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瀟文,王生鵬,劉蓉蓉
(1.西北民族大學管理學院,甘肅蘭州 730030;2.四川大學旅游學院,四川成都 610041)
民族旅游是我國民族地區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有效助力之一,對我國鄉村振興、脫貧攻堅、共建“一帶一路”、堅定文化自信、建設文化強國等工作的有效實施發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十八大以來,我國旅游業進入大眾旅游發展新階段,2013 年“一帶一路”倡議等相關政策意見的公布,更使得民族地區發展成為我國實施旅游國際化戰略,有效開展“旅游外交”的前沿地區。2020 年,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的建成文化強國的戰略目標,指出了我國不同階段的文化建設新使命與前進方向[1]。隨著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新發展格局戰略決策的需要,有必要回顧我國民族地區的旅游研究歷程,以探索未來我國民族文化旅游的發展方向。
目前,已有國內學者在特定細分領域和階段對民族旅游學術成果進行了梳理,主要包括:早期民族旅游開發的概念界定、供求研究與其影響研究[2],民族社區及村寨旅游的概念、開發與管理、旅游影響的研究綜述[3-5],民族體育旅游的內涵、特征、影響及開發利用等綜述[6],以及特定階段國內外民族旅游研究綜述[7]等方面的系統回顧。然而,隨著民族旅游實踐與新時代價值取向要求的不斷轉變,需要更具綜合性、易讀性的知識脈絡梳理已有研究與總結,從研究階段、研究視角、研究方法等方面進行總結。本文通過運用包括突發檢測在內的文獻計量相關理論知識,以全面分析我國民族旅游領域整體研究演化脈絡,為后續民族地區的旅游發展實踐與研究提供參考借鑒。
由于本領域相關研究成果極為豐富,僅通過人工閱讀方式無法獲得研究全貌,因此需借助計算機等輔助工具,以更好地揭示民族旅游領域的知識動態發展規律[8]。Citespace是目前最主流的知識圖譜分析軟件之一,其特色核心功能之一是突發檢測[9]。該方法以Kleinberg提出的突增算法為計算原理,通過識別研究對象在時間上的變化特征,從而預示相關研究領域的發展趨勢[9]。本文選擇Citespace 作為文獻回顧的輔助工具,進行文獻全面梳理。
在文獻計量分析中,文獻數據來源對知識圖譜分析結果的科學性有較大影響[10]。CSSCI(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是我國第一個大型綜合性中文社會科學類引文數據庫,兼具代表性、數量可觀性、評價性的特點,受到了較多學者的認可[11],是知識圖譜研究中的首選中文數據庫[12]。本文選擇CSSCI數據庫作為原始數據的來源。
本文數據的檢索時間為2020 年1 月3 日、2020年11 月20 日、2021 年1 月2 日。為盡可能保證數據查全率,通過比較后,檢索策略選擇為:主題=“民族旅游”或主題=“民族”并含“旅游”,發表時間不限,數據庫來源為CSSCI,共獲得4310 篇文獻。通過人工閱讀題目與摘要的方式,剔除不相關文獻、書評、會議、征稿等與研究內容無關的資料后,共獲得2630 篇文獻。
特定領域學術論文發文量變化是衡量該領域發展的重要指標之一,可揭示該領域的研究階段、發展趨勢和學科動態[13]。收錄于CSSCI 數據庫的關于我國民族旅游的相關研究發文量年份分布特征結果如圖1 所示。

圖1 民族旅游CSSCI相關研究發文變化趨勢
整體而言,該領域發文量呈逐步增長趨勢,但階段性較明顯,突出表現為受到國家政策的導向性影響。結合Citespace 計量結果(包括圖2 的研究演進分析、表1 的關鍵詞突變結果)和國家相關政策后發現,CSSCI來源的民族旅游研究可分為4 個階段,整體符合納里莫夫和弗萊杜茨提出的科學文獻邏輯增長模式規律[14]。

表1 各階段研究視角與主要內容

(續表1 )

(續表1 )

圖2 民族旅游研究熱點演化及聚類
