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體驗在古鎮改造設計中的應用研究
——以蘇州銅羅古鎮改造設計為例

姚康康 | Yao Kangkang

張 華 | Zhang Hua

舒爾茨用“場所精神”來表達空間中所具有的內在魅力，諸如“氣氛”、“情趣”等[1]。同樣的，古鎮之所以能夠讓游客百看不厭、意猶未盡，在于其記錄著城市的發展。江南古鎮是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杰作，蘊含了豐富的文化底蘊[2]，古鎮改造設計不能光服從于視覺要求，還要注重聽覺、嗅覺、味覺、觸覺等多感官的綜合作用，這樣才能讓游客全身心地沉浸于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濃厚的文化底蘊。本文以五感設計理論為探索方法，提升人在古鎮中的“多感”體驗，以此促進古鎮的可持續發展[3]。

1 五感設計的概念及意義

《說文》中曾這樣記述：“感，動人心也。”人體感官受到外界事物的刺激而引發意識、情緒上的變化，是一種內在的心理活動。而“感”的產生依賴于五種感官系統，即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感官的反應是人所具有的自然本能，是認識世界的基本方式和途徑。當人們在運用感官時，各個感官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從而可以把感受到的物質空間升華為對人的情感起作用的意境空間。但是要達到情景交融，感受到空間中的詩性美學，就必須經過感覺、感知到感受等多個不同的認知階段，由淺入深，不斷充實、完善對事物的情感表達[4]。

雖然中國古人對自然環境有了較為豐富的感知體驗，但是，隨著工業化的快速發展，居住在城市中的人群，感知能力卻越來越薄弱。近些年來，國外學者對“五感”設計概念在景觀設計中的運用引起了國內設計者的關注，以期為人們更全面地感知景觀提供可能[5]。本文以古鎮改造為背景，應用五感設計方法，解決當前古鎮設計多注重視覺感知而忽視其他感官的問題，避免古鎮在改造之后缺乏體驗性、互動性。因此，筆者研究古鎮中蘊含的感官體驗要素，分析游客內心需求，把設計的焦點從專注于視覺景觀，兼顧到非視覺景觀要素，特別是方言、手工等非物質文化遺產也納入考慮的范圍。

2 基于感官體驗的現狀分析——蘇州銅羅古鎮改造更新

目前關于古鎮景觀分類的研究較少，本文根據《風景名勝區規劃規范(GB50298—1999)》，并結合銅羅鎮現況，對其進行實地調查與分析，從人文景觀和自然景觀出發，人文景觀主要包括建筑物與風物兩部分內容；自然景觀包括天景和水景[6]。本文運用實地觀察、深度訪談及文獻調查等方法，分析民眾對古鎮的感官體驗，這對于古鎮的改造更新提供了可靠的理論依據。

2.1 人文感官體驗分析

（1）建筑物：視、聽、嗅、觸覺體驗

銅羅古鎮地處蘇州，因此“江南水鄉式”的建筑形式是得天獨厚的視覺景觀體驗。在建筑物的構成部件上，游客會對不同的建筑元素產生不一樣的感知與體驗，例如屋頂、山墻、地面、木雕等；在建筑物的色彩上，每一種顏色都可以代表不一樣的氣氛與情緒，并且也可以象征它所想要表達的精神。“粉墻黛瓦”是銅羅古鎮也是江南建筑的特色之一，它象征著素雅、精致與安逸。建筑物除了能給人視覺感官的體驗外，在嗅覺、聽覺、觸覺等方面也能感受到不一樣的風味。

古鎮建筑物主要以木結構為主，經過風吹日曬和潮濕等多種因素影響，建筑物會散發出濃濃的木料氣味，隔窗也會伴隨著風聲發出聲音。除此以外，撫摸古鎮建筑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可以感受到不同于現代材質的冷峻、冷漠，更多的是帶給我們一種溫暖和親切的觸覺體驗[7]。

（2）風物：視、聽、嗅、觸、味覺體驗

風物主要從民族民俗這一部分進行闡述。蘇州方言有“吳儂軟語”之美稱，在與居民交談的過程中也是一次極具難忘的聽覺體驗。在商業文化上，黃酒是銅羅鎮的特色產物，因此酒香會彌漫在古鎮的各處角落。復古特色的酒牌、殘缺陳舊的木門、陰沉昏暗的燈光，向游客毫不保留地展示了古鎮最為真實、樸素的臨街商鋪。除此以外，銅羅鎮居民對飲茶也充滿喜愛。閑暇時，老人會在古鎮水岸旁的“楓橋茶館”閑聚聊天，這些生活都為游客帶來了視覺、味覺、聽覺和嗅覺體驗。在居民生活行為上，人們會在河邊洗衣物、能聽到房內電視機聲、會嗅到煤爐燒水的煙味等，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日常，卻讓古鎮充滿生機，也讓外來游客感受到豐富的多感體驗。在民間文藝上，銅羅鎮有戲曲表演、說書、箍桶、釀酒等民俗內容，其中說書、聽曲為游客提供了一種視覺和聽覺的雙重體驗，而在箍桶、釀酒的學習中，則為游客提供了視覺、觸覺的感官過程。

