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麗艷 普源鐳
(云南大學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1)
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強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其中,城鄉發展不平衡與鄉村發展不充分問題最為突出。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再次強調我國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必須深刻認識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帶來的新特征、新要求[2]。城鄉關系正在發生深刻的變化,“工農互促、城鄉互補、全面融合、共同繁榮”是新時代城鄉融合發展的主旋律。黨的十八大明確了新型城鎮化戰略目標和要求,并發布《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黨的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要求農村發展以“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睘槟繕?,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3]。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在戰略目標上相輔相成,共同推進新時代城鄉融合發展。
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兩大戰略作為城鄉社會經濟發展的兩大重要抓手,受到國內學者的廣泛關注,學術界普遍認為二者是相輔相成的關系。蔡昉、鄭風田等學者認為,鄉村振興戰略與新型城鎮化戰略的實施不是非此即彼的關系,而是互為補充、相互促進的關系[4]。李夢娜認為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具有內在邏輯上的自洽性,適合構建戰略耦合與協調治理機制[5]。
關于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的研究,理論探討較多,科學評估、量化研究較少;其次,對兩大戰略分開研究居多,二者相結合研究較少。本文從多維度剖析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內在聯系,以云南省2004—2019年的截面數據為樣本,通過構建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模型,對云南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戰略復合系統的協調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和評價,以期為政策優化提供實證依據。
“耦合”是物理學中用來描述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系統或運動形式通過各種相互作用而彼此影響的現象[6]。耦合模型也被應用于產業經濟學、管理學等領域,以探討多個子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協調發展問題。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是新時代推進社會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實現城鄉融合的重要途徑,二者共同演進,構成了區域發展復合系統,適合構建戰略耦合系統。二者協同發展有賴于多個維度的良性互動與協調,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方面。
人口、土地和資本在城鄉之間的流動和配置,將使兩個系統都從中受益。鄉村振興中的人才振興為城市提供了大量勞動力資源,同時實現農業人口的城鎮化。人口的城鎮化,一方面增加農村的人均占有資源,實現農業適度規模經營,增加農民收入,同時反向吸引城市的資金、技術等要素投入,推動農村農業現代化發展;另一方面隨著農業人口的轉移,可提供的建設用地資源會增多,推動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和農村集體土地流轉,激發農村土地等要素的活力。
新型城鎮化的“人口集中、產業集聚、土地集約”過程可促進鄉村產業振興,鄉村產業振興也能更好地滿足城鄉內需。城鎮化發展帶動工業和服務業向鄉村延伸的同時,推進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形成集生產、生活、服務體系于一體的城鄉閉環經濟,達到適度的“土地集約”和“人口集中”。
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需要在空間上進行統籌協調。通過統籌優化城鄉建設用地空間結構與功能布局,推進城鄉空間開發與保護,構建產業協同創新的發展空間,為鄉村振興和城鎮化協同發展提供空間載體。
生態文明建設需要“綠色城鎮化”和“鄉村生態宜居”有效聯動。“綠色城鎮化”和“鄉村生態宜居”是實現城鄉經濟、社會、生態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目標的兩個重要手段。城市與鄉村是優美生態環境的共同責任主體和受益主體,在推進“綠色城鎮化”和“鄉村生態宜居”的過程中,需要二者同頻共振。
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的共同目標之一是實現城鄉社會治理現代化。新型城鎮化的社會城鎮化強調讓更多的人廣泛地享受社會資源與經濟發展帶來的福利,真正實現人的城鎮化。鄉村振興中強調“鄉風文明”和“治理有效”,最終實現農村居民生活方式和社會治理的現代化。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在社會治理上基于共同目標,源于共同主體,也決定了二者在過程中互動和協同的必然性。
本文在國內學者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闡釋兩個戰略系統協調互動的內在機理,參考徐維祥[7]、張挺[3]等學者的相關研究,結合云南省實際發展情況,考慮數據的科學性、系統性和可獲得性,最終構建了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耦合系統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3.2.1 數據來源。從《中國統計年鑒》《中國教育統計年鑒》《云南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等收集云南省2004—2019 年的相關數據,其中缺失數據用近兩年均值補齊。
3.2.2 發展水平評價。第一步,數據標準化處理。本文采用極差法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消除指標量綱對測度結果的影響,計算方法如式(1)所示。

式(1)中,Χij表示第i年第j個指標經過標準化處理之后的數據,Αij表示第i年第j個指標的原始數據,Αmax和Αmin分別表示該指標樣本中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第二步,標準化數據平移。由于標準化處理后存在數值為0的數據,需對標準化后的數據進行平移,從而保證熵值運算存在意義,計算方法如式(2)所示。

第三步,熵值法確定指標權重。熵值法可根據指標的變異程度,客觀計算出指標權重,并為多指標綜合評價提供依據。熵值法計算權重方法如式(3)所示。
式(3)中,Hj表示熵值,Sij表示第i年第j個指標在該指標評價樣本中所占的比重,m為評價樣本數(即年數)。
各指標權重計算方法為式(4)。

式(4)中,λj表示第j個指標的權重,n表示評價指標的個數。
根據式(1)到(4)分別計算得出云南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評價體系各項指標的權重(見表1)。

表1 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耦合系統評價指標體系
第四步,計算發展水平評價分值。根據式(5)分別計算云南省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的發展水平評價分值U。

耦合度是指系統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程度,耦合協調度是指在不同耦合度下系統之間配合協作的狀態水平,即系統間相互作用中良性耦合程度的大小[8]。本文采用耦合協調度模型來衡量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發展之間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并在已有研究基礎上,建立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類型劃分的標準,如表2所示。

