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穆拉肖娃小說《矯正課》中的“特殊” 學生

楊心如　鄭廣杰

【摘要】 特殊兒童的教育環境備受社會關注，在文學領域同樣也不失關注度。俄羅斯當代兒童心理學家、作家穆拉肖娃塑造了形形色色的特殊兒童，其代表作《矯正課》聚焦安東、尤拉及帕什卡的心理、生理、智力等問題，作家以精巧的筆墨細致地勾勒出不同學生豐富的內心空間，展示了這群特殊孩子的“特殊”學習環境，呼吁社會為他們構建更加公平、健康、輕松的世界。

【關鍵詞】 俄羅斯兒童文學;特殊兒童;《矯正課》;穆拉肖娃

【中圖分類號】I512?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40-0020-02

基金項目：2019年度江蘇省高等學校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一般項目“當代俄羅斯兒童小說的殘疾兒童研究”（201910320123Y）的階段性成果;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2019SJA0911）的階段性成果。

一、引言

與正常兒童相比，特殊兒童表現為智力、感官、情緒、肢體、行為及言語等方面的缺失。當前，社會各界對這一群體的關注越來越多，在文學領域也是如此。當代俄羅斯兒童心理學家、作家穆拉肖娃（Е. В. Мурашова）的作品以特殊兒童為題材，涉及特殊孩子的生活境況與精神傾向，引起了廣泛的社會文化共鳴。

穆拉肖娃畢業于俄羅斯列寧格勒州立大學心理學系，著有《小笨蛋是我》《安澤利卡與凱》等少年戲劇作品，其小說《矯正課》曾榮獲俄羅斯夢想兒童文學國家獎、托爾斯泰國際少兒藝術和科普文學獎等獎項。

在《矯正課》中，作家不僅呈現了安東、尤拉、帕什卡等特殊兒童在家庭氛圍、教育環境及師生關系中所體驗到的殘酷與樂觀，而且還褒揚他們在遇到心理、生理及智力問題時所保持的積極樂觀、富有自信的人生態度。

二、安東：心理問題的學生

一般來說，學校教育對特殊兒童的后天塑造極其重要。《矯正課》中的“矯正班”是為糾正孩子創建的班級，若有特殊需求或貧弱家庭的孩子均在此班學習。不同于大眾熟知的特殊兒童教育學校，該班乃是該校教育歧視的產物，是校長根據家庭條件和孩子自身情況所分的班級，幾乎沒有老師在乎班里的學生能否接受到合理教育。特殊兒童在《矯正課》小說中扮演重要角色，而安東是最為突出的文學人物。

（一）分班疑惑

安東就讀的學校共有七個班級，每個班級以字母順序排列區分：家庭富有的孩子歸為A和B班，普通正常的孩子分在C和D班，犯錯誤的孩子劃到E班，而最后一個班級則稱為F班，又名“矯正班”，安東即為F班的學生。然而，與班里逃學打架或幾乎失明失聰的同學相比，安東除了抽煙，行為、感知、智力并無異常，但老師卻認為，安東情緒不穩定、間歇性精神不好。

（二）故作鎮靜

作家在刻畫安東的心理活動時施以重墨。比如，安東遇到事情時不輕易表露其情緒起伏，但心理活動卻十分豐富，顯示了主人公的特殊性。“心理描寫可以展現人物的個性，使讀者對人物的性格特征有一定的把握。”[1]新同學尤拉邀請同學參加聚會，所有同學都受寵若驚，因為這幾乎是他們第一次被邀請去聚會。安東卻表現得從容自若，在各個方面，他都想充分展示自己：他從心底以上帝視角審視小伙伴兒們在宴會上的慌亂，在宴席上努力表現得優雅，學成年人去走廊抽煙，流鼻血時故作鎮定地去浴室處理……然而正是這樣，他才顯得不正常。作家采用這種反差，巧妙地凸顯出安東自卑的心理特點。

（三）逃離家庭

安東成長在一個并不富裕的家庭，父母給予他關心甚少。當尤拉邀請他去參加聚會時，他十分羨慕，甚至開玩笑也要在家開派對，媽媽因此而氣急敗壞地咒罵他。“孩子出生在家庭中，家是孩子成長的港灣和庇護所，在兒童形成健康的身心和健全的人格的過程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當家庭的穩定性遭到了破壞，兒童處于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環境中，對其身心健康容易產生消極的影響。”[2]安東在家庭中沒有得到足夠的溫暖，由于貧窮，母親總是過多關注生計，承受不起一點兒玩笑;處于長身體階段的安東衣服小了，他腦海中立刻浮現母親生氣的樣子，因為要花錢買新衣服。安東內心渴望逃離這樣的家庭，渴望像尤拉一樣，雖有身體缺陷，但擁有關愛他的父母和富足的家庭。

三、尤拉：生理問題的學生

尤拉很帥氣，藍眼睛，一頭小卷發，手指又細又長，可卻患有腦癱和心肌炎，行動靠輪椅或拐杖，每當拄拐行走時，步態非常怪異。小說中尤拉的故事源于“憐憫”一詞，老師要求F班的孩子記住該詞，原因在于坐輪椅的新生尤拉將加入F班。