2.2 自然感官體驗分析

（1）天景：視、聽、嗅、觸覺體驗

天景主要包括日月星光、風雨陰晴、氣候景象等類型，其中大多數都與視覺感官有聯系，但不乏還有風聲、雨聲等聽覺體驗。這些變化無常的自然現象為世界添加了豐富的景觀情趣，讓原本單調的人工環境因四季更迭、晝夜交替變得詩情畫意。例如離宮中的南山積雪亭就是以觀賞雪景最佳，而煙雨樓的妙處則在山雨迷離之中來欣賞山莊景色[8]，通過視覺、聽覺以及利用時令變化而感受其意境美。

漫步在銅羅古鎮的街道上，可以感受到日出日落、煙雨朦朧帶來的視覺體驗；溫暖陽光、輕柔微風帶來的觸覺體驗；花草樹木、雨后泥土帶來的嗅覺體驗。天氣變化因古鎮的人文環境而更具詩意，這就是所謂的“景無情不發，情無景不生”[9]。

（2）水景：視、聽、嗅、觸覺體驗

總之，足舟骨無菌性壞死在臨床并不少見，如果早期漏診、誤診或治療不當，負重行走后可能導致行走疼痛、足弓塌陷、跟骨畸形，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距-舟-楔關節融合加跟骨截骨矯形可以較好地糾正足部力線異常，恢復正常的足弓形態，緩解臨床癥狀，改善步態。但本組例數較少，缺乏相應的對照，長期效果尚需要更多、更深入的研究驗證。

宋代畫家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指出：“水，活物也，其形欲深靜，欲柔滑，欲汪洋，欲迥環，欲肥膩，欲噴薄……”,詳盡地描述了水的各種形態。看似是士人對水的客觀描寫，實則借水抒情，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景因水而活”，水是江南古鎮的靈魂，更是每個銅羅鎮居民美好生活記憶的一部分[10]。銅羅鎮內有一條楓橋河，河水自西向東穿鎮而過，商店住宅沿河而建，造就了以楓橋為中心的視覺焦點。楓橋河兩邊黃石駁岸，碼頭眾多，經過終年的河水侵蝕，原有的顏色早已被掩蓋，流露在外的盡是黑褐與土黃。

在感官體驗的視角下，水體對我們來說，不僅是視覺體驗，還是聽覺、嗅覺和觸覺體驗。水體與河岸碰撞而發出的聲音，會給人安靜、舒適的感覺。在銅羅鎮中，烏篷船劃水后發出的槳櫓聲，因水文化而富有詩情畫意，展現了古鎮獨特的人文生活和歷史情境。在嗅覺方面，河水氣味的好壞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游客的觀賞模式，良好的水體環境會讓人產生親水的行為，相反則會避而遠之。實地調研發現，因為周邊工業的污染及隨意改建河流渠道，水體的凈化能力受到了一定影響，因此居民們希望水質能早日改善，恢復往日的生機。

2.3 小結

通過實地調查，對銅羅古鎮的感官體驗進行了總結，這些構成要素組成了人們對古鎮的基本印象，但是筆者認為古鎮在以下方面還有待改善：

①視覺感知方面，古鎮整體建筑風貌保存良好，但仍有一些長久失修的木質建筑存在古鎮的各個角落，急需改造更新；古鎮內的綠化景觀植物種類貧乏、形式單調、色彩不豐富。②聽覺感知方面，周邊商業逐漸興起，噪聲也隨之有增長的趨勢，各種嘈雜的轟鳴聲在耳邊回蕩，打破了古鎮寧靜的安逸氛圍。③嗅覺感知方面，酒香是銅羅鎮的一大特色，但是在現場調研的過程中，空氣摻雜各種難聞的味道，這極大地拉低了人們對古鎮的友好評價。④味覺感知方面，古鎮內缺少傳統特色美食的相關店鋪，無法吸引外來游客來此長久逗留進行消費；酒相關的衍生產品不足，導致消費人群只能集中于中老年群體。⑤觸覺感知方面，古鎮內材質單一，缺少細部設計，這對游客的觸覺體驗造成一定的影響。