第一階段(1988—1999 年)是本領域研究探索的階段。在此期間,受到改革開放進程的影響,市場經濟轉向對民族地區的推動作用明顯,民族旅游成為服務當地經濟運行和推動當地社會運轉的一條重要途徑[15]。旅游扶貧的功能在這一階段開始被認可和探索,民族旅游對人地關系、當地社會關系的積極與消極影響也成為重要的研究領域之一[16,17]。此階段,研究多從政府主導、計劃的供給視角出發,對民族旅游資源的界定、開發民族旅游資源策略進行了邏輯演繹[18]。
第二階段(2000—2010 年)是本領域研究的快速發展階段。隨著2000 年西部大開發戰略的提出,以及2001 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旅游業成為助推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縮小經濟差距[19]、強化民族文化保護[20]的重要途徑,民族村寨/社區參與成為旅游開發中最重要的和凸顯少數民族主體性的方式[21],“政府主管市場型”具體管理模式也成為重要的研究對象之一[22]。隨著國內外交流的深入,國外民族旅游的相關成果也被國內學者借鑒,突出表現在民族旅游與文化原真性的關系研究上[20]。除了人類學相關方法外,結構方程等實證方法也被引入本領域研究之中[23]。
第三階段(2011—2015 年)是本領域研究的穩定發展階段。隨著我國建設與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深入,民族地區更加深入且頻繁地加入到大眾旅游產品的供給中[24],涌現出愈來愈多的旅游產品類型與旅游產業形態。此外,在市場經濟推動民族互動頻率提升的同時,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利益分化與博弈[25],民族文化復興、變異、變遷與旅游的關系成為探索的重點之一,原子化個體在自我認同、族群認同、文化認同與地方認同的行為與意愿也受到了學者們的關注[26-28],研究方法開始呈現出定性與定量并重的特點,計量經濟學[29]等相關方法也開始被采用。
第四階段(2016—2020 年)呈現出本領域研究相對穩定發展的特點。隨著2015 年旅游扶貧、大力發展鄉村旅游等一系列國家政策的出臺,加上旅游的品質化轉向,民族地區旅游扶貧、鄉村旅游的對策及其效果評估成為研究的絕對熱點[30],民族間的融合與交流也日益受到關注[31],同時宏觀視角的計量方法被更多地引入[32]。
作為科學研究的主體,發文作者及其所在機構的科研成果可對學科發展產生重要的促進作用[33]。根據統計結果,我國西南地區的研究機構在該領域影響最大,是合作最為密切的學術共同體;發文數量排名前10 位的院校大多位于少數民族聚集地區,所在地域成為研究方向的重要影響因素。其中,四川大學學術影響力在本領域持續時間最長(2006—2013年),研究多從旅游開發影響視角分析以云貴地區為主要案例地的民族村寨開發與鄉村旅游可持續發展問題[34]。整體上,學術共同體的學術影響力在第二、三階段較強,在2015 年之后的第四階段有消減趨勢,學者間的合作深度與廣度需進一步加強。
為進一步分析以高產作者為核心的學術共同體對本領域的影響,本文利用Citespace突發檢測功能,對高產作者及其突發性被引論文、研究機構突發性進行統計,前10 位在本領域研究受到廣泛關注與認可的作者,其代表性研究突發強度平均為4.37,從而揭示民族旅游研究領域的歷史研究熱點(表2)。從表2 可見,突發性被引論文集中于民族村寨旅游與社區旅游、民族旅游的商品化與產業化、民族旅游的開發與保護三大研究問題上。

表2 前10位高產作者研究主題及其影響力匯總
1997年,Valene發表著作《東道主與游客》,提出民族旅游(Ethnic tourism)概念,引發了國內眾多學者的關注。圍繞著民族旅游開發實踐的諸多難題,國內學術界進行了廣泛討論與對策建議,但關于民族旅游的定義尚無統一認識,目前主要有兩種觀點,分別強調民族旅游文化差異和融合。
第一種觀點在第一、二、三階段(2015 年以前)成為主流,并受到國外學者,如史密斯[35]、柯恩[36]、布魯納[37]等觀點影響,認為民族旅游是指跨文化、跨民族的旅游活動[38,39],并產生了旅游者、旅游民族和中間人3 個主體劃分,主流研究集中于主體間的復雜關系研究[40],多關注民族的多樣性和差異性[41]。其中,民族文化是民族旅游開發中最重要的旅游資源[2],“民族身份”在這一過程中被呈現出內在商業價值[42],并以少數民族文化為特色,開展多種觀賞、娛樂、商品開發等服務[38]。
