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報”的本質

顧郅晟

“996是福報”的言論一經提出，便遭到各界質疑。今年兩會上，李國華等多位委員接連發聲反對超時工作，主張整頓996工作制。消息一出，網友紛紛叫好。近年來，因996而消隕的年輕生命實在太多：拼多多的22歲女孩、大疆的25歲碩士生接連因超時工作猝死……血的代價猶在眼前，卻仍有不少企業公開推行996。

企業為何熱衷996，個人認為可用囚徒困境理論解釋。市場環境中，A公司的工作制可分為兩類。一是遵守勞動法，不推行996，此時A公司占10%的市場份額;二是如果僅A公司推行996，那么其市場份額會隨生產時間增長到20%。然而，如果絕大多數企業都施行996工作制，那么A公司的市場份額幾乎不變，仍為10%。如果A公司遵守勞動法，別的公司施行996，那么其市場份額可能會下降到5%。由此可知，996是使公司利益最大化的制度，這正是互聯網大廠等企業廣泛推行996工作制的關鍵原因。

但從企業員工立場來看，996無疑是“最劣解”。員工在職期間便因高強度的工作承受了極大的身體負擔，甚至為此過勞死或猝死。盡管如此，有些公司實行著比996更為嚴苛的工作制。據新京報的調查，百度凌晨1點40熄燈，阿里巴巴凌晨1點05熄燈，網易凌晨1點15熄燈，而新浪凌晨2點依舊燈火通明。大廠員工的加班負擔遠超我們想象。并且，互聯網大廠在高強度的工作制外實行了嚴苛的淘汰制度：員工在經歷了腦力與體力的高消耗后，他們當中業務水平下降的員工將被辭退。據統計，阿里巴巴每年便會辭退上數千位十年資歷的老員工，美其名曰“回饋社會”。被辭退的他們很難再在互聯網行業立足，更需要時間來尋覓新的工作機會。同時，面對被過勞、被辭退的危機，年輕的打工人也不由得人人自危，紛紛抱怨企業。對此有人反駁，你賺大錢不就是福報嗎？然而，這些勞動者是以透支生命這一高昂代價換取工資的。正如馬克思所言，“這些看似公平自愿的交換，都是一種被金錢遮蔽了的剝削與無奈。”

實際上，勞動者與企業的理想關系應如同魚與水般共生。在996的工作環境中，員工往往會失去積極性，甚至出現消極怠工、廁所“摸魚”等現象，反倒導致企業長期效益的下降。一旦企業爆出猝死等惡性新聞，不良的聲譽會使勞動者擇業時對其有所顧慮，進而影響企業的長遠發展。

996已然造成企業和個體的雙重困境：目前不少勞動者仍把996視為正常，也因害怕失去工作不去舉報;加諸企業往往借“年輕人要奮斗”等言論予以回應，在爭取輿論支持的同時也使自身陷于更為深重的囚徒困境。針對上述情況，個人以為要脫離996困境，國家、勞動者和企業都應采取措施。首先，國家也要明確處罰措施，使法律能為民所用;積極推動企業工會改革，使其能真正起到為勞動者發聲的作用。其次，個體勞動者要自覺學習《勞動法》等法規，通過合法途徑保護自身權益，避免走入絕境。在政府與勞動者的推動下，才有可能將公司拉出囚徒困境，引導其展開良性競爭，關懷員工。相信在國家、勞動者和企業的共同合力下，勞動者的八小時工作制將得到切實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