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佛龍：低碳業務動作頻頻

□ 王天嬌 徐學忠

雪佛龍尋求可再生能源項目合作。圖為雪佛龍員工考察光伏發電項目。李東 供圖

由于在巴黎氣候協定下需要向低碳能源轉型，作為擁有140多年歷史的雪佛龍公司也逐步制定并出臺面向碳中和、氣候中性或凈零排放的戰略和政策。雪佛龍作為典型的美國石油公司代表，認為疫情是石油大周期中的短波動，石油需求市場長期向好趨勢沒有變，因此采取以“去碳化”為主的低碳發展路徑，短期內應采取相對保守的能源轉型策略。雪佛龍在2021年3月初投資者日發布了新一輪發展計劃，提出了未來數十年實現凈零排放的路徑。雪佛龍公司首次表示，盡管存在重大的技術和政策障礙，但它打算為實現自身經營的凈零碳排放而不斷努力。

積極規劃低碳未來

雪佛龍的能源轉型戰略致力于為社會和股東帶來雙重效益，與殼牌、BP、挪威國油、道達爾和埃尼等歐洲油企已經承諾到2050年或更早之前實現凈零排放不同，雪佛龍公司未制定長期的凈零排放目標。公司目標是將堅持國際領先石油企業的傳統商業模式，力爭在40～60美元/桶油價下，提高財務表現，成為石油和天然氣行業最優秀、最負責任、最低碳的公司之一，在今后7年內將每桶石油的碳排放量降低1/3。通過領先的上游利潤和股東回報，為中長期發展奠定基礎。

公司宣布已提前三年超額完成了2023年上游碳強度減排目標，在制定減排計劃方面將采取較短期措施，進一步降低2028年減排目標，并在2030年徹底避免常規燃除。公司規劃了短期目標下的低碳未來，通過實現2028年目標，有望使雪佛龍在碳強度方面領先3/4的油氣生產商。新目標與《巴黎協定》下的第二個里程碑保持一致，并將其所有產量納入計算基礎：石油和天然氣的二氧化碳排放強度為每桶油當量24千克，較2016年下降35%；燃除的二氧化碳強度為每桶油當量3千克，較2016年下降65%；甲烷排放強度為每桶油當量2千克，較2016年下降50%。

低碳業務戰略選擇

從雪佛龍公司低碳業務戰略選擇中可以看出，公司將減少范圍1和范圍2的碳排放作為公司核心戰略，不放棄石油和天然氣生產，減少碳排放強度，這與公司制定的2028年減排目標相一致。

與埃克森美孚相同，生物燃料技術也是雪佛龍公司的核心戰略之一，這也是公司唯一在新能源開發方面部署的重點核心戰略。核心戰略之外，大部分的新能源開發被雪佛龍公司設置為重點領域，綜合天然氣開發、太陽能和陸上風力發電、氫能利用，以及碳捕獲、利用、存儲與碳抵消方案，都被公司認定為應排除在核心戰略之外，屬于重點關注領域，可進行部分投資并重點研發。

考慮到技術難度及政策條件等相關因素，海上風力發電、電動汽車/充電基礎設施建設及電池/存儲等方面被公司認定為具有一定風險的資本投資領域。在公司戰略中，減少范圍3的碳排放和凈零目標則并未涉及。雪佛龍也表示將不會大規模投資太陽能和風能發電，而把賭注押在了碳利用技術、可再生天然氣及減少作業排放上。

生物燃料。利用現有的下游專業知識，同時使末端產品脫碳。目標是將可再生天然氣產量提高10倍以上，加強可再生柴油和生物柴油生產，占據美國零售網點的50%以上。使用一系列基于伙伴關系的方法的應用程序，發展現有煉油廠的協同處理能力，以增加生物燃料營銷業務。與加州生物能源公司和Brightmark公司合資生產沼氣乳制品。雪佛龍旗下的可再生天然氣(RNG)與清潔能源燃料公司成為合作伙伴。與NovviLLC公司投資合作，生產可再生基礎油。計劃將加州的埃爾塞貢多煉油廠改制為一個協同處理設施。

圖1 國際石油公司2030年天然氣產量規劃圖示

綜合天然氣。如圖1所示，與眾多國際石油公司類似，雪佛龍對于天然氣業務長期規劃將是保持現有天然氣產量增長，至2030年無明顯增幅，為能源轉型提供杠桿作用；以下游撬動上游，通過下游準入增強現有的上游投資組合。目前的上游投資組合和增長隊列仍然側重于液體（原油和LNG）。已經上線大型天然氣項目，目標是長壽命、低成本和減少現金流產生。2020年收購Noble Energy，通過地中海東部深水層(以色列、塞浦路斯)提供了額外的天然氣供給運營澳大利亞液化天然氣投資組合(戈爾貢、惠特斯通項目)。

