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石 精美的石頭會開花

馬志飛

“鬼斧神工出自然，千雕萬刻視待閑，粉身碎骨皆不怕，留得高潔在人間。”這首詩怎么如此眼熟？原來，明朝名臣、民族英雄于謙曾經寫過一首《石灰吟》，托物言志，表達自己堅強不屈、剛正不阿的高尚情操；后人仿照此詩創作了上面這首《石菊詠》，詠贊一種像菊花一樣的精美石頭。它便是菊花石。

瀏陽一寶 妙石生花

位于湖南省東部湘贛邊界的瀏陽市，山清水秀，歷史悠久，這里不僅有“彎過了九道彎”的瀏陽河，還有舉世聞名的“三花”：一是璀璨奪目的煙花，二是大圍山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三是在石頭中綻放的菊花。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作為花中君子，菊花自古以來就是文人雅士的最愛，種菊、賞菊、詠菊、畫菊的戀菊情結給人們增添了無限雅趣。不過，花朵總有凋謝的時候，不免令人感傷。忽然有一天，人們發現石頭里竟然隱藏著永不凋零的菊花，驚奇不已。

石頭中為什么會有菊花呢？傳說，天上的仙女因向往人間的美好，將菊花撒落到瀏陽河中，菊花沉入河底，被永遠地封存在石頭中。其實，石中的菊花并不是真正的菊花被封印其中，而是形成于沉積巖中的柱狀礦物晶體。這些晶體在結晶過程中以一點為中心，由內向外呈放射狀排列，才形成了如同秋菊般美麗的身姿。地質學家研究發現，瀏陽市的菊花石礦點僅見于永和鎮，產于二疊紀棲霞組灰黑色泥質石灰巖地層，形成于碳酸鹽巖沉積階段，距今已有2.7億年。

盡管菊花石從形成至今經歷了漫長的歷史，但被人們發現和利用的歷史只有200多年。據中國城市出版社1994年出版的《瀏陽縣志》記載，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一位名叫歐陽藩的匠人發現永和鎮的菊花石，將其雕琢成石硯，從此揭開了瀏陽菊花石雕的序幕。清宣統二年（1910年），石雕匠人戴清升創作的“仿古假山”參加南陽勸業會展出，榮獲獎章兩枚。1915年，戴清升雕刻的菊花石雕梅菊瓶和梅蘭竹菊橫屏在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展出，榮獲金質獎章。

菊花石不僅是獨特的工藝品，是瀏陽市的“金名片”，而且經過長期的傳承與發展，菊花石雕現已成為當地的主要經濟支柱之一，產品遠銷國內外。為了將菊花石文化發揚光大，瀏陽市永和鎮不僅建立了菊花石文化廣場、菊花石博物館，還打造了特色商業街，使其成為觀賞奇石精品、傳承奇石文化的重要景點。

菊花石雕 因材施藝

從賞石的角度而言，菊花石之美主要體現在巖石中顏色與紋理的強烈對比，即花瓣、花蕊與基底的顏色紋理差異，天然的線條和栩栩如生的圖案給人以無限遐想，它與五顏六色的雨花石、紋理交錯的龜甲石等同屬于紋理類觀賞石。

關于菊花石的質量優劣，業內并沒有形成統一的評價標準。不過，對于石雕匠人而言，一塊優質的菊花石至少需要具備“天然、形似、完整、立體”等幾個基本條件。所謂天然，指的是菊花石必須是自然形成的，人工仿造甚至偽造者都不具備收藏價值，這也是所有奇石收藏的第一原則；所謂形似，指的是石中的菊花圖案應當形神兼備，惟妙惟肖；所謂完整，指的是巖石要保存完好，菊花圖案無缺失及破損；所謂立體，則是指巖石中的礦物晶體粗大，花蕊及花瓣清晰凸顯，便于通過藝術雕刻突出其形態之美。

菊花石軟硬適中，石質細膩，圖案渾然天成，是制作石雕的極佳原料。2010年上海世界博覽會期間，湖南館展出了一塊寬280厘米、高120厘米、重達4噸的菊花石，石上散布十余朵花，形態各異，妙趣橫生，令人嘆為觀止。

雖然菊花石塊體越大，利用價值越高，但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石雕匠人的創作空間。那些零星的碎塊反而可以給予石雕匠人更大的自由度和更靈活的創作空間，取其橫斷面，可制作成硯臺置于書房案頭，別有一番趣味。我國近代思想家、戊戌變法領袖之一的梁啟超早年在湖南長沙時務學堂講學時，結識了另外一位維新志士唐才常（字黻丞，后改佛塵）。唐才常是瀏陽人，他曾贈送給梁啟超一塊菊花石硯。為了見證二人的交情，同在時務學堂執教的瀏陽人譚嗣同專門為這塊硯臺作銘文一篇：“空華了無真實相，用造莂偈起眾信。任公之研佛塵贈，兩君石交我作證。”戊戌變法失敗后，梁啟超流亡日本，原來收藏的書籍以及自己的著作、文稿散失殆盡。對于丟失的書稿，梁啟超并不感到十分可惜，唯有那方硯臺讓他魂牽夢縈。他在《飲冰室詩話》一書中寫道：“數年來所出入于夢魂者，惟一菊花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