3 五感設計應用——蘇州銅羅古鎮改造更新

筆者對銅羅古鎮感官體驗進行了分析，總結出目前古鎮所存在的一些問題，基于此，提出相應的改造設計策略，提升古鎮的感知與體驗品質（圖1）。本次的設計范圍為楓橋河兩岸居民建筑，自東向西全長202m，其中包括一些居民自營的商鋪及空置的房屋，視野開闊，空間形態豐富，有很強的的可塑性（圖2）。依托古鎮的文化背景，在完善感官體驗的基礎之上打造一個以酒為寄托的文化氛圍，借酒抒情、托物言志。

圖1 銅羅古鎮調研分析

圖2 古鎮研究范圍

3.1 以酒為媒，情感共生

飲酒不僅是滿足口舌之欲，更是體會生活趣味的媒介。江南世人素來就喜歡借酒抒情、談文論道，品味酒中的生活美學[11]。由此，對古畫中人物喝酒的場景進行分析，發現相較于室內空間，他們更喜愛在露天飲酒，例如樹下、湖邊、花園、露臺等等（圖3）。并且袁宏道在《觴政》中寫到“飲有五合，有十乖”，五合就是可以愉快飲酒的五種條件（圖4）。因此，本方案對五合中所提出的條件、場景進行元素提取，并且與銅羅古鎮的建筑形態相結合，營造賦有詩意、感官體驗豐富的場景空間（圖5）。通過人與人、人與物、人與景之間的互動行為，讓身處古鎮的游客能與士人產生情感上的共鳴，感受他們的生活趣味與人生態度。經歷感覺、感知、感受的認知過程，由“感”而入，從“心”出發（圖6）。

圖3 場景元素分析

圖4 五之宜感官分析

圖5 建筑元素運用

圖6 設計概念

3.2 詩詞為名，發人向往

《紅樓夢》第十七回提到：“偌大景致，若干亭謝，無字標題也覺寥落無趣，任是花柳山水，也斷不能聲色。”這表明建筑、景觀小品都需要有好的名字才能體現它們的內在魅力，增強人們的美感。古人把命名活動叫做“抒才點景”，運用所學知識和見解把握事物內在和表層的氣質、歷史以及人文環境特色，以精煉、含蓄的名稱表現它們本質屬性和傾向。因此好的名字往往會使景物、建筑顯示出豐富內涵，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給人留下無窮美感的回味，發人向往，誘人觀瞻[12]。

在本案中，對于建筑的命名上，采用了一些詩歌的詞牌名，例如蝶戀花、醉花陰等，目的就是讓建筑、景觀因美名而多一些詩情畫意，讓觀者事先形成美感的心理定向，引導人們去尋覓、觀察，深化精神內涵（圖7）。

圖7 改造后平面圖

3.3 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3.4 產業復合，以點帶面

古鎮自身發展的平衡也是十分重要的，這就需要結合當地的傳統文化和生活形態[16]。銅羅鎮改造的主題為酒的傳承，以突出酒文化為主要線索向外展開，提供休閑、娛樂、消費等多樣功能活動場所，因此增加民宿、活動中心、酒文化主題公園等，目的就是豐富古鎮的商業形態（圖8）。依托古鎮原有的建筑特色，以廊棚為主要商業節點，按照傳統的江南二層建筑形式，一層進行商業貿易，二層進行居住活動，并且廊棚下層的半開放空間可以成為居民的主要交流活動場所。古鎮里老齡化嚴重，針對這一情況，利用當地酒廠的現有資源及黃酒的醫療價值，增加酒療養生館、酒文化體驗館等。對于游客而言，形成復合型感知體驗，更能充分參與到行為互動中，增加對古鎮的情感記憶；而對于古鎮而言，既能起到傳播酒文化的作用，也能促進當地的經濟狀況，形成良性循環（圖9）。

圖8 功能分析

圖9 五感體驗植入

結語

古鎮有著豐富的自然環境和文化背景，憑借單一的感官視角進行改造更新，往往會忽視很多重要但卻不引人注意的細節。景觀設計師所做的不是簡單的場景重現，而是情境再生，這需要從物質、文化、精神三個層面再塑古鎮，打造一個“多感”的景觀體驗環境。因此，如何在現代社會中，喚起人們對古鎮的回憶，重現舊時情境，五感設計理論無疑提供了一個更加全面的思路，這對于現代環境建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注 該設計作品獲2019年第六屆“紫金獎”建筑及環境設計大賽優秀作品獎（學生組）一等獎；紫金獎銅獎）

資料來源：

文中圖片均為作者自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