可再生能源發電。作為低碳戰略的最大組成部分，雪佛龍主要專注于尋求合作的可再生能源項目，為其投資組合內的各種資產供電(目標超過500兆瓦)。雪佛龍科技投資公司向能源基金II(FEFII)投資3億美元，致力于新能源開發。雪佛龍投資了海上風能和地熱能源開發。2020年7月與Algonquin能源事業公司達成為期四年的合作協議，共同開發可再生能源項目，為雪佛龍在4個國家的上游業務提供500兆瓦供電。2021年投資一家浮動海上風力技術提供商。

氫能。雪佛龍公司雖然將氫能源作為重點領域，但該項新能源技術尚處于早期階段，基于脫碳目標，該技術具有廣泛的應用范圍。雪佛龍重點加強氫加氣站建設（已經在加州和美國南部進行測試）以及與原始設備制造商（OEM）開展合作。2021年4月與豐田宣布合作開發商業上可行的氫燃料在美國開展業務。

碳捕獲和存儲。成本高昂，但在政府的支持和推動下，近年來發展勢頭迅猛。雪佛龍曾專注于對于戈爾登地區LNG進行大規模集成碳捕獲，用以探索該項技術創新。開展低碳業務公司并購。2021年與斯倫貝謝新能源、微軟和清潔能源公司在加利福尼亞州的門多塔開展合作項目，如藍色星球系統(2021年)、碳清潔解決方案(2020年)、Svante(2019)和碳工程(2019)。

碳抵消。全球市場不斷增長，雪佛龍旨在增加碳抵消補償的使用，以減少生產作業的碳排放強度；計劃向客戶提供補償，以解決范圍3的排放。參與了哥倫比亞、美國和加拿大的碳抵消市場。

電動汽車/充電基礎設施。到目前為止，雪佛龍對這部分的關注有限，主要活動集中在合作和風險資本投資。與加德士公司合作，在韓國各地安裝了40個電動汽車快速充電站。向Natron Energy(電池)和Charge Point(電動汽車充電)進行風險投資。

加強低碳技術投入，搶占低碳技術領域

從雪佛龍的低碳業務戰略可以看出，在能源轉型方面，與更為傳統的美國石油龍頭老大埃克森美孚不同，2021年雪佛龍公司已經加強了低碳業務投入，積極搶占低碳技術領域市場。雪佛龍短期內不會選擇風電和光伏等“熱門”新能源領域進行投資，而是希望發展公司具備一定競爭優勢的新能源產業來解決碳排放強度問題，低碳技術研發主要集中在生物燃料、地熱和可再生能源發電等幾個方面。

一是項目組合多樣化，集成生物能源碳捕獲和封存技術，合作開發新能源技術領域。雪佛龍與斯倫貝謝新能源、微軟和清潔能源系統公司合作，在加利福尼亞州門多塔開發一個具有突破性的生物能源與碳捕獲和封存(BECCS)項目，旨在產生碳負能量。BECCS探索將農業廢棄生物質轉化為可再生合成氣體，合成氣將在燃燒室中與氧氣混合來發電，并封存在此過程中99%的碳排放，將二氧化碳注入地下附近的深層地質構造。生物能源技術的設計目的是避免常規生物質能廠燃燒產生的氮氧化物、一氧化碳和微粒的常規排放。通過使用生物質燃料，在其使用周期內消耗二氧化碳來發電，然后安全地永久地儲存產生的二氧化碳，該過程被設計成凈負碳排放，有效地從大氣中去除溫室氣體。該項目建成后，預計每年將清除約30萬噸二氧化碳。在美國現有政策法規下，該項目前景極具吸引力，在能源領域使用云技術，有助于加速能源行業的數字化轉型，雪佛龍公司將其視為將改變游戲規則的明星項目。

雪佛龍員工在檢測裝置區空氣中可揮發性氣體甲烷含量。李東 供圖

二是打造競爭優勢，參股地熱技術相關企業，探索地熱能源技術商業化。雪佛龍公司已委托旗下的能源投資基金，參股了兩家地熱技術利用的相關公司，包括總部位于瑞典的專注于低溫地熱開發和熱電資產運營的Baseload Capital公司及位于加拿大的閉環地熱初創公司艾弗。這些投資以及圍繞相關公司形成的伙伴關系對實現雪佛龍在地熱領域技術的商業化至關重要。業內可擴展地熱技術領導者的艾弗技術被稱為“艾弗回路”，該技術不同于其他形式的地熱，像一個巨大的可充電電池一樣利用地球的自然熱量，是一個可擴展的“到任何地方”的解決方案。BP公司也看好該技術，將其作為可再生能源領域的優質潛力股，和雪佛龍聯手進行投資研發。

