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起源猜想
——以“石”為師

耿曉丕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 100048）

一、新時代的藝術研究

（一）時代背景

根據現代科學研究，宇宙誕生于約150億年前，地球起源于約46億年前。目前發現最早的人類化石距今約400萬年，人類的歷史，就其與地球的相比，不過是剎那。但發現人類最早的藝術是法國南部的拉斯科洞窟壁畫，僅距今約1.5萬年，在大歷史背景下對比下，藝術的誕生更加短暫。隨著新的發現和研究，人類藝術痕跡可能還會被提前，但不可否認的是，藝術的出現要比人類的進化晚很多，并不是隨著人類的誕生而誕生，這期間存在一個過程。當人心智逐漸成熟，懂得實用功能之外的審美時，藝術才會誕生。但是我們現在認為的史前藝術在當時是不是藝術，還很難定論，但確定的是它一定是藝術起源的萌芽階段。那么最初的“藝術”是如何產生的，“藝術行為”是如何發生的，隨著藝術發展的越來越成熟，這個問題受到很多人的關注。尤其是近現代，藝術在各個國家和地區都受到不同的重視，各種藝術風格、藝術流派、藝術潮流都在不斷地發生、發展著，可以說是“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任何一個事物發展到很成熟的標志就是相應理論的構建和相應問題的廣泛關注和探討。其中藝術起源這個問題被很多的藝術家、理論家所提及，目前比較流行的學說有：巫術說、游戲說、模仿說、勞動說、表現說、多元決定論。眾說紛紜，且各自都有自己的闡釋與辯證，也都有各自的“信眾”。正因此，表明藝術沒有固定的答案，一種學說也不能滿足各種人群的情感。同樣也說明藝術是一個極具包容的學科，允許不同的聲音發出。

（二）問題解決的內在需求

為什么我們要關注藝術起源這個問題，全世界的藝術家、理論家都參與其中，這就涉及藝術的本質問題，什么是藝術，藝術是什么，為什么會有藝術，都有什么人參與藝術創作，什么樣的才是藝術作品，藝術作品能給人帶來什么等等一系列問題，這些問題的解決能更好地開展藝術。我們以現代人的觀點、思維去理解過去的“藝術”，尤其是史前作品，無疑都是猜想，都不能作為標準答案。就算是借助現代科技，也無法完美的復原史前真實面貌，對民族志和現存的土著、部落研究也只能作為參考。所以這也是藝術起源有多種說法的原因之一，它必定發生在史前時期，但史前時期的資料缺乏，憑借碎片實物無法還原真相，哪怕一個保存完整的實物，對它原有的功能、技術等等斷定都需要大費周折，藝術起源這個話題，更需要大量的證據去驗證。

二、猜想緣起

（一）觀展所引發的思考

藝術起源與化石和石頭有關的猜想始于對北京市石景山區模式口中國第四紀冰川遺跡陳列館的參觀。這是一個建立在冰川遺址之上的展廳，此處的第四紀冰川遺址（冰川擦痕）是在1952年由中國地質學家、工程師李捷在勘探永定河引水渠修建水利工程時發現的，后來經由地質學家李四光和蘇聯地質學家納里烏金一起鑒定確認。第四紀冰川是地球史上最近一次大冰川期。這個展覽以地球大歷史為基調，講述地球一直在進行著冷暖交替的變化，以人的壽命為單位來看是極其緩慢的。氣候變冷，稱為冰期，生物遷徙和滅絕，大地進入“枯萎”狀態；氣候變暖，稱為溫暖期，生物遷徙和大爆發，地球重新變得勃勃生機。每個階段的生物種群都會有所變化，但也總有一些生物頑強的躲過幾個冰期，甚至現在依然存活，這樣的生物我們稱之為活化石。第四紀冰川期也是人類誕生和發展的時期，對探索研究人類起源等等重大問題具有重要意義，因此也有人稱之為人類紀。因為有人的參與，所以一系列關于人的研究也從此開始。

這個展覽除了有重要的第四紀冰川擦痕外，還講述了冰川是如何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影響有什么。利用地質學、氣候學、考古學、人類學、古生物學等等一系列交叉學科，分析講述當時的地形地貌、氣候變化、生物演變，尤其是有人參與下的整體狀況。在現代科學技術的幫助下，科研人員對當時生存環境的進行動畫演示，形象生動，又震撼人心。并且大量展示了當時的各種動植物化石和豐富的礦物石頭，復原和展示了當時存在過的具有代表性的猛禽化石：如鸚鵡嘴龍、四角鹿、幻龍猛犸象、披毛犀、斑鬣狗等。這一系列生動豐富的展覽呈現了歷史風貌和生存環境，讓人身處其境，感受滄海桑田，歷史巨變。不禁感到我們人類的歷史、人類的壽命，在大歷史面前可謂滄海一粟，甚是渺小。

