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慶豐
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毛澤東莊嚴的宣告聲中誕生。湖南長沙一個叫繆立三的中年知識分子,按捺不住喜悅和急切的心情,立刻寫信給中共 中央,打聽和尋找姐姐繆伯英。不久,他收到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的親筆信: “伯英同志已于1929?年在上海去世,她為革命做出了很大貢獻。”
英年早逝的繆伯英,是中國共產黨第一名女黨員。
1899?年10?月21?日,繆伯英出生在湖南省長沙縣楓樹灣一個耕讀家庭。父親繆蕓可曾就讀于岳麓書院并供職湖南省教育司,與同鄉、同學和好朋友楊昌濟一樣,是教育救國的追求和探索者。從小,父親就告訴她,婦女要解放就必須接受教育、接受新思想,沖破封建禮教的一切束縛,走向社會。
1912?年冬,繆伯英入讀平江啟明女子學校。她好學上進,各科成績名列前茅,她關心同學,勇敢正義。一天,她看到一個高年級的小姐姐躲在校園一角傷心地哭泣,她上前勸慰,但小姐姐什么也沒說。繆伯英記住了她文靜柔弱的樣子,暗暗關心起這個名叫劉三華的女生。
不久,劉三華輟學了,痛苦無奈地嫁給了一個商人。一年后,劉三華生了個女孩,商人二話不說,將女嬰溺殺在了水桶里。消息傳來,繆伯英義憤填膺,立刻報告校長,通告全校師生。一時間,群情激憤,校長領著學生直奔縣政府,要求捉拿、懲辦兇手,繆伯英則帶著幾名學生去看望劉三華。
悲痛欲絕的劉三華已哭干了眼淚,也許是同學們的到來給了她力量和勇氣,她望著繆伯英,顫巍巍地伸出了手。繆伯英將她扶起,背起她就出了門。遠遠的,她們看到商人已被警察抓住,但氣焰囂張,口里還振振有詞。繆伯英背著劉三華,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他面前,大吼一聲,對聚集過來的民眾說“:這就是溺殺女嬰的兇手、惡魔!我背上的姐姐就是受害的母親!”
怒火瞬間被點燃,民眾將商人團團圍住,憤怒聲討。商人氣焰全無,抱著頭被警察押走了。繆伯英回頭一看,劉三華原本絕望空洞的眼睛里又閃現出了希望的淚光。
1916 年春,繆伯英考入長沙稻田女中,在這里她和楊開慧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這一年的10?月31?日和11?月8?日,黃興和蔡鍔相繼病逝。他們都是共和的創建者和再造者,民國政府決定在岳麓山為他們舉行國葬。在籌備國葬的過程中,省會長沙在船山學社設靈堂祭奠,全國各地政要的唁電和挽聯,如雪片一樣飛來。靈堂成為唁電和挽聯的展示地,亦成為長沙學子抄錄挽聯的重要場所。
那一天,繆伯英約楊開慧到船山學社抄錄挽聯。她們首先抄錄了章太炎悼念黃興的挽聯: “無公便無民國,有史必有斯人。”接著,她們又抄錄了孫中山悼念蔡鍔的挽聯:“平生慷慨班都護,萬里間關馬伏波。”
這時,她們聽到不遠處有個青年正為一群少年講解:“兩君子,首造共和,再造共和,遙睇周原成釋賜;一周間,先逝七日,后逝七日,九歌楚些為招魂。”繆伯英正聽得入迷,楊開慧眼晴一亮,認出這個青年是父親的學生毛潤之。“潤之哥哥。”楊開慧輕聲喊著,拉著繆伯英上前相認。
毛潤之聽說是繆伯英,“喲”了一聲,說:“是那個在平江聲討惡魔的繆伯英!”他們的對話引起很多學生注意,毛潤之看看她們,對著大家意味深長地說“:再造共和,在我少年!”
1918 年暮春,楊開慧隨父進入北大預科學習。繆伯英送走楊開慧之后,不急不躁地按照自己的學習計劃有序推進。她是快滿18?歲的大姑娘了,但不梳妝,不打扮,把時間全都用在學習上。她堅持每周到父親辦的學校義務授課,實踐父親教她的岳麓書院學習方法——“惟學學半”,即教人是學習的一半。
1919?年7?月,繆伯英以長沙地區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理化系。此時,她想起自己曾在飄峰山上,和楊開慧一起,對著八百里洞庭喊出“:我們也要出湖入湘!”
作為湖南青年,應該出洞庭湖,走向全國;同樣,有成就的湖南青年,也不要忘了回湘改造故鄉。這是繆伯英與楊開慧的約定,也是激勵她們奮發向上的動力。她們堅信這一天一定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