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筱蔚
(廣州南方學院,廣東廣州 510970)
公共藝術是70年代所創造的藝術術語,是當代空間藝術中主流的形式之一,它區別于傳統藝術范式對具象事物的研究。傳統藝術和當代藝術兩者之間的最大的區別是他們所研究的范圍、方法和方式發生本質性的改變,當代藝術更加注重過程和持續不斷變換的內容,能夠參與各種環境而產生不同的特質,與人的行為和活動空間有關,通過進入各種空間不同場景以主動參與的形式呈現,觀眾以不自覺的狀態與作品發生關系。因此,在當下社會語境中定義了“藝術是特定范圍內不斷發生的一種現象而非一成不變的結果”。而公共藝術中所研究的范疇通常是對現象和態度的預期,將其轉化為空間規劃或建筑,為本文所分析的“表演性”,但需要使用特定的藝術研究方法和工具。
在公共藝術中,關系概念的審美價值(社會學和人類學意義)得到體現,這首先要歸功于“關系藝術”進行的公共藝術實驗,旨在創造事件而不是表現事件;一種不僅適用于空間,而且適用于人類生活的藝術。這些藝術研究以人與人的關系、人與物理空間的關系為重點,建立新的形式和更具凝聚力的城市空間體驗。
藝術與地域之間的基本關系構成了主題本身和作品的創作理論,將藝術理解為一種交流形式,首先,公共藝術是在集體關系多樣性的反映,是社區聚集起源的激勵和調解工具,能夠在其所在地方的文化和社會動態中發揮積極作用;使得藝術存在必須保留特殊性、歷史和記憶,是文化圈層所賦予它的意義、象征或公眾心理內容,形成文化的符號。因此,公共藝術是一種“重新開發”的有效手段,不僅是地域性,也包括其中的社區的關系生活。
隨著公共藝術的出現,人們開始意識到“人與物”的每一種不同的關系都會激發一種最原始的態度或感受,成為反思的源泉傳達審美價值。其中,包含了他們和這些物體的空間關系,進而定義它們的性質,感知它們的內在世界。因此,藝術特征失去了區分的必要性,正是當代公共藝術的重要特征:不對藝術的種類進行區分,而是統一化的一種形式;藝術的對象和內容不再是關注的中心,為生活空間騰出空間,生活空間再次成為藝術的中心;凡是能夠構成傳達審美價值的方式都是公共藝術的表現形式。
70年代以及之后,公共藝術實驗的體系得以建立,但通過藝術影響城市和建筑的方式實際上才剛剛開始。最早的先例可以在具體的到西方藝術家的表演性公共藝術實驗:從艾倫·卡普羅(Allan Kaprow)的“18個事件分6部分(18 Happenings in 6 Parts)”(1959)到阿爾曼Arman在法國巴黎Iris Clert畫廊傾倒的30噸垃圾。(1960),伊夫·克萊因Yves Klein 1961年的“藍色人類學(Antropométries de l'époque bleue)”。再到激浪派的研究,皮耶羅·曼佐尼(Piero Manzoni)他將馬賽·布達埃爾(Marcel Broodthaers)的視覺及電影制作提升定義公共藝術作品,這些公共藝術實驗不單是創作更是通過建立除了固有作品的屬性,同時為城市空間創造更多與人生活有關的內容。
除了這些代表性的作品和藝術家們,自1950年,美國表現主義傳到歐洲,從此美國成為藝術創新的搖籃,成了世界藝術的中心。從1960年開始,一系列對公眾產生重大影響的藝術潮流將隨之而來:首先,我們見證了波普藝術(Popart)的勝利,它通過對日常物品的關注使現代生活多元化,將消費者作為對象,轉化為自我參照的對象,勞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和約翰斯(Jasper Johns)用象征城市的繪畫、照片和裝置來確定藝術與生活之間的關系,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則將美國消費文化產生的現實事物轉化為一種新的視覺符號,影響了1960年代至今的其他藝術。其次,60至70年代,美國觀念藝術一場藝術家運動,賦予了人造物作為藝術創作的材料屬性。第三,他們繼續進行對激浪派的研究,將傳播媒介進行實驗和研究。第四,公共藝術實驗的發展和研究改變了城市和建筑的看法,不再受傳統概念的限制,形式和內容變更加多元化,新材料、新內容和新觀念的加入,拓展了公共藝術與城市及建筑所從未有過的邊際。
