相比較,從主題到手法都迥然不同,您是想從內容到形式來一次徹底的革新嗎?學界有人認為,這部作品受到西方現代派小說的影響,是這樣嗎?

聶華苓:《桑青與桃紅》是我這個“安分”的作者所作的第一個“不安分”的嘗試。

也許就是這點兒“不安分”吧,自從七十年代寫成之后,就引起各種不同反應。

有人說它是現實主義;也有人說它是印象主義;有人說它是象征主義;有人說它是超現實主義;有人說它是后現代主義;有人說它是意識流。有人贊它;有人咒它。還有人說它是色情的;有人說它寫的性是根據精神分析。有人說根本看不懂;有人用它作為大學文學課的教材。有人說它是政府性的;有人說它是蔑視政治。

我不懂任何“主義”。我也不懂任何“意識”和流派。

我所奉行的是藝術的要求;藝術要求怎么寫法,我就怎么寫法。

我所追求的目標是寫“人”——超越文化、超越政治、活在二十世紀的“人”。我也許沒有成功,但那是我在創作《桑青與桃紅》時所做的努力。

任何小說都有“事件”——外在的、內在的“事件”。那些“事件”也許是虛構,也許是真實。它們只是作者的工具,用來創造他的“小說世界”,而且是為心目中的“人”而創造的。那個“小說世界”自有其天地,不是我們日常生活的“現實世界”了。例如卡夫卡的《變形記》,它的世界就是作者特為它創造的,雖然其中一些細節也和我們“現實世界”相吻合。

江少川:《桑青與桃紅》的第四部分曾經引起過很大的爭論,后翻譯為多種外文出版,為什么會產生這樣大的影響?

聶華苓:某些中國同胞似乎對《桑青與桃紅》小說中“人”興趣較小,而對其中某些特殊“事件”特別敏感。《桑青與桃紅》的命運在海峽兩岸都給判決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那些年我在拉丁美洲、非洲、東歐、西歐、北歐以及美國之中,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現象;他們在《桑青與桃紅》中看到的是“人”,和他們處境相同的“人”——流放的、疏離的“人”。就是在自己的鄉土上,在自己的“家”中,“人”也可能自我流放、自我疏離。近年來,《桑青與桃紅》突然在南斯拉夫、匈牙利、荷蘭、英國相繼翻譯出版;在波蘭、羅馬尼亞的重要文學刊物上暢銷;在美國由火炬出版社出版;在香港由華漢文化事業公司出版;在臺灣當年連載時曾被迫腰斬,又遭逢禁銷,后來也由“漢藝色研”出版了全書,而且是中文版本中設計、印刷最精美的一本——這實在是一個美麗的反諷!在《桑青與桃紅》沉寂多年之后,在不同地區以不同文字相繼出版,這是我沒料到的。

江少川:您如何想到寫桑青,后來又分裂為桃紅這個人物?

聶華苓:小說寫的是一個女人,她敘述自己的過去,同時,卻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反諷就在此。在20世紀里,不單單是中國人有分裂的人格,許多人多多少少有分裂的人格。你自己有時候也覺得這樣吧!分裂!那就是20世紀的現象。我想中國人分裂得尤其厲害。這一部小說也可以說是關于中國處境的一個寓言吧。不單寫中國人,也寫中國這個國家。

江少川:再談美國愛荷華吧,“國際寫作計劃”原來是Paul掌管的“愛荷華作家工作坊”,請您先談談這個“工作坊”的歷史沿革?

聶華苓:1937年,Paul應聘在愛荷華大學教創作課,上了第一堂課后,就產生了一個構想,把愛荷華文學創作發展成美國文學的重鎮。1943年,Paul接掌“愛荷華作家工作坊”以后,主動到處招攬有才華的年輕作家,那時只有美國愛荷華大學有作家工作坊,分別有小說工作坊,詩歌工作坊。1964年我應Paul之邀去美國參加了”作家工作坊“的工作。

江少川:對“國際寫作計劃”,你曾經說過它是”一個小聯合國“,是這樣嗎?

聶華苓:那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我對資助者林和立談話提到的。外國作家是借與美國內地的普通老百姓的接觸來了解美國生活的。我們的客人最喜歡的是得到置身于這種根本上不同的環境中的機會。我們就是一個小聯合國。這里成了特殊活動的舞臺。

江少川:最近出版的香港《明月》文化附冊上,為您作了個專題:“世界文學組織之母”,有莫言、蔣勛、蘇童、遲子建、董啟章、潘耀明等寫的文章或專訪。這使我想起安格爾與你創建的“國際寫作計劃”,從1967年以來,數十年來,嘔心瀝血,在華人世界享有極高的聲譽,為推動世界和平、多元文化交流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并獲得“國際文化貢獻獎”、“國際影響力大獎”等等。早在70年代末您在美國愛荷華大學發起并組織了第一屆“中國周末”,這是改革開放以后,邀請海內外的中國作家首次到愛荷華聚會,可否談談您的初衷?