基于國內民族旅游的蓬勃發展,學者們開始著手建立中國化的民族旅游概念和學科體系,出現了第二種觀點,并突出發展在第二、三、四階段。竇開龍提出應建立民族旅游學科[43];李忠斌、文曉國認為,第一種定義放大了民族國家的民族間性,即只有主體民族對其他少數民族的單向旅游活動才是“民族旅游”,缺少對旅游活動中民族融合的研究;在界定概念時,應將民族地區人地關系作為重要的研究對象,民族旅游應是全面了解民族的文化特質、生產生活狀態的體驗活動[44]。這一觀點也被其他學者在探索民族旅游扶貧[45]與民族旅游可持續發展[46]方面采用。孫九霞在費孝通“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理論基礎上,將“多元”與“一體”的雙向辨證關系置于旅游流動語境中進行分析,拓展了民族旅游內涵[41]。
隨著工業現代化建設在全球的推進,現代旅游成為工業文明產物的制度化存在,生產與消費的脫節導致的文化“異化”與“求真”,被視為現代旅游產生的重要原因[47],并成為西方人類學關注的重點之一[48],且對我國旅游概念和學科建立產生了重要影響[49]。民族旅游的興起被視為“拉力”(當地政府追求經濟利益)和“推力”(與現代性“好惡交織”和“異文化”追求)這兩種力量之間錯綜復雜的互相影響下的產物,并涌現出大批學者和本土化研究成果,從不同層面圍繞著商業化與旅游真實、旅游凝視、旅游與儀式等問題進行分析[49]。由于在旅游人類學本土發展中成果頗多,借助趙紅梅提出的旅游文化的界定和分析框架,圍繞旅游文化多元主體、旅游活動發生/形成階段的文化與旅游相互影響,以及旅游意義建構的三元一體分析框架[50],能夠更好地理解多元研究主題,并進行主要觀點梳理。
議題1:民族旅游中的多元主體研究。①當地社區參與。自1985 年墨菲在《旅游:社區方法》中提出社區概念和旅游研究視角以來,國內外對旅游社區參與旅游的研究成果可觀,民族村寨作為鄉村旅游開發中的特殊社區類型成為重要的研究類型[21]。根據統計結果,第一階段(1980—1992 年共12 篇),第二、三階段(2005—2015 年共92 篇)是本領域研究成果頻出的階段。分析內容多以民族村寨旅游開發中的對策、模式研究為主,圍繞著經濟利益分享主體及其參與機制(包括政府、居民、公司、從業人員等)與文化自覺意識(以當地居民為主要分析對象),多借助田野調查與邏輯演繹的研究方法進行探討。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案例地成為探討的主要地域[51]。在國際旅游地建設的過程中,借助網絡游記和文本分析工具,民族村寨國際旅游形象感知維度(包括整體感知、吸引物、設施服務、環境氛圍)在第四階段也被探索[52]。②游客需求分析。相對于當地社區參與的豐富研究成果而言,民族旅游游客研究成果較少,但研究視角和研究方法則更為多樣。在各階段,圍繞著客源市場結構、游客出游動機、民族手工藝品、各類展演產品購買動機、當地服務質量分析等內容,依托游客感知理論、自我管理理論和雙因素等理論,借助邏輯演繹(第一、二階段為主)、問卷調查、結構方程研究工具(第三、四階段為主)進行了有益探索[53-57]。除此以外,旅游者通過民族旅游形式,與當地居民在民族意識、族群情感、文化產品價值共創的互動改造與強化認同的作用也日益被學者們關注[55,58,59]。③政府職能探索。隨著市場經濟在當地推動,政府的工具取向、倫理理性和管理調節職能作用在保障民族旅游可持續發展過程中被日益重視。管理體制的構建、法律法規的規制、不同族群的賦權、當地社會經濟的綜合發展,均需要政府發揮其重要功能[60]。④民族旅游與性別角色分析。性別分工賦予男女的不同社會地位、角色及象征意義,并隨著旅游在民族地區的發展,對當地生計變遷和社會結構產生了較大影響[61]。由于民族地區開展旅游業的具體商品模式包括餐宿、商業、展演(服飾、歌舞、傳統風俗)等在原有社會生產方式中主要由女性負責的無需重勞動力的形式,使女性及其代表的地方文化成為民族地區的核心旅游吸引物[61]。旅游與民族地區婦女的經濟社會地位、性別觀念、教育水平、性別關系、平等賦權、傳承文化、旅游扶貧、關懷弱者、民族與文化自覺等方面的雙向影響成為第二階段以來的研究話題之一[62-64]。與此同時,民族旅游中的女性游客與男性東道主的性別歧視也不容忽視[62]。
