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無聲的吶喊——珂勒惠支版畫

版畫是世界美術藝術中的重要門類，流派較多，如立體主義、表現主義和現實主義等。凱綏·珂勒惠支作為20世紀德國最重要、最偉大的現實主義女版畫家之一，其一生致力于版畫創作。珂勒惠支以版畫為武器刻畫了資本主義制度下的工人、農民，特別是女性的悲慘生活以及他們不懼豪強、勇于反抗的大無畏精神，喚醒勞苦大眾要自由、要和平、要反對侵略戰爭。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戰爭不斷，人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女性更是被侮辱、被奴役的對象，當時大部分的版畫呈現的卻是貴婦人的雍容華貴、美麗端莊，而珂勒惠支的版畫表現了生活在底層女性的痛苦、絕望、與死神的抗爭。珂勒惠支的大部分版畫以母愛、死亡和反抗為主題，她以深廣的母愛，刻畫出諸多以母親為題材的作品。雖然珂勒惠支刻畫的是女性的悲慘形象，但表現了女性不屈、奮起、與命運的抗爭。珂勒惠支的作品展示了女性靈魂的吶喊，喚起勞苦大眾渴望和平、反對戰爭，是質樸的現實主義與奔放的表現主義的完美結合。

一、凱綏·珂勒惠支版畫創作的社會背景

凱綏·珂勒惠支出生的年代是德國充滿戰爭的年代，其生活的時代又是一個多變的時代。工業革命改變了原有的資本格局，社會的發展喚醒了生活在低層民眾的反抗意識，人們不再是資本家任意宰割的羔羊。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珂勒惠支創作了《織工反抗》等版畫組畫。此時不但工人受壓迫、受奴役，農民同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農民起義爆發。1899年珂勒惠支創作了《暴動——“農民起義”》銅版畫組畫。珂勒惠支的版畫是當時德國社會的真實寫照。

二、永恒的主題“母愛”

凱綏·珂勒惠支的作品充滿了母愛，但其中只有四五幅作品是快樂的。例如，銅刻《母與子》之一，母親懷抱1個孩子，側臉微笑著深情地看著孩子，孩子顯示的正面也是幸福的微笑，母子的表情豐富，母子的臉部發亮、豐滿，展示了母子的幸福生活。1910年，珂勒惠支創作了銅板蝕刻版畫《母親懷中》，版畫顯示了母親的正面，精瘦的母親面帶微笑，臉頰凹陷，由于食物的缺乏，母親營養不良，孩子臉部飽滿但呆呆地看著母親，母親的臉頰凹陷和孩子的豐滿、母親的微笑和孩子的木呆形成了鮮明對比，使人聯想到生活的艱難，母親把少得可憐的食物盡量留給孩子吃，自己忍饑挨餓，但心里是幸福的。

1930年珂勒惠支創作了石刻版畫阿姆斯特丹國際工會聯盟海報，版畫中一個母親懷抱著3個孩子。孩子的表情失去了童真，眼神木訥、茫然，空洞的眼睛毫無光澤，母親位于中間位置憤怒倔強地、緊緊地抱著3個孩子，凸顯了女性保護孩子的決心，呼吁全世界工人聯合起來保護孩子。整幅版畫中的男女老幼沒有一絲笑意，但每個人的臉上呈現的是堅強與剛毅。

三、扣人心弦的死亡

凱綏·珂勒惠支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但第一次世界大戰使她的幸福生活戛然而止。1914年，在德國民族主義的鼓動下，她的小兒子堅持要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果，她的小兒子參戰一月后戰死。然而，在她的小兒子戰死28年后，她的孫子也戰死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東線戰場上。珂勒惠支對此深陷悲痛、后悔，處于絕望中。

珂勒惠支見過太多的死亡，生活在經歷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苦難深重的德國，死亡是司空見慣的事。女性是疾病、饑餓、戰爭等災難的主要犧牲品，女性的吶喊是其作品的主要表現形式。