三是分散投資風險，布局可再生能源發電領域，風險投資風力發電技術。在可再生能源發電領域，雪佛龍公司全面布局但各有側重，重點投資太陽能發電和陸上風力發電領域；基于公司不愿對不熟悉的領域大舉投資而降低回報率，海上風力發電則作為風險投資項。日前雪佛龍的風險投資部門和莫雷爾德海洋風能公司共同投資Ocergy公司的浮動海上風力渦輪機的開發和商業化，這是雪佛龍在海上風電領域的首次投資。隨著美國電網越來越依賴海上風力發電，作為適用于深水領域的固定渦輪機，浮動風力渦輪機將變得非常重要，有助于建立一個不容易受到低風或無風事件影響的海上風力生產系統。

堅持上游油氣產量，加強低碳技術投入

雪佛龍低碳業務領域的動作頻頻，并不意味著其完全向可再生能源進行戰略轉向，而是進行早期低碳技術計劃參與，而這些技術可能在未來的能源轉型中發揮作用。公司仍將石油和天然氣視為未來幾十年的核心產品。雪佛龍公司堅持發展傳統油氣業務，認為未來幾十年里石油和天然氣仍將是能源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油氣勘探仍將是公司業務主流，將繼續保持上游投資占比在75%以上。但石油和天然氣領域在未來20年里或將不是公司的最大業務，2021年，雪佛龍計劃未來油氣產量仍將保持年均3%的增長，未來5年內將年度資本和勘探支出維持在140億美元水平，通過穩定投資和提高投資效率，將公司上游產量由320萬桶油當量/日提升至350萬桶油當量/日。

2021年油價上漲的利好消息，堅定了雪佛龍堅持油氣生產的決心，公司將全球范圍內部分油氣勘探開發區域作為未來5年增儲上產的重點，包括加強地中海東部區域的天然氣開發和油氣勘探，加快哈薩克斯坦項目建設，推進墨西哥灣Anchor、MadDog二期等3個開發項目建設，以及優化澳大利亞高更LNG等項目運營等。公司計劃加大二疊紀盆地等核心非常規油氣資產項目的資本支出，希望在50美元/桶油價下，2025年產量目標將達100萬桶/日。對于全球原油儲量第一國委內瑞拉，公司仍然沒有放棄，仍將委內瑞拉視為公司儲量重點區域。通過雪佛龍等公司的積極運作，美國財政部將雪佛龍公司在委內瑞拉6月3日到期的業務授權延期至12月1日，該授權對保護雪佛龍公司資產、保護員工和補償承包商至關重要。雪佛龍于20世紀初進入委內瑞拉，深耕多年，此后成為該國最大的私營石油公司之一。

在堅持生產的同時，公司也計劃在上游勘探開發業務中實行降碳計劃，通過從電力公司購買利用可再生能源發電等，減少油田使用油氣等化石能源發電，以推動上游業務未來7年碳排放降低15%左右。公司將加強上游業務的低碳技術投資，啟動首家可再生天然氣工廠，減少業務排放以應對碳中和時代的來臨。

加大資產剝離力度，打造低碳資本業務組合

碳中和時代的來臨，使雪佛龍意識到全球能源轉型進程中低碳技術對于戰略發展的重要性。為保持財務的穩健和現金流動性，2021年雪佛龍公司加大了全球資產處置力度，繼續大規模處置非核心資產，持續加大資產剝離力度，打造低成本、短周期、低碳化和低風險的資產組合。

公司資產處置計劃主要剝離以原油為主的高碳資產，資源開發周期長、成本高、收益率較低的資產，以及地緣政治不穩定地區的高風險資產等。雪佛龍預計將在2021年剝離價值20億～30億美元的資產，計劃出售其在尼日利亞、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加拿大、美國和委內瑞拉的資產。雪佛龍正尋求提高其全球投資組合的評級，并計劃將收益重新配置到最具吸引力的機會中，通過提高資本效率、降低成本等手段，將二疊紀盆地頁巖油開發等重點項目投資回報率在50美元/桶水平下提高至25%，將公司整體投資回報率在50美元/桶油價下提升至7%，或在60美元/桶油價下提升至10%。公司計劃爭取在未來5年，在60美元/桶油價下合計實現250億美元的自由現金流，增強資本市場上投資者對公司長遠發展的信心。

隨著全球能源轉型進程加快與碳中和時代的來臨，雪佛龍加大低碳能源技術投入的積極性愈加迫切。進入2021年，雪佛龍在低碳技術領域的投資不斷加大，正在逐漸注重低碳業務布局，應對全球能源轉型帶來的挑戰和機遇。雪佛龍5月啟動的3億美元低碳業務基金，將重點關注工業脫碳、新興流動性、能源分散化和不斷增長的循環碳經濟等方面的創新，支持碳捕獲、新興移動和能源存儲方面的創新。該基金還將投資于有潛力通過運營增強、數字化和低碳運營對雪佛龍核心業務產生重大影響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