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九只草蚱蜢

張春風

清晨，古城里游客稀少，魏曉東在石板路上慢慢地走著。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她怯生生地問：“叔叔，你需要導游嗎？我可以免費當你的導游。”

魏曉東笑著問：“你這個小導游知道得多不多呢？”

“放心吧，叔叔，我在這里土生土長，比專業的導游還專業呢。”還別說，小女孩對這里的歷史真是熟悉，講解得頭頭是道，尤其是她以孩子的視角加入了許多天真的想象。

轉眼間，到了古城的最后一個景點“小荷莊”。魏曉東掏出五十塊錢，遞給小女孩，說：“謝謝你，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

誰知，小女孩驚慌地搖了搖頭，說：“叔叔，我不要錢！不過，你能讓我繼續為你介紹‘小荷莊嗎？我之前費了那么多口舌，就是為了這一刻！”

聽了小女孩的話，魏曉東一愣，覺得自己可能落入了小女孩的圈套。他來了興趣，說：“行，你繼續講解吧。”

“其實，介紹‘小荷莊的導游不是我！”小女孩說完，朝邊上的一個山坡大喊道：“弟弟，你可以出來了！”

話音未落，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從山坡后面跑了過來。他身上臟臟的，手里舉著一只草蚱蜢，羞澀地遞給魏曉東。

小女孩拍拍小男孩的肩，鼓勵道：“弟弟，說吧。”

“小……荷……荷莊，以前……前是個……”一句簡單的話，小男孩要費力地重復好幾遍。他說話的時候，小女孩一直緊張地望著魏曉東，目光中充滿哀求。魏曉東于心不忍，只好耐心地聽著。

大約半個小時后，小男孩終于講解完了。小女孩立刻鼓掌道：“弟弟，你真是太棒了！”魏曉東也笑著鼓起了掌。

小女孩感激地對魏曉東說：“叔叔，謝謝你！我弟弟生下來就和別人不一樣，但我希望他能同常人一樣流利地說話，所以每到周末都會帶他來當導游。每來一個游客，弟弟都會送出一只他親手編織的草蚱蜢！我告訴他，等送完九百九十九只草蚱蜢，他就能和我一樣流利地說話了……”

望著兩個孩子快樂的身影，魏曉東自慚形穢起來。一周前，魏曉東的父母去國外旅游，豈料飛機失事。得知父母遇難的消息后，魏曉東覺得天都塌了，完全沒有勇氣獨自生活下去。他決定來到父母生前最喜歡的地方，完成人生中最后一次旅行……

此刻，聽小女孩講完弟弟的故事，魏曉東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另外，他有了一個新計劃：回去后上網發幾個帖子，發動更多的游客來到這里，傾聽小男孩的解說。

楓林晚摘自《九百九十九只草蚱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