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妍雯
摘 要:隨著時代的發展和西方文化的沖擊,人們重新審視石濤所提出的“筆墨當隨時代”這一觀點,并對其產生了各種不同的理解。如何把握好“筆墨”和“時代”之間的度,成為了當代水墨畫家亟須解決的重要問題。姜永安的作品體現了筆墨的現代性,從“筆墨當隨時代”的角度來分析姜永安筆下的水墨人物。
關鍵詞:筆墨當隨時代;姜永安;水墨人物
一、筆墨當隨時代
“筆墨當隨時代”是明末清初畫家石濤所提出的觀點,是石濤關于繪畫方面的重要觀點。石濤在筆墨方面有其見解:“墨之濺筆也以靈,筆之運墨也以神。墨非蒙養不靈,筆非生活不神。能受蒙養之靈而不解生活之神,是有墨無筆也;能受生活之神而不變蒙養之靈,是有筆無墨也。”中國傳統繪畫歷經數千年發展與演變,歷代文人墨客進行了全面深入的研究和探索,形成了獨特的藝術語言——筆墨。筆墨是中國傳統繪畫用以描繪對象、表達情感的重要方式,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有筆有墨謂之畫”,“筆者,雖依法則,運轉變通,不質不形,如飛如動。墨者,高低暈淡,品物淺深,文采自然,似非因筆。”可見筆墨在中國傳統繪畫中的重要地位。
筆墨一直是中國畫領域的核心問題,許多評論家對于石濤“筆墨當隨時代”這一觀點有著不同的看法和理解。有人認為中國畫中的筆墨應當跟隨時代的變化。根據不同的時代背景,繪畫也應有所創新,一成不變的作品必然會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但還有一部分人認為中國畫的技法經過幾千年的沉淀與發展,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藝術形式,不應該再進行過多的變革和創新。如果一味追求創新而失去了中國畫本來的韻味,那么中國畫將失去它本身的特點。
筆墨本身帶有強烈的時代性,每一個時代都有能夠體現時代特色美感、形式感的筆墨。回顧歷史,每個朝代都有自己所推崇的藝術形式和內涵,時代的發展變化要求藝術家在創作過程中關注當代的社會環境。古人通過筆墨來描繪形象和抒發情感,筆墨是時代背景、美學思想和個人情感等多方面的融合。對于現代的水墨人物畫家來說,其主要職責是用現代的筆墨語言來反映、表現和描摹現代人的精神面貌和生存狀態。姜永安便是進行筆墨探索的藝術家的其中一員。
二、姜永安的水墨人物畫
(一)姜永安水墨人物的個人風格
姜永安以人物畫著稱,其創作題材廣闊,主題性創作、傳統題材小品、生活人物寫生等多方面都有不俗表現。姜永安的水墨與現代人物肖像產生了深入交流,水墨與人物肖像之間有了更深層次的融合。姜永安的水墨人物作品與傳統中國畫有不同之處。傳統的中國人物畫多以線條勾勒人物輪廓,不求形似而追求“氣韻生動”,在寥寥數筆中表現人物神態,更多地去表達一種似與不似之間的韻味。而姜永安的水墨人物作品并不過多地使用線條勾勒人物形象,而是通過墨塊顏色變化和留白的色塊來塑造人物形象,墨色變化微妙,水墨交融之間層次豐富,人物形象的立體感在瀟灑靈動的筆墨變化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在技法上,可以看到他的一部分作品中局部有火燒過的痕跡,被燒過的部分周圍呈現出焦黃的顏色,在黑白的水墨畫中顯得尤為突出。火燒過的不規則形狀和姜永安的筆墨一樣自由流淌在畫面,與畫面融合在一起。
虛實結合,將畫面中的留白與水墨結合,共同營造出畫面的深厚意蘊是姜永安作品的一個特點。姜永安的部分作品中只描繪人物形象最精彩的一部分,通過留白讓觀者自行想象未描繪的另一部分形象。筆墨和人物造型的實與留白部分和畫面氛圍的虛相互依存,虛實之間呈現出人物形象。
姜永安十分注重現代畫面構成在繪畫創作中的運用。從畫面整體來看,每一處都是畫家的精心安排,從人物動態到山水田園的位置布局都是畫面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人與背景之間相互襯托,共同組成一幅完整的藝術作品。姜永安的作品不論是現代人物形象還是古代小品創作,都有一種獨特的藝術韻味。其描繪的古代人物多置身于山林田園之中或是溪邊小橋之上,人物多是方額長鼻,或游目懷想,或郊外踏青,或游樂宴飲,看似不協調的人物與環境的結合,形成了姜永安獨特的畫面構成方式,從而將傳統人物形象轉換為一種頗具現代敘述意味的形象。
(二)姜永安的水墨人物所表現的內在精神
格奧爾格·克里斯朵夫·利希滕貝格說:“世界上最值得玩味的表面乃是人的臉。”姜永安一直致力于人物肖像畫的創作,通過自己的視角去傳達現代社會人類的生活狀態。他描繪了底層人民生活的模樣,一張張歷經風霜,滿是皺紋溝壑,滄桑干澀的臉,更能觸動人們的心靈。姜永安始終對歷史中的悲情人物和困苦的百姓有著極多的關注。