議題2:旅游與民族地區關系的思辨。旅游與民族目的地在文化、社會、政治、經濟、環境等方面均產生了較高的關聯度與共生度,五大維度之間的關系也從以某一視角為主演變為協同融合視角,并在相互影響的價值判斷上存在不同觀點。①旅游與民族社會文化的關系思辨。文化作為旅游的重要屬性,在民族旅游開發實踐中成為商業化的重點,但相對于政治與經濟屬性,卻被長期忽略[38]?;谏鐣熑蔚目剂?,第一種觀點出現在早期,學者們在贊同旅游開發促進當地經濟發展的同時,對旅游的消極影響(包括對當地文化原真性與商品化、文化變遷的負面作用)給予了較大關注[65]。第二種觀點則認為旅游有助于推動當地文化復興與族群文化認同[66]。第三種觀點認為,旅游開發對當地文化有利有弊,且利大于弊[67]。在開發路徑上,注重保護與開發的均衡,不能以犧牲當地文化可持續發展為代價,來換取經濟效益成為重要的研究基調。本部分研究主要集中在第一、二、三階段。②民族旅游與目的地的經濟發展關系思辨。盡管民族地區旅游開發的重要初衷之一就是發展當地經濟,但早期(第一、二、三階段為主)的研究成果主要使用的是思辨方法,圍繞影響因素、制度保障等內容,對經濟和當地社會文化能否達成雙贏進行發展模式的邏輯推演與探索[68]。第三階段逐步引入了資源理論、博弈論、產權經濟理論等理論依據[69,70],并在第三階段開始采用計量手段進行評價指標構建[71]與經濟貢獻測算[72]。自2015年,除了沿續之前階段對影響因素、經濟效應的研究思路進行定性和定量分析之外,對經濟、文化、旅游的互動發展與創意產業模式在資源轉化與價值創造給出建議[73],并對經濟發展對民族地區的影響,通過定性分析與定量測算的方式,圍繞經濟系統脆弱性評價[74]、經濟詛咒與資源祝福[75]、旅游產業依賴的影響效應及優化方案[76]、當地居民收入差距[77]等公平性、可持續發展方面進行了實證研究。③旅游與目的地生態環境的關系思辨。隨著旅游活動在民族地區的開展,生態破壞等環境問題日益凸顯。在第二、三階段,吳曉萍對當時民族旅游的“無煙”“萬歲”論斷進行了辯證思考[78];肖瓊[3]、王克軍[79]利用歸納方法對民族社區/村寨的生態環境保護模式進行了探索;孫九霞、劉相軍[80]探索了生計方式變遷對民族村寨自然環境的影響;羅盛鋒、黃燕玲、丁培毅等從營銷視角提出完善游客監督與教育的可持續發展戰略實施建議[81]。除此之外,學者們還從環境與旅游的有機融合視角進行了包括因子分析、時間序列等方法在內的定量分析[82,83]。
議題3:民族旅游意義建構、多元認同和文旅融合。圍繞著旅游行為的形成,主要有兩種學科觀點進行了解釋:第一種是心理學的“動機模式”,“意義”(價值觀)是其中的參變量之一;第二種是“意義模式”,“意義”本身成為了重要的自變量[84]。意義在兩種學科范疇內對旅游研究均起到了重要啟示作用,并提供了系統思考旅游活動的重要視角[50]。在民族旅游研究中,無論是作為儀式的旅游,還是旅游體驗中的儀式(演化為各種展演[85]、體育休閑[86]、手工藝品、物質/非物質文化遺產[87]、博物館[88]等彼此之間非涇渭分明的文旅融合形式),旅游真實與文化商品化[85],還是具身視角下的包括視覺、聽覺等在內的旅游體驗[89],以及目的地與產品營銷層面[90]都包含著“意義”在旅游活動中的建構,并形成了各類文化旅游休閑的融合形式。除此以外,在精神旅游層面,意義建構對自我認同、族群與地方認同[91]、國家認同[92]及其交互層面均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