表2 耦合協調度類別劃分標準

式(6)中,C為耦合度,U1表示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評價分值,U2表示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評價分值。計算出兩個系統的發展水平評價的分值之后,即可計算系統耦合度C的值。C值越大,表示云南省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發展之間的耦合度越高,C值越小,表示兩系統之間的耦合度越低。

式(7)中,D為耦合協調度,反映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協調發展的水平。D值越大,表明兩個戰略相互作用、相互協調發展的水平和程度越高;U12為兩個戰略系統構成的綜合系統的評價指數,反映總系統的綜合發展水平;α和β為待定系數,本文取α=0.6,β=0.4,計算結果如表3。
根據上述模型分別計算云南省2004—2019 年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評價分值U1和U2,以及兩個系統所構成總系統的綜合發展水平評價分值U12,見表3,并繪制成折線圖(圖1)。

表3 云南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戰略耦合協調發展測評結果
5.1.1 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評價。從圖1的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評價指數來看,云南省在2004—2019年16年間的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評價指數總體上呈現較快增長的趨勢。云南省作為西南地區傳統的山地農業大省,城鎮化發展起步較晚。在國家西部大開發等重要戰略的支持下,云南省城鎮化發展速度較快,2004年云南省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評價分值為0.003 4,2011年這一數值為0.369 5;同期云南省城鎮人口比重從2004 年的28%提高到2011年的36.8%。2011年“十二五”規劃中強調重點城市群發展戰略。在此背景下,云南省提出了以滇中城市群為核心,滇西、滇西北、滇西南、滇東南和滇東北五個次級城市群多點聯動的六大城市群協同建設戰略。“十三五”期間,云南省先后出臺《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 年)》和《云南省城鎮體系規劃(2015—2030年)》,加快推進城市化進程。
5.1.2 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評價。根據圖1的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評價分值,云南省鄉村振興發展水平在2004—2019 年經歷了三個發展階段。其中,在2004—2009年處于平穩發展階段,2010—2014年處于較快增長階段,2014 年開始快速增長,2018 年增速提高。云南省是一個集邊疆、民族、山區、貧困等特點于一體的農業大省,受限于地方發展水平落后、基礎設施薄弱等因素,鄉村振興發展水平在2004—2009 年處于低速增長階段。2009年中央一號文件強調要保持農業農村經濟平穩較快發展,鄉村振興得到較快發展。2014年和2015年中央一號文件兩度強調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建設。2015年國家實施脫貧攻堅方案,2018年,國家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云南省政府出臺《云南省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鄉村振興進入高質量快速發展的階段。從統計數據來看,2004 年云南省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為2 843 元,農村居民家庭恩格爾系數為54%,到了2019 年,這兩項指標分別為11 902元和26.39%。隨著一系列惠農政策以及脫貧攻堅工程、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云南農業農村經濟獲得較快發展。

圖1 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發展水平評價指數情況
根據上述模型計算得出2004—2019 年云南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耦合度以及耦合協調度的數據,并繪制成折線圖(圖2)。
表 2 和圖 2 表明,2004—2019 年,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兩個戰略系統之間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均在逐年上升。其中,耦合度由2004 年的0.058 0 提高到2019年的0.678 8,說明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之間的相互作用正在加強,融合程度逐漸加深。從耦合協調度的值以及類型劃分來看,云南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從2004 年的嚴重失調到2017 年開始進入高級協調發展水平,期間經歷了7個等級類型的過渡。

圖2 云南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戰略耦合度及耦合協調度
從耦合協調度情況來看,2004—2013 年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兩個戰略系統處于失調發展階段,2014—2019年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兩個戰略系統處于協調發展階段,并且在2017年首度進入高級協調發展階段。由此說明,2004—2013 年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屬于低耦合程度下的制約發展水平,兩個系統之間相互作用較弱。2014—2019 年,云南省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屬于較高耦合程度下的良性發展水平,在此期間,兩個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迅速加強,以協調互促的良性耦合關系為主。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云南省城鄉關系正在由城鄉二元的割裂關系逐步向城鄉一體化、城鄉融合互補轉變。但從數值上來看,無論是耦合度還是耦合協調度都還有較大提升空間,現階段應繼續推進新型城鎮化戰略和鄉村振興戰略融合發展。
加快研究制定相關政策,從暢通人才返鄉下鄉渠道、加大金融支持力度、深化農村產權制度改革三方面入手,引導勞動力、技術等要素合理暢通有序流動,推進土地、資本等要素市場化配置。同時,加快培育數據要素市場,加快要素價格市場化改革,健全要素市場運行機制。
構建云南省整體產業轉型升級的“雙融合”產業體系。一方面促進城鄉一二三產業“大融合”,聚焦高原特色農業現代化發展;秉持綠色、生態、協調發展理念,培育和扶持農村綠色健康產業和綠色能源產業;強化“三產”支撐,不斷拓展農業服務業發展能級,培育“農業+旅游”“農業+文化”“農業+康養”等新業態,促進現代農業與現代服務業融合發展,形成以優勢核心產業為支撐、新興業態為先導、延伸產業為輔助的“大融合”城鄉產業體系。
構建以滇中城市群為戰略支點、周邊次級城市群及縣域小城鎮多點帶動的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的城鎮化空間格局,并注重發揮縣城和小城鎮的重要紐帶作用,提升區域整體的人口及產業吸引力和承載力。
當地應加強城鄉聯動,建立責任共擔、協調統籌、信息共享的生態環境治理機制,生態環境監管部門在應急處理、執法處置、信息溝通等方面實行城鄉共治共享,并同質同步推進配套設施建設。加快構建城市環境更好、鄉村環境更美的良性互動格局。
云南省應加快推進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同步提升城鄉居民生活水平,從就業保障、教育和醫療資源均衡、基礎設施網絡覆蓋等方面入手,完善城鄉公共基礎設施和服務體系,增強城鄉居民獲得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