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東 單潤紅



[摘要]本文總結了“數字版權”的定義研究現狀,從技術和法律兩個維度對“數字版權”的內涵進行分析,對“數字版權”中“數字”和“版權”的特定含義分別進行剖析,并從主體、客體和權利內容三方面揭示“數字版權”的內涵,并給出建議性定義以期助力新興詞匯的專業化和規范化發展。
[關鍵詞]數字;版權;“數字版權”;新興詞匯
“數字版權”是一個隨著科技的發展應運而生的創新性術語,學術界和科研領域多有對該術語的定義,但是由于各領域的側重點不同,目前尚未形成統一的規范化定義。當前,以“數字版權”為基礎的創新性詞匯日漸增多,例如,“數字版權管理”“數字版權保護”“數字版權貿易”等,其中部分詞匯甚至成為新興的方向性詞匯。人們對這些詞匯的正確理解與使用依賴于基礎詞匯“數字版權”的規范化、專業化、一致性解釋。
事實上,“數字版權”一詞是科技領域和法學界兩種不同思維體系交匯的產物,科學思維是理性的、邏輯的、系統的,法律思維則具有獨立的價值理念體系,側重價值體系的判斷。不同思維方式的交匯導致兩個領域對同一概念的理解有所不同,進而導致對“數字版權”定義時的片面性、多樣性、隨意性,使得相關產業在引用時存在不一致、不規范的現象。本文將秉持科學中立的態度,追本溯源,客觀梳理“數字版權”的內涵,給出相對專業的闡釋或說明,以期服務相關領域的研究與應用人員。
一、“數字版權”定義的研究現狀
近些年來,國內外學者及機構對“數字版權”的定義不相一致,具體見表1。
通過對表1中列舉的不同定義進行分析,筆者認為“數字版權”的定義目前主要有以下幾個觀點:數字環境下的版權;在數字環境下傳播作品的權利;作者對數字化作品享有的權利(數字作品的版權);作品全流程數字化的權利,即以數字化方式創作、復制、出版、發行、傳播作品;作品的網絡出版權;作品數字化處理、傳播的權利;數字化的網絡出版物的創作者享有的權利。筆者從作品形式/生成方式、作品傳播方式/渠道、權利內容和權利主體四個維度對上述觀點進行分類,見圖1。
根據圖1所示我們不難發現,表1中的各種定義可以通過從圖1中的每個矩形框中抽選相應的要素組合而成。因此,按照此方法我們可以得到關于“數字版權”的更多定義。我們透過定義職能的視角看表1可發現,同一個概念,學術視角的定義相對抽象,政府管理部門視角的定義相對具體,但是無論什么樣的視角,按照邏輯結構學原理,內涵是一個概念的最本質特征。因此,我們將從“數字版權”的邏輯結構入手,分析其內涵特征。
二、“數字版權”的內涵特征
按照字面構成,我們可以將“數字版權”拆解為“數字”+“版權”,對“數字”的不同闡釋構成了“數字版權”的不同定義,如“數字環境下的版權”“數字作品的版權”“數字化作品的權利”,等等。事實上,現有觀點正是基于上述理解的表達。
(一)“數字版權”中的“數字”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數字”是和“模擬”相對應的,例如,數字信號和模擬信號。如果將數字/模擬的技術原理和作品的表現形式相結合的話,我們可以得到以下結果:模擬作品指的是通過電磁轉換以模擬信號的形式存儲在膠片、磁帶等載體上的作品,如刻錄在VCD上的音樂作品、電影作品等;數字作品指的是以二進制碼形式存儲于服務器、電腦硬盤、手機存儲卡、U盤、移動硬盤等載體上的作品,作品內容跟其表現形式無關。而本文給出關于“數字化的內容”的定義,即最終能夠以二進制碼形式(數字形式)在有形載體上存儲的內容。
(二)“數字版權”中的“版權”
“數字版權”的核心是“版權”。因此,“數字版權”同“版權”一樣,是一種法律所賦予的特定權利,側重點在于價值判斷,而不是自然擁有的天賦人權。我們如果要解釋這種特定權利,首先就要看我國法律中是否對其進行了規定。
筆者通過查詢、梳理我國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文件后發現,在我國現行的法律法規中,并沒有對“數字版權”的明確規定,但有一些條款涉及“數字版權”,列舉如下。
1.1999年《關于制作數字化制品的著作權規定》中第一條指出“本規定所稱數字化制品,是指將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以數字代碼形式固定的有形載體……”按照此規定,數字作品應該包含數字制品,包括以數字代碼形式固定的有形載體。
2.2008年《電子出版物出版管理規定》中指出“本規定所稱電子出版物,是指以數字代碼方式,將有知識性、思想性內容的信息編輯加工后存儲在固定物理形態的磁、光、電等介質上,通過電子閱讀、顯示、播放設備讀取使用的大眾傳播媒體……”這里的電子出版物顯然屬于數字作品。
3.2010年《新聞出版總署關于加快我國數字出版產業發展的若干意見》中指出“數字出版是指利用數字技術進行內容編輯加工,并通過網絡傳播數字內容產品的一種新型出版方式,其主要特征為內容生產數字化、管理過程數字化、產品形態數字化和傳播渠道網絡化……數字出版產品的傳播途徑主要包括有線互聯網、無線通訊網和衛星網絡等”。這里的“數字出版”可以理解成“數字版權”的一種應用方式,即只有具備了“數字版權”才能實現有保護的“數字出版”,“數字版權”就是“數字作品”的權利證明。