1910年珂勒惠支創作了銅刻版畫《死亡與女人》，版畫黑白分明，死神刻成骷髏樣處于黑暗處，抓住母親死死不放，母親位于版畫的中間位置，母親雖然對孩子戀戀不舍，但死神無處不在，無論母親怎樣掙扎，都是徒勞，孩子伸出雙手緊緊拉住母親和死神搶母親，但弱小的身體在死神面前是無能為力的。這個作品通過黑白分明、明暗對比給人以視覺的沖擊。“運用明暗關系來塑造形體是藝術的重要表現手段之一，它可以使形體具有體積感、空間感、光線感，同時還可以賦予形象豐富的層次感，以增強藝術感染力。”版畫《死亡與女人》展示了在死神面前人們的無能為力，同時也展示了母愛的偉大。孩子換不回母親的生命，母親也挽救不了孩子的生命。這種生死離別，在珂勒惠支的版畫中成了永恒的主題。

四、起來，饑寒交迫的人們

版畫家珂勒惠支作為一位無產階級的代言者，她以刻刀為武器，刻畫了《織工的反抗》和《農民戰爭》等組畫。這兩組組畫反映了20世紀初德國工人和農民的悲慘生活，他們忍饑挨餓，在暗無天日的工場和田間日夜勞作，但還是衣不裹體、食不果腹，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他們奮起反抗，但他們的武器只有鐮刀、斧頭等少得可憐的武器，抵不過資本家和農場主的槍炮，他們的反抗以失敗而告終。遍地尸體的血腥場面深刻地刻畫在珂勒惠支的這兩組版畫中。

珂勒惠支根據1844年西里西亞紡織工人暴動，于1894年至1898年間創作了第一套由銅版畫和石版畫組成的《織工的反抗》組畫，該系列共有6幅，這是第一次描寫德國勞動階級痛苦生活的組畫。銅刻版畫《織工的反抗》的第六幅《突擊》中，了憤怒的工人高舉拳頭涌向鐵門，他們用石頭扔向大門，右邊一個女工佝僂著腰左手拉著一個孩子，處于中間位置的另一個女工彎腰用裙子兜著石頭，伸出左手把石頭遞給一位男工人，男工人伸出右手去接石頭，彼此遙相呼應。整個畫面黑白分明，女性在明處，其他畫面呈暗色，形成明暗對比。雖然只有寥寥幾個女工，卻昭示著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壓得女性喘不過氣。是死亡還是反抗，在生死面前，她們選擇了反抗，這表現了女性的吶喊。

銅版組畫《農民戰爭》是珂勒惠支1904年至1908年期間完成的另一組影響深遠的系列版畫，該系列共7幅作品。《農民戰爭》第五幅《反抗》中，憤怒的農民在草地上吶喊著憤怒地沖向前方，最醒目的位置刻畫了一位女性，舉起雙手、緊握拳頭、高聲吶喊、鼓舞農民的士氣。女性的覺醒以及女性吶喊在珂勒惠支的版畫中充分展現。

五、結語

珂勒惠支這位20世紀現實主義女版畫家，以版畫為武器，在木板、石板和銅板上展現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德國人民所經歷的痛苦和苦難，展現了女性特有的母愛，以死亡為題材控訴了資本主義制度的黑暗。她的《戰爭》《織工起義》和《農民戰爭》版畫組畫，通過黑、白、灰的轉變產生跌宕起伏的節奏感，再現了工人和農民起來反對壓迫剝削的場景，反抗的失敗給他們帶來更悲慘的命運。她的作品質樸中有著奢華的情感，粗獷中卻表現出了細膩的情感。珂勒惠支的大部分作品中都有女性的身影，女性的苦難、女性的吶喊，女性要自由、要吃飯、渴望停止戰爭、渴望和平是珂勒惠支版畫的精髓。

（河南大學美術學院）

作者簡介：李琰錚（1998-），女，河南商丘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雕刻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