聶華苓:1963年,美國詩人安格爾訪問臺北,結識了我,第二年應安格爾邀請到愛荷華,擔任愛荷華“作家工作坊”的顧問,1967年,我向安格爾建議,創立了“國際寫作計劃”,每年邀請世界各國與地區的優秀作家來愛荷華訪問交流數月,寫作、討論、旅行,已有一千五百多位作家和詩人來到愛荷華交流。因接觸面廣了,和許多人、各種人、各色人有了接觸。我對人類處境的看法,比從前寬闊了。每年由世界上許多地區邀請來社會與文化背景不同的作家,也有從中國大陸和臺灣來的作家。1978年,我們夫婦和兩個女兒一起回國時拜訪了夏衍先生、曹禺、冰心等名家。當時就想如果能邀請中國作家去愛荷華就好了。他們都很贊成,希望中國作家能和外界有接觸。但在當時,中美還沒有建交,他們也無能為力。1979年,中美建交。有一天我和Paul在家里的陽臺上喝咖啡,聊起來干脆把港、澳、臺、在美華裔四地的作家聚在一起辦一個“中國周末”,Paul一聽說太好了。于是通過中國作協邀請到了蕭乾先生,他早年留學英國,二戰時又做過盟軍記者,來美國交流正合適。于是有了“中國周末”,在愛荷華聚集了自中國大陸、臺港及美國的二三十位作家。以后就越來越頻密,從臺灣、香港、中國大陸來愛荷華的作家有一百余人。我對中國人的處境關心到入魔的程度,從第一次回去到現在,我仍然如此,我仍然是寫“中國人”這個主題。在知識上、人事上、文學上,我和我的祖國那一份血緣總是很密切的。

江少川:現在回頭看,您和安格爾先生創辦“國際寫作計劃”實現了你的理想與愿望嗎?對您的創作影響很大吧?

聶華苓:接觸面廣了,看到人多了,寫作視野變得更廣闊。我不只看中國人的處境,而是人的處境。作家們在一起,談到都是人的問題。

江少川:您生長于戰亂的大時代,兩次遠走他鄉,而今90多歲您不再做長途旅行,仍喜歡到愛荷華河邊走走。回憶與保羅一同走過20世紀的春秋。在散文中,您描寫的生活,令人感動。志趣相投、相濡以沫的愛成就了畢生之事業,也讓各地作家為之向往……

聶華苓:一九六四年,我由臺北到愛荷華。在我們相處的二十七年中,他使我覺得我就是“我”——我是一個被愛的女人,一個不斷求新的作家,一個形影不離的伴侶,一個志同道合的同行,一個知心朋友。無論是哪一個“我”,都叫他心喜心感。我們在一天二十四小時中,從來沒有一刻是沉悶的。我們有談不完的話,有共同做不完的事——有“大”事,也有“小”事。“大”事如“國際寫作計劃”,寫作,許多國家作家的“問題”。“小”事如買菜,去郵局寄信,去時裝店買衣服(他喜歡好看的女裝,知道所有世界名牌),去五金店買釘子錘子,去花房買花,去捷克兄弟開的小店,取浣熊吃的過期面包和當天的《紐約時報》。他不肯訂郵寄到家的《紐約時報》,只為要去小店和他最喜歡的那種扎扎實實生活的人聊幾句天。每當我們開車轉上綠幽幽的山坡小路,他就會說:“我多喜歡回到我們的家。”

江少川:請您談談最近在中國出版的《三生影像·序》的寫作緣由?

聶華苓:我在《三生影像·序》中的幾句話是最好的概括:

我是一棵樹

根在大陸

干在臺灣

枝葉在愛荷華

這本書中,我清晰的生命軌跡劃分為三個部分:“故園(1925~1949)”、“綠島小夜曲(1949~1964)”、“紅樓情事(1964~1991)”。“故園”寫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新舊交替的沖擊,頻繁戰亂的逃亡,好問又迷惑的童年求學生涯。“綠島小夜曲”則圍繞《自由中國》的知識分子展開,針砭時弊,不畏強權,在最黯淡的人生階段,感受不同尋常的風骨和人格,為日后遍邀全球各地作家赴愛荷華,奠定信念的根基。“紅樓情事”則記敘我遇到真正懂自己愛自己的人,并與之一起幫助來自世界各地的出色作家,為其提供交流思想的機會。

江少川:《三生影像》可以看作你的長篇回憶錄,既有文字,也有照片,是了解您一生的珍貴資料,書寫了您人生幾個主要階段的生命歷程。作為武漢人,您的老鄉,特別感興趣的是,您離開武漢三十年后回到家鄉的感覺與記憶。您知道嗎,我從小就住在蘭陵路,那條路,長不過六百米,往日是舊俄租界,我的父母在那里住了幾十年。您的散文集《三十年后》寫漢口的老街道、租界,我太熟悉了。您說:“我走過蘭陵街,走到一個弄堂口,同福里,抗戰時期的家。我們母子五人住在一間屋子里。”我讀來倍感親切。多年以后您重回武漢故里,當時的感受如何?