這些實驗,所創作和研究的對象還涉及了參觀的觀眾,通過根據與觀眾所建立的關系構建作品的藝術理念,這種內容也越來越普遍,包含表演、偶發、行為藝術,人們自發參與到作品的設置中,城市環境中將城市變成一個活動劇場,一個開放的實踐空間:藝術家與公眾之間的互動形式以不同的姿態發生;這種狀態幾乎是可以單純為了好玩,生活變成了藝術,公眾幾乎不需要去思考什么是藝術,真正讓藝術回歸生活,以人的自我主觀審美意識,完成個體或集體的審美體驗,釋放所謂的藝術的范式,旨在將詮釋藝術的權力進行移交給觀眾,從這一刻起,“觀眾”成為藝術運作的主角。由于與傳統藝術不同,這種“表演性”的創作不能復制,也不能進行銷售,在不到二十年的時間里,事件和藝術運動徹底顛覆了主流藝術形式和流派。
建筑所關注的“文化和生活”這一主題,也是城市發展中一直以來需要解決的一個重點問題,建筑的規模和形式一旦實施,以建筑形式進行改造就會付出更高的成本,造成缺乏參照、分析不合理及論證不全面,最終無法避免試錯。而公共藝術實驗在不斷嘗試中,以多元化與時代發生碰撞,以文化和生活的創作方式為人與城市建筑提供了實質上的互動內容,藝術是文化呈現也是建筑的表演。
正如我們所見,自1960年代以來,藝術已經從室內展陳進入到戶外展示的街道、地鐵、廣場和花園等城市空間。從那時起,以藝術裝置作為創作類型的作品在城市和街道中成倍增加,在公共關系和不同場景之間切換,發揮作用,促進工作與員工、社區與居民、建筑與業主之間的關系。空間中作品與人相互之間的動作、運動軌跡和位置關系成了新的設計取向。
從這個角度來看,藝術就像一場邂逅一樣展開:作品從簡單的日常生活中而來,并通過作品在不同物質和理念發展過程中發生關聯,在創作過程中可隨意定義它們的形式,作品不僅僅只是一個固定的結果,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件產品”。相遇、交換、互惠的維度最終在“自我生成”形式的作品中得以體現。以有形和無形的方式呈現,產生一種敘事都市主義,借由人構成一個活生生的城市脈動系統,而作品以符號的內容組成,告訴人們可以到達大腦想象的任何地方,給予觀眾產生心理形象,擴展了公共空間。
藝術與生活現實之間無法區分,戲劇、寫作、建筑、舞蹈、電影/視頻,藝術可以是任何一種傳播形式和途徑。傳播重新定義公共空間概念、建筑和城市維度。隨著跨地區、跨城市的常態化以及交通的多元化和便捷化,重點地區出現了頻繁而快速的人口遷移和文化漂移的現狀,使不同地區文化與原生文化、不同背景的社會人群與本地族群之間發生關系,公共藝術在其中嘗試研究前所未有的城市空間共存、理解和共享關系的形式。在這種狀態之下,展示關系藝術的反思,與其說是作品和觀眾之間的關系是要追求的結果,不如說是要講述和上演的前提,問題在于可以用什么形式來說明這種關系。
例如,西班牙藝術家米拉內斯·貝尼托(Juan AndrèsMilanès)使用冰塊作為材料,強調了藝術的短暫狀態,他創造了一個臨時溜冰場,在城市中創造一個巨大的臨時關系傳播平臺,與市民的參與,在夏日中變成了一場盛大的節日表演直到冰塊解凍自然消失,傳播的方式促進人與人的交流,在同一座城市中加速了關系的建立。
公共藝術的藝術家們從文化和城市空間出發,對宜居空間、私密和心理空間進行反思;根據原有空間提出富有詩意的創新,圍繞作品所在城市和建筑空間建立外在知覺和情感體驗的裝置,有意制造引起人們的好奇心,并以一種表演的形式使人與作品自發地產生互動,將建筑空間的功能多元化的釋放到文化和生活中去,成為公眾生活中現實的一部分,同時作用于觀賞者的意識當中,與城市發生關系進而形成印象,使觀賞者成為城市中的一部分。
在城市中的實驗性公共藝術中,所有多元化的因素相互之間存在差異,但可以以全體的共性為出發點考慮藝術家與作品、空間與環境、觀眾與活動之間的狀態,在身份關系和集體想象上運作,并通過潛在一體的體驗聯系起來。城市建筑中的文化被隱喻地表現或象征性地改變、批評及講述,也在公眾的感知過程中和他們的日常生活實踐中進行了巧妙的引導。
在這些實驗性的創作基礎上,公共藝術和建筑兩者發現所思考的主題越來越密切,這些主題有時是重疊的:文化與生活之間的重合,是當代建筑研究中最迫切的主題之一。城市成為聚會、活動和娛樂的場所,也是社會不斷變化中的代表性場所。鑒于這兩個專業領域之間的接近性,公共藝術被認為是一種比建筑更傾向于實驗,它一貫是以創新和多元性為主的關系審美化原則。以藝術實驗性研究的預見,進入到建筑項目的主題,形成解決痛點問題的抓手。更進一步,甚至可以延展藝術實踐進行分析設計的趨勢,即關系的可變性、時間性和規模性。實際上公共藝術代表了建筑以表演性表達的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