（一）樂觀面對

不同于一般殘疾兒童敏感自卑的心理，作家筆下的尤拉樂觀、善良。尤拉到新班級，需要接受好奇，也要承受同學的冷嘲熱諷，很多外班學生也爭相來“參觀”尤拉的交通工具——輪椅;他拄拐杖上下樓時，總有學生在背后模仿，或指指點點。“身體缺陷引發的問題不僅僅停留在生理層面，帶來的后果往往演變為一種社會隔離現象。有身體缺陷的人，常被被視‘怪物’‘邊緣人’‘不吉利’‘低能’，在生活中被排斥、對立、疏遠，甚至遭受人格貶低、侮辱。”[3]尤拉遭受著侮辱和嘲笑，他毫不在意，相反，向好奇的同學演示輪椅的操作方法，允許同學試坐輪椅，甚至他們哄笑模仿步態時也不會生氣，反而為他們講述哪一步模仿得對與不對。“在特殊兒童心理健康問題的影響因素中，家庭因素是極其重要的一部分。因為家庭不僅僅是特殊兒童的避風港，也更是特殊兒童建立正確價值觀與良好性格的指引者……”[4]尤拉的性格與父母對自己的教育和關愛息息相關，他們以養育正常孩子的方式教育他，尤拉剛到新班級就為他舉辦小聚會，以便能與新同學進一步熟悉。尤拉這個“特殊”殘疾兒童的塑造，反襯出家庭因素對特殊兒童的影響。

（二）平衡自我

由于自身的殘疾，尤拉的性格不可避免存在悲觀。比如，安東羨慕尤拉的家庭，認為可能有神靈庇佑，當他問尤拉是否相信神靈的存在，尤拉卻回答：“或許世界上有那個許多人相信的神靈存在，但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尤拉的內心深處或許仍然覺得自己很不幸，但他沒有抱怨上天的不公，他構建了一個“平行世界”——人人都能實現夢想的世界，也恰為尤拉的心靈臨時避難所，他在那消化內心的不平衡。尤拉善良、樂觀，雖然他身體殘疾，但卻擁有完整的美好的心靈，在面對世界的殘忍時能自我平衡，令人憐惜，又使人贊嘆。

四、帕什卡：智力問題的學生

與安東、尤拉同在F班的帕什卡有智力缺陷，有嚴重的學習障礙。“帕什卡除了跟別人學臟話，一年級學過的兩三首小詩，他什么都不會。”[5]因為智力問題、滿嘴臟話，帕什卡在老師眼中是典型的差生，但本性不壞。

（一）稚拙善良

“崇拜并張揚自然天真的童心，永遠是兒童文學的要義之一， 這種文學的自覺貫穿在兒童文學創作之中。面對智力落后兒童這一特殊的表現對象，雖然每部作品的視角不同，但都以完全寫實的手法，通過安排巧思， 雕琢出這些特殊兒童形象心靈上的美好、善良與單純。”[6]當坐著輪椅的尤拉初到班級時，帕什卡也對尤拉充滿了好奇，但他并未與其他同學一起嘲笑尤拉，而是向尤拉伸出友愛之手，邀請尤拉當自己的同桌;當走廊上學生嘲笑尤拉時，他第一個沖出來趕走他們;去尤拉家赴宴時，他主動提出要幫忙布置，盡管他什么也不會。在學校老師眼里，帕什卡是F班中的差生，但是他卻擁有著純真美好的心靈。

（二）渴望美好

帕什卡一直都未得到平等的教育，而新來的謝爾蓋老師卻注意到，被學校公認的劣等孩子的內在素質反而比成年人更完整。與之前的老師不同，謝爾蓋尊重學生的想法，與學生平等互稱。在他的幫助和鼓勵下，帕什卡慢慢開始嘗試學習，并向尤拉請教，成績逐漸提高。帕什卡智力落后，但內心渴望進步，同樣也向往家的溫暖。在他的“平行世界”中，有關心自己的母親，他可以向她隨意撒嬌。帕什卡渴望著父母的關愛。作家塑造了稚拙美好的智力落后兒童帕什卡，他懷有善意，渴望美好，也嘗試努力向上，即使這努力的效果微不足道。

五、結語

《矯正課》主要以特殊學生為視角，揭露孩子們現實的困境與內心的追求，它是一部關于成長的故事，也是一則殘酷的故事。在作家的筆下，安東、尤拉、帕什卡都是問題學生，無論在“精神”上，還是在生理上，抑或在智力上，人們似乎看到了他們身上的“悲劇”。然而，故事的內容又裹挾著孩子們的希望，他們積極、有想法、樂觀、友愛，尤其是他們挑戰現實的不公行為，希望喚醒那些原本對之漠然的人。現實世界毫無疑問有殘酷，也有善舉，只要存在對特殊兒童群體關注的人，那么處于社會“黑暗角落”的他們就會有無限的光明。

參考文獻：

[1]蔣曉蘭.淺談小說寫作中心理描寫的作用與方法[J].長江叢刊，2020，（12）：35-36.

[2]陳佳.淺談遲子建小說的兒童形象[J].作家天地，2020，（23）：1-2+31.

[3]張文娟.廖少云兒童小說的苦難書寫[J].滁州學院學報，2020，22，（04）：32-35+41.

[4]陳慧.淺談特殊兒童心理健康問題[J].佳木斯職業學院報，2020，36（04）：214-215+217.

[5]Мурашова Е.В.Класс коррекции[M].Самокат，2014г.

[6]夏珍珍.稚拙純真的生命——論兒童文學對于“智力落后兒童”形象的塑造[J].昆明學院學報，2009，31（05）：42-45.

作者簡介：楊心如，本科，江蘇師范大學，俄語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