聶華苓:離開中國三十年,離開故鄉武漢三十年,長江的水和三十年前一樣地流,江漢關的鐘和三十年前一樣地矗立。現在,江上架起了雙層大鐵橋,汽車在上層橋上奔馳,火車在下層橋上奔馳。當年我們一行在江漢飯店停下,原來就是往日德國租界的德明飯店。沉重的德式樓房依舊,門前老樹一大蓬綠葉依舊。往日那洋人和中國富豪的飯店,我們只能在門外瞄一眼。現在,我提著旅行袋,恍恍惚惚走上那一溜又寬又長的樓梯,想起小時候,家住在漢口租界,大熱天,我和弟弟漢仲去買雪糕。日租界,德租界,法租界,英租界,俄租界,流著汗走過五個租界,為的是吃一根漢口最好吃的雪糕。德明飯店在德國租借邊上,我們走到那兒,一根雪糕早就舔光了。汽車一聲不響地在飯店門前停下。穿白制服戴白手套的司機跳下車,打開車門,哈著腰站在一邊。高鼻子洋人走進那神秘的大樓里去了。

江少川:三十年后您再次看到了母親河長江,終于圓了鄉情、親情夢,當時您有何感概?

聶華苓:我從小在武漢長大,小時候住在漢口舊俄租界,后來搬到日租界盡頭的大和街。我還記得當時在漢口市立六小上學,1937年我考進湖北省立一女中初中(武昌紫陽橋一女中),家在漢口,學校在武昌。每個星期六回到漢口家,星期天回學校。我對長江太熟悉了,30年后我回到故鄉,我在尋找那熟悉的風景。

黃鶴樓呢?我站在渡江的輪船上問,望著對岸兩三縷煙子在煙囪里繚繞。

黃鶴樓呢?大江茫茫,到哪兒找?

大江依舊東流去。白云依舊空悠悠。江上的黃鶴樓不見了,我卻回來了,和丈夫女兒一起回來了。我一定要到大江上去,我一定要去坐船,和聶家所有的人一起去坐船,一定要從當年父親靈柩回鄉飄著爺爺寫的挽聯“魂歸來兮”的江漢關上船。那時,兩腳踏上船的那一刻,很嚴肅,很隆重,在我生命中畫了個完完整整的圓圈。我向母親默禱:姆媽,您可安息了。

江少川:你回國探親后,出版了長篇小說《千山外,水長流》表現了中美交往歷史,在題材上又是一次重大突破,您怎么想到寫這部小說呢?

聶華苓:有一天我在《華僑日報》上看到一封信,內容是一個在中國大陸的女孩子尋找她的美國父親。她的父親是在美國空軍航空隊服務,抗日戰爭時在中國,后來不曉得怎么樣父親就回到美國了,母親沒有來。信是寫給他在美國的祖父母的,希望尋找她的父親。因她不知道父親在哪兒。其實在抗日戰爭時,這位美國空軍已死掉了。可能是因為這封信寫的是抗戰,我又曾是抗戰流亡學生,我覺得可以寫篇小說。

江少川:小說中涉及到“文革”的情節,您是如何思考這一段時期的呢?

聶華苓:我看了一些關于“文革”的書。那時候也許在國內沒有研究“文革”的書,在美國這種書很多。我雖然做了一些這方面的研究,也是很抽象的,不僅如此,我還與許多大陸出來的年輕、年老的、各種年齡、各種遭遇的人談過許多。近幾年大陸有很多人出來,我和他們接觸很多。

江少川:小說的主角蓮兒是一個混血兒,為什么寫這樣一種血統與身世的女孩呢?

聶華苓:我的兩個女兒到美國來也等于是“混血兒”,因為他們有中美的文化血緣,所以說混血兒不僅僅是血統的問題,而且與他們的歷史、文化、家庭背景都有關聯的。我兩個女兒十三四歲來到美國,在美國長大的,也有中國的背景,所以我決定用一個混血兒做蓮兒的身世。

江少川:《千山外,水長流》在藝術上與《桑青與桃紅》不同,表現出回歸傳統的傾向,涉及到歷史上一些重大事件,您在小說中是如何處理與描寫這些事件的?您又重新回歸到現實主義的傳統寫法嗎?

