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足球

賴亮

1

新學期開學第三天，班上的同學還沒認全，方格子就清楚地記住了米小椒的名字。

一切都拜那個失控的足球所賜。當方格子腳下的足球像一匹脫韁的野馬脫離他的控制，他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要出事！果然，足球直奔操場邊那個穿著紅色格子衫的女生，然后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她的頭上。

當方格子滿頭大汗地跑到米小椒面前時，被砸的米小椒一手叉著腰，一手捂著頭，眼睛里火星四濺，短短的雙馬尾也激動地顫抖著。“你怎么踢球的？眼神不好不怪你，出來害人可就是你的錯了……”噼里啪啦的控訴在方格子耳邊炸響，把他砸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也把他那句來不及說出口的“對不起”堵得嚴嚴實實。

2

因為足球事件，米小椒在班里出了名，誰都知道這個小個子女生不好惹。不到半個學期，男生們就在背地里給米小椒起了一籮筐外號，什么“小米椒”啦，“暴力椒”啦。

“誰要能把那個臭辣椒弄哭，他這一個月的零食我包了！”胖子在男生堆里發起了一個秘密賭約。男生們個個躍躍欲試。

米小椒的課桌里開始出現各種奇怪的東西：一只栩栩如生的假老鼠，一個一打開就躥出鬼臉的木盒……不過正如方格子所料，這些小伎倆都沒能得逞。但方格子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是最終賭贏的那個人，而且起因同樣是一個失控的足球。

3

那天下午體育課自由活動時，方格子回教室拿球拍，發現米小椒正伏在靠窗的課桌上專注地寫著什么。方格子忍不住走過去想看個究竟。米小椒馬上抬起頭瞪著方格子：“看什么看！”

方格子剛怯怯地把頭縮回去，一個從樓下操場飛來的足球旋風般直沖教室飛來，距離米小椒右側的玻璃窗只有0.01米時，出于一個優秀守門員的本能，方格子一把把米小椒拉到了課桌底下。

米小椒不明所以的驚呼湮沒在了玻璃窗碎裂發出的“砰”的巨響中。方格子感覺到額頭一陣刺痛，接著看到幾滴血滴在了地上，然后他膝蓋一軟，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來，據第一時間沖進教室的胖子描述，他頭一次看見彪悍無敵的米小椒哭得直冒鼻涕泡泡，還一邊搖晃方格子，一邊大喊方格子的名字。全班同學都望著米小椒哄堂大笑，米小椒卻破天荒地沒有沖上去揍他們，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次突發事件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在眼淚里涮過的原因，米小椒的辣勁兒減了不少。

方格子覺得負傷這件事兒還是挺劃算的，因為他不僅得到了一個月的零食，還收獲了一個米小椒這么酷的朋友。不過，出于男子漢的自尊，他一直沒有告訴米小椒，當時他暈過去，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暈血。

紫花摘自《知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