早在2006年姜永安就曾說過:“我在尋找,尋找某種心住之處……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把個人的痛楚與普遍的蕓蕓眾生連接在一起,同時也把我的逃離與尋覓擴展為人們對現實存在的掙脫……”正是這種想法,驅動了他對水墨人物的不斷探索。他描繪現代社會中疲于奔波的蕓蕓眾生,展現人們生活的不易。
姜永安創造了一種全新的肖像概念:“肖像的本質不是關于一個‘人形的圖式,而是關乎一個具體生命的注視。”姜永安在創作《傷逝的肖像·中國“慰安婦”寫真》時,在前期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搜集素材,對老人們進行了細致的描繪,經過大量的實踐和積累,才有了這樣有深度有內涵的作品。因為尺幅規格的限制,最后濃縮到25位中國“慰安婦”的肖像寫真,以羅列拼接的肖像冊形制構成一種具有紀念性的視覺意味。作品下端殘舊的頭像則隱喻“傷逝”的生命以及更多距離我們記憶久遠的受難者。這些老人仿佛在用眼神來訴說著將要消逝的故事。臉上的骨肉干癟下垂,凹陷的眼睛神色各異,表情或痛苦,或迷茫,或淡然,或深邃,與觀者直面相對,帶起陣陣漣漪。
姜永安有言:“我把對每個面孔的寫真過程都視作一次精神交流,用筆墨的穿越來閱讀她們被命運皺褶的肌膚與凄戾的目光,與每一張面孔的交互都會是對一個生命境遇的恤問,由此獲得不同的成像意象,因為這個意象的情感觸動,就會非常強烈地渴求通由一種有意味的筆墨痕跡轉譯出來。”“面孔是直接而簡勁的形象詞匯,然正因于你的注視她才充滿話語。”“肖像,不只是肖像,也是精神敘事。寫真的關鍵就在這個‘真,真實需要深度地描繪,所以它是創作性的。”藝術家的創作過程成為了通過文字資料和圖片來深入了解一個個真實生命歷程的旅程。姜永安將筆墨與“慰安婦”肖像完美融合在一起,用筆墨表達出肖像背后的故事。他以更加自由的方式來避免肖像具有刻意的雕琢感,讓人物的情感自然地通過形象流露出來。
“我向往林泉,雖不能像古人般寓歡林溆,因為那永遠是彼岸的情景了。茍且放眼零零落落的殘山剩水,給心靈一些鎮靜,或在圖像的煙云供養中攝生養性。”他的藝術創作更多地受到了文人畫的影響,在他的作品中體現出了古代傳統文化與現代審美的碰撞,傳統與現代獲得了某種程度上的統一。
(三)姜永安作品中的現代性
“現實即為存在,這是我和我在的時代,我用我的水墨來述諸。”這是姜永安定義的水墨寫真。姜永安的水墨人物站在他所在的時代,以此為出發點進行藝術創作。他的作品以表現人性和內在精神為主旨,其藝術語言既繼承了古代傳統又吸收了西方文化,作品繼承了古典的筆墨表現形式,同時將創作建立在寫生的基礎上。這是一種極具民族特色和當代性,同時能夠揭示現代人精神狀態的繪畫形式。
姜永安的創作始終聚焦于人的生存狀態,并將之融入自己的水墨創作,其作品的現代性體現在他創作的角度上。例如姜永安的“大屏”系列作品,他將現實生活中的場景放在手機的屏幕中表現在畫面上,充分展示了在現代社會,人們的手機不離身對生活方式的影響,人們僅僅通過這小小的屏幕來了解這個社會。姜永安始終關注身邊的生活,用自己的藝術作品來表現自己對社會現象的觀察。他將人物形象進行組織和變形來表達人在都市生活情景下被異化的一種狀態,通過描繪人物形象來展現人在生活中的自我掙扎。他將作品賦予現代性,從現代的角度去進行創作,并賦予了作品一種“荒誕感”。
三、結語
在西方文化的沖擊下,中國畫的創作既呈現出新的特點,又面臨著新的困惑。藝術家們在不斷探索中國畫的發展方向,不斷為中國畫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讓中國畫在現代社會中煥發新的生機,展現中國畫的獨特魅力。
筆墨作為中國畫的精髓,一直被藝術家們關注并探索。當前中國畫的發展面臨著如何處理“筆墨”與“時代”之間的關系這一重大問題。中國畫經過幾千年的演變和沉淀,筆墨技法不斷豐富完善,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魅力,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極為豐富的文化內涵。現代藝術家應當更加注重筆墨韻味在當下社會環境中的表達,結合時代背景和特色去進行藝術創作,從而在傳統和現代、東方和西方的不同審美觀念和文化傳統中找到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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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湖北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