4.《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2020年修訂稿)的第十條中關于“復制權”增加了一項內容,即“數字化等方式將作品制作一份或者多份的權利”。這里的“數字化”可作為我們理解“數字版權”的一個參考。
在現有法律、法規、意見等官方文件中沒有關于“數字版權”定義的前提下,我們要想準確理解“數字版權”的含義就需要分析其內涵特征。“數字版權”作為一種權利,其核心特征同樣包括三方面內容,即“數字版權”的主體、“數字版權”的客體和“數字版權”的權利內容。
首先,我們來理解“數字版權”的主體。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規定,著作權即版權,著作權主體(版權主體)包括作者、其他依照著作權法享有著作權的自然人、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因此,“數字版權”的主體(著作權主體)同樣是指創作文學、藝術和科學作品的作者以及依法享有著作權的其他民事主體(以下簡稱為“作者或其他權利人”)。值得注意的是,作品數字化的過程并不產生新作品。
其次,我們還要分析“數字版權”的客體。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規定,版權權利的客體是作品。按照數字化在作品創作中的作用,我們可對作品進行如圖2所示的分類。
顯然,無論是數字環境下的作品、數字化形式創作的作品,還是傳統作品在數字化處理后的成品,只要構成數字版權的客體作品,都是以數字化形式表現的作品,我們將其統稱為數字作品。數字版權的客體就是數字作品,數字作品指的是以數字化形式表現的作品,或是指可以二進制形式儲存的作品。
最后,我們來理解“數字版權”的權利內容。“數字版權”的權利內容包含于著作權權利的內容中。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規定,著作權包括(基于對作品的創作產生的)人身權、財產權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鄰接權),如表演者權、錄音錄像制作者權、廣播組織權等。正如作品數字化的過程并不改變作品的權利屬性一樣,作品表現形式的變化并不改變作品的權利內容。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中關于著作權權利內容的規定同樣適用于“數字版權”的權利內容,即“數字版權”同樣包括(基于對作品的創作產生的)人身權、財產權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這里有幾點筆者需要著重說明。
第一,版權人身權帶有民法上一般人身權的特征,多數情況下民法對一般人身權的原則適用于著作權人身權。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人身權的特征,人身權是不可以轉讓或繼承的。因此,著作權人身權不可以轉讓或繼承,但可以放棄。
第二,“數字版權”的權利內容一方面和主客體密切相關,依據客體特征和著作權法規定享有具體權利;另一方面和目標密切相關,如WIPO對其的定義是具有作品線上操作(處理)的所有權利,很明顯該權利的制定是為了方便創作者(權利相關者)的線上(互聯網)操作。在實際業務中,正是由于“數字版權”的客體是數字作品,數字作品的交易、使用環境是移動互聯網,故而“數字版權”的權利內容中被重點關注的權利是復制權、出版權、發行權、廣播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值得一提的是,按照2020年修改后的著作權法,廣播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聯合體已經涵蓋了《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版權條約》中關于“Right of Communication to the Public”的全部內容。
三、“數字版權”的定義建議
筆者基于上述內容總結了“數字版權”的內涵特征。“數字版權”的主體是創作文學、藝術和科學作品的作者以及依法享有著作權的其他民事主體;“數字版權”的客體是數字作品,即以數字化形式表現、以二進制形式儲存的作品;“數字版權”的權利內容是我國著作權法中規定的所有著作權權利內容,包括人身權、財產權和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
基于“數字版權”的內涵特征,筆者就“數字版權”的定義給出以下建議。“數字版權”是作者或其他權利人對其所創作或擁有的數字作品的著作權。需要注意的是,只要對“數字版權”的內涵特征理解是一致的,具體的定義表現形式可以依據可操作性和實用性等因素有所不同,如政府文件中對“數字版權”的定義可以將權利的規定更加具體化等,但是無論如何定義,“數字版權”的內涵特征都是唯一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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