聶華苓:多面的就是立體的,這是兩部小說的共同點。上一部(指《桑青與桃紅》)實驗性更大些,我在寫這部《千山外? 水長流》時也不是一般的手法?我總希望有所創新,這篇小說我比較顧及到普遍性,這是與那部不同的一點,但是我不愿意失掉藝術性,我希望藝術性和普及性都能顧及到。那篇沒有《千山外? 水長流》的普及性強,我并不想寫一篇通俗小說。我希望寫一篇既有普遍性又有藝術性的小說。

江少川:在中國作家中,有位作家您特別敬仰,還為他寫過一本英文版的評傳,這就是沈從文,請談談您寫這本評傳的緣起,在您的心目中,沈從文是一位怎樣的作家?

聶華苓:上個世紀60年代,美國傳文出版社計劃出版一套世界文學評傳,約我寫沈從文評傳,我到處找他的書,跑遍了美國幾所大學的圖書館,在香港布滿灰塵的舊書店挖掘,才收集了他的部分作品。1972年《沈從文評傳》在紐約出版。

沈從文的小說,是我60年代從臺灣到美國以后才細細讀的,50年代在臺灣,朋友之間私自流傳《湘行散記》和《從文自傳》,再也找不到沈從文的書了。

1964年,我到美國以后,遍尋沈從文的書,讀他寫鄉下人的小說。

沈從文說過,他能夠在一件事上發生五十種聯想,這大概不是夸大的話。他寫得最好的還是鄉下人、土地上和水上的人。

沈從文是相信自然生命力的。他小說里的人物多半是那種和自然融合的人。元氣淋漓,生機活潑的自然,和文明、理念沒有關系的自然。

1984年6月,我回北京,看沈從文先生,他一年前中風了,行走不便,我沒久留,只是要沈先生知道,天涯海角有那么一個人,在為人和寫作上,沈從文是她仰望的天空。

江少川:您的文學創作受到西方文學影響很深,主要來自于哪些方面?

聶華苓:我讀過一些西方小說。我想我并沒有特別受那一些專家的影響,我受一切我讀過的小說的影響。它們各有所長,我喜歡某一位作家某種技巧,喜歡另一位作家的另一種手法。我翻譯過亨利·詹姆斯、福克納和海明威的作品,愛讀黑人作家來福·艾莉森的作品。

我年輕時,是英文系的學生,我也翻譯過西方文學,所以我受夠西方文學的影響,但是現在我回頭了,回到中國了,從中國古典文學,現代文學里,我學習了許多東西,在寫作上,我愈來愈中國化了。

江少川:2018年暑期,我的同事,武昌首義學院一位教師帶學生到美國實習訪學,曾拜托他們專程去愛荷華大學的紅樓看望您,請他們帶去家鄉人的問候,武漢老鄉的祝福,受到您熱情的接待,衷心謝謝您。

聶華苓:你們學校的老師與同學萬里迢迢專程來愛荷華看我,我很高興。他們在紅樓還與我合影留念。

江少川:我現在正做一個項目,研究海外湖北籍作家的小說,從地域性的角度,比如從一個省對海外作家進行地方性研究,這是一個新的課題,也很有意義。您是上個世紀中期、湖北籍作家中走向海外最早者之一,一晃半個多世紀了,世界格局發生了很大變化,家鄉湖北也是今非昔比,日新月異。這項研究,希望得到您的大力支持,請您談談自己的看法與意見,將來出書還想請您寫序。

聶華苓:2018年深秋,我托女兒藍藍(王曉藍)回大陸故園,我的祖籍地湖北應山(今廣水市)祭祖。她打電話告訴我,家鄉正在積極籌建聶華苓文學館,武昌首義學院也開設海外華文文學課程,由江少川教授領銜的《海外湖北籍作家小說研究》一書收錄研究我的論文6篇。家鄉的一系列舉動讓我確知:我和故鄉的聯系始終未斷,當曉藍告訴我江教授有意請我為該書作序時,我便欣然答應了。沒曾想到,湖北籍的海外華人作家竟已有幾十位之多。他們從湖北不同地域出發,最終定居在全球不同的大洲、國度、城市,其間必然發生了許許多多精彩的故事,這些故事又化作小說、詩歌、散文……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一路走來的身影。作為其中的一員,我雖聽聞過他們其中部分人的訊息,卻不曾想象過整體的“湖北籍的海外華人作家”。江教授辛苦將他們匯集起來,并組織學者進行研究,真是用心良苦。通過該書,我了解到文學同鄉們對家鄉的情感和我不盡相同,但我們的作品共同表現了對故園的情感復雜性,這是我樂意見到的。能通過一本書看到故園的不同風景、領悟到他人對它的理解,真是一件幸事。

江少川:謝謝您接受訪談,祝您健康長壽!

(特約編輯:江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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