其中的植物化石，引起了我很大興趣（圖1），注目良久。它在內力、外力和時間的“擠壓”下，使得曾經三維空間的物質變為二維平面圖案，趨于繪畫效果，符合中國傳統美學審美。學習中國傳統繪畫多年的我，立刻在大腦搜索出與它相似的繪畫作品（圖2），與之進行對比，相似度極高。警覺的我立刻跳出一個大膽的猜想：中國的藝術起源是否與此有關。

圖1 第四紀植物化石

圖2 《墨竹圖》 北宋 文同

（二）“石”與畫的對比分析

植物化石和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最大相似之處在于二者都具有極強的平面性。中國傳統繪畫的外貌和視覺效果在受西方藝術影響之前一直都是趨于平面性，這點在很多論文和文章中可以看到，也基本可以達成共識。中國人為什么沒有追求三維空間的藝術，而選擇二維平面裝飾性繪畫。目前比較認可的觀點是中國傳統繪畫追求的是事物的本質特征，重視事物本身的陰陽變化，表達的是意象與情趣，追求的是天人合一、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所以放棄了視覺三維圖像。但是上述的繪畫作品創作年代相對較晚，這不能作為藝術起源探討的始點。這種理論研究也都是繪畫達到成熟之后的必然總結，是否適用于史前藝術，就需要對中國現存的史前藝術實物資料進行分析，看其是否也具有平面性，且隨著新的考古資料發現和研究能否驗證中國繪畫藝術是一脈相承的具有平面性特征，任重而道遠。

最早從事繪畫的人或人群是如何進行選擇的，我們現在也有很多關于中國繪畫起源學說，影響最大的就是書畫同源說，書法和繪畫同根同源，最初書畫不分。人觀天地之象，圖畫天地，或曰書，或曰畫，久之書畫分家，總之是描摹大自然的結果。最初人類圖畫物象來自來大自然應無人反駁，但如何繪制，以何種形式出現，為什么選擇了平面性的繪制方式，仍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除了植物化石之外，有很多石頭它們在地殼和時間的“擠壓”下也會產生有一些漂亮的圖案,拋開分子物質分析，亦具審美意義。古人是否也為見到如此漂亮的石頭而動心，拿在手里欣賞，甚至想要去描摹它。

三、總結

綜合上述的分析，于是我萌生出一個相法：中國藝術起源是否與植物化石和漂亮圖案的石頭有關，其與中國傳統繪畫如此之相似，值得思考。化石產生的年代比人類及其藝術出現的時間要早很多，第一個或第一批創造“藝術作品”的人是否有參考過類似的化名或石頭，且為之動心，向其學習，進行“藝術創作”，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具有平面性的成熟的繪畫藝術。

如何去驗證猜想，其是否合理，不能只靠感性認識，感性之后理性必須跟進。藝術起源問題，涉及的年代久遠，遠推史前時期，沒有歷史資料，只能借助于考古學及其他現代科學，希望能有新的發現支持這種猜想。以期史前時期的古生物化石、漂亮圖案的石頭能與人類化石一起被發現，尤其是植物化石。現在的考古學已經發展的相當成熟，中國的考古學也從“證經補史”狹義的階段發展到了比較全面的階段。每年都有大量的新資料出土和發現，都需要我們仔細研究。這些新的資料和發現也不斷刷新我們的認知，填補歷史的空白。

此篇文章名叫作藝術起源猜想，主要講的是繪畫，繪畫只是現代藝術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全部藝術，但由于史前時期的實物資料缺乏，就目前全世界范圍來看，僅有繪畫藝術留存，所以僅且只能以繪畫藝術來討論藝術的起源問題。以上講述和分析的是中國的藝術，那么這個猜想是否適用于西方藝術，立刻又有另一個猜想：此類化石與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相似度如此之高，可能有所關系。但是西方的藝術與此有關嗎，埃及的藝術起源是否與中國相似等等一系列問題。這就更需要充分的資料加以細致的研究。本文是作者以一個繪畫者的身份去思考考古資料，以期能有新的收貨，這也僅僅是我的初步猜想，精力有限，研究需要大量的工作，以期之后有更好的研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