隨著2013 年“絲綢之路經濟帶”、21 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戰略構想的提出[93],2013 年我國提出“精準扶貧”概念,2014 年印發《關于創新機制扎實推進農村扶貧開發工作的意見》,2018 年提出實施鄉村振興等偉大戰略,使得民族地區成為國家三大戰略有效推進的結合點。對于資源富集的民族地區,旅游有效開展與區域合作既有助于通過文旅資源開發,帶動當地產業升級轉型和存續發展,也有助于國內外各民族通過旅游實現文化交流[94],并呈現出融合特點。在“一帶一路”推進方面,進行開發模式與國際合作機制的邏輯演繹[94],并在旅游外交和吸引國際游客入境旅游方面采用重力模型的定量方法對時空特征進行了探索[95]。在鄉村振興方面,圍繞著旅游開發中的法制、生態化建設與綜合治理模式,通過時間序列模型等實證方法,從理論上給予借鑒和治理啟示[83]。同時,旅游的扶貧功能是民族旅游開發的最重要目的之一,精準扶貧與文化保護與傳承[96],川渝與甘肅等深度貧困地區的旅游精準扶貧模式探析[97]成為兩大話題;社會網絡關系等定量工具也被引入,以更精確地衡量旅游扶貧效益[98]。4個階段最高頻詞關鍵詞突發性及突發持續時間見表3。

表3 各階段最高頻詞關鍵詞突發性及突發持續時間統計
通過文獻可視化和文獻回顧可以發現,我國民族旅游實踐一直受到學者們的關注,涵蓋領域豐富,形成了階段性較為明顯的研究熱點,并取得了融合了多學科的研究成果。通過分析發現,民族旅游研究呈以下特點:①研究呈現出明顯的價值取向轉變與理論本土化發展特征。從發文數量和研究主題突發性檢測統計結果來看,具有明顯的階段性特征,國家政策對研究重點演變的影響較高,呈現出快速穩定發展、實踐轉型推進、價值轉向并重的特點,民族旅游的實踐在早期重視主體性、差異性、經濟性,在保持研究脈絡相對有繼承性的基礎上,逐步顯現出強調族際融合與地域公平性的特點,人類學、社會學等學科的本土化研究較為明顯。②研究范式從邏輯演繹轉為實證傾向。從民族旅游的研究熱點及其演進來看,民族旅游實踐經驗總結成果較多,學理性逐漸增強,但由于民族旅游發展較為快速,目前階段研究尚未形成明顯學術影響力的研究熱點與學術認同;理論指引實踐的學術功能發揮還有待提高,研究方法呈現出邏輯演繹為主,實證主義包括人類學、計量經濟學、統計學、政治學、傳播學等相關研究方法及理論也逐步引入本領域研究中,極大地豐富了本領域研究成果。③研究地域從南往北、由東往西逐步拓展,趨于具有國際合作理念。隨著國家政策的不斷深化,“一帶一路”倡議、扶貧攻堅等國家戰略的推進落實,體育旅游、邊境旅游、民族地區特色小鎮、民族村寨旅游等多種旅游形式的開展與知識轉移,學者們最開始研究的重點區域主要集中在西南與中部地區,后逐步轉向包括新疆、甘肅、寧夏在內的西北地區與內蒙古、黑龍江等北部民族地區,并在國際旅游交流、“旅游外交”層面逐步開展深度研究。④民族旅游的功能屬性轉向明顯。依托不同學科研究方法與視角,從經濟推動到強化民族文化保護與經濟文化社會關系的平衡,再到民族地區人地關系分化、變遷與復興、旅游品質化實踐,多元認同與重塑民族公共性的價值轉向與實踐要求,體現出實踐與理論研究的密切互動。
綜上所述,我國民族旅游對民族地區和國家發展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并隨著國家政策的調整,繼續深化旅游實踐。結合已有研究,未來我國民族旅游研究可重點關注以下幾個領域:①未來民族旅游的相關研究可繼續拓展研究領域,繼續應用新研究方法。現有研究多集中在展演、手工藝品、體育產品的設計上,對于飲食、具身體驗、短視頻等與民族旅游的研究有待深入,并通過大數據挖掘、實驗方法等多種實證研究方法的引入,更好地指引實踐。②數字賦能與民族地區旅游融合問題。文旅消費趨于年輕化、個性化、品質化、科技化和多樣化,是未來旅游發展的重要趨勢之一,民族地區旅游的文化保護、市場營銷、增容提質依賴旅游科技的創新,這也是目前我國民族地區文旅發展的短板之一,需要進一步加強。③北方民族地區的淡季旅游有效解決問題?;谖覈陙怼耙粠б宦贰背h的推進,研究重點逐步轉向北方地區,如何開展北方民族地區的淡季旅游,包括與冰雪旅游、民族體育旅游的結合,北方地區研究機構需更好地開展跨地域、跨學科的廣泛交流與學術合作,從而更好地幫助開展特色旅游,提升旅游品質。④研究需體現出鮮明的公共性實踐特點。鑒于未來實踐和價值轉型的需要,應在民族旅游參與主體的公平性、旅游扶智及防止返貧、民族地區旅游文化深度融合與地方認同、旅游公共服務體系完善、民族地區旅游管理的制度性規范等方面進行學術創新,以期為民族旅游理論與實踐提供理論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