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漸聞

目田君

1

今年“五一”前，我在朋友圈里廣而告之，告訴大家小長假千萬不要來長沙旅游，原因在于長沙接待能力有限，餐廳排號、打車排隊分分鐘超過1000位，會讓來這里的游客生不如死。但我還是很誠實地買了五一回家的機票。早上5點從西二旗出發，5點30分時等車的人還挺多，都是跟我一樣的年輕人（如果我還能稱為年輕人的話）。

2

從13號線轉10號線再轉大興機場線，花了兩個半小時到達大興機場，然后到長沙黃花機場的航行時間也是兩個半小時，城內跟城際所花時間一樣，頓時感覺虧了。黃花機場的人倒挺少的，但是一下飛機就收到了黃興路步行街和五一廣場被擠爆的新聞。

3

奶奶搬回了我小學和初中時住的舊房子，我有15年沒有回過這個房子了，進去還是一樣的布置，但是感覺房間小了很多。小時候覺得房間的兩頭無比寬，想來想去，只能是因為我長大了。爺爺從房西頭常坐的沙發上，移到了房東頭牌位龕里。

4

長沙南站是標準的中部交通樞紐了，相比起來，株洲西站站小車次少，長株潭一體化任重道遠。茶顏悅色還是實打實的網紅名片，在長沙南站里兩個店面相距不到50米，每個都有10多個人排隊。

5

表弟生了孩子，我榮升伯父，外公外婆抱了重孫。舅舅說根據邵陽的習俗，看娃娃需要交“看錢”，結果我看我親表侄兒，交了一個大紅包（這個習俗我沒有驗證，有可能是舅舅營收的話術）。給外公外婆打了兩個紅包給他們打牌用，結果晚上和外公外婆打麻將，又贏了回來。（當然最后還是退回去了。）

6

一回去老家，外公外婆就讓我教他們看短視頻，我十分感動，這么支持我的工作，結果發現他們看短視頻是因為聽說別人看短視頻可以領錢，我順便看了下他們微信的收付款記錄，里面全是某多多的1分錢入賬單，不得不說，互聯網公司用紅包補貼增長還是很有效果的，科技改變生活。

7

自從二老學會用智能手機之后，他們便經常在網上看各類公眾號的文章，喜歡轉發到家族群里，標題一般是《包容父母，是最頂級的孝順》《轉發：8條新道德觀》《一頓飯，看出一個家庭的教養》。外婆讓我給她清理下手機，特意叮囑我不要把她看小說的軟件刪了。我小時候總覺得外公外婆嘻嘻哈哈的，現在看他們經常坐在那拿著手機滑呀滑呀，小指不小心翹起來，非常專注，但自己絲毫沒留意到，還是很有意思的。科技改變生活，也會改變他們的信息輸入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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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在馬路上散步，母親和外婆走在前面，背影一模一樣。外公笑：“兩個老太婆搖海路（湘潭方言）。”然后轉向我，有些無奈：“我現在也走不動了，小腿吃力得很。”我很驚訝，這是外公第一次表露出自己不太行，之前都還不服老，覺得自己能走能吃。

9

為了避免撞上返京高峰，我在5月4日就回了北京。晚上11點鐘，西直門13號線站臺上站滿了人，拖著行李箱——都是跟我一樣的年輕人，乘地鐵，在上地、西二旗、龍澤陸續下車，這些地方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