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子》是一部闡述老子思想的道家著作,也包含了其他各個方面的重要思想,其中的法治思想是在當時各國變法的功過利弊都體現得較充分的情況下產生的。《文子》的法治思想既體現和傳承了道家的特點,又雜糅別家所長。本文從刑罰和法的角度出發,與當時的法治思想結合,探求《文子》一書的治國之道。
◆關鍵詞:《文子》;道家;刑罰;法律;治國之道
《文子》,唐代以后又被稱為《通玄真經》,是道家的一部重要著作。《文子》一書的主要宗旨和內容,是對老子的道德思想的發展和繼承。即便它對儒家的仁義思想有所兼顧吸取,但其也是置于道家思想范疇之下的。《文子》中包含了許多方面的重要思想,本文就以“刑罰”與“法”這一角度探求文子一書的治國理念。
一、刑罰與教化關系之探析
《文子》在治身方面主張內外兼修、形神兼治,治身是“得道”的前提,但人君的治身不是為了養生或修煉,始終是要為治國服務,君主治好身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治國,《文子》在闡說它的治國思想時,以《老子》的“無為而治”作為治國的基本思想,可它又充分表現出黃老道家思想的特征,要求君主做到“無為而無不為”。同時,既強調要重視民眾和善于利用人才,又認為君主要根據時代的發展對陰陽、仁、義、禮、法、兵等兼采并用,從而完成“圣人之治”。
文化人類學家泰勒說:“從最為廣泛的民族志的意義上看,文化或文明是一個綜合性體系。它包括知識、信仰、藝術、道德、法、習俗以及作為社會成員的人所學到的其它能力和習慣,在依據普遍原理探索人類各種社會中存在的條件時,它是探索人的思維和行為法則最為適宜的主題。”《文子》中,法律刑罰是君主治國的其中一個手段,他否定嚴苛、反自然刑罰,但又肯定法律刑罰作為一項社會制度的正面作用,認為其與教化、道德等因素比起來,只是在治國的重要性上有所不同。在陰陽、仁、義、禮、法、兵等各方要素的合力之下,天下得治。
(一)注重道德教化
《文字》認為,治國之道,最好的方略是用道德進行教化,使人民返歸于自然,第二是修明刑罰獎賞之法,如“治國,太上養化,其次正法。”這句話就十分明晰的證實了上文之觀點,即在書中,刑罰不處于治國的最優方略,而是作為輔助策略存在的。此外,“為存政者,無小必存;忙政者田,無大必亡,故善守者無與御,善戰者無與關,乘時勢,因民欲,而天下服。”這段話借幾組對比關系來說明嚴刑苛殺,不足以立權威,要想使一個國家發展壯大,一定要重視道德教化而非重刑罰。
(二)注重刑罰與禮義教化,強調禮義的作用
《文字》明確表達了禮義教化作用之重,刑罰輔助作用之輕的觀念。“禮者,非能使人不欲也,而能止之;樂者,非能使人勿樂也,而通防之。夫使天下畏刑而不敢盜竊,豈若使無有盜心哉!”如果讓天下之人因為害怕刑罰而不去偷盜,還不如使他們從根源上就不產生偷盜之心,刑罰固然可用,但卻不是使人民向善,國家安穩的源泉,真正的核心在于人民受到教化,改變自身想法,做善事,國家才會安穩。
(三)注重法治教化
《文子》中的治國之道既言禮治,又倡法治;雖倡法治,其法度卻遠不及法家之嚴苛與具體,而是強調如何通過“因”“變”來輔助臣民實現其自然。如“法制禮樂者,治之具也,非所以治也。”“所以為治”者是道德,法制禮樂只是治國的“工具”,道德常定不變,而“工具”則根據民情及天下的現狀而變化。
《文子》一書對于刑罰的態度是比較謹慎的,它并不倡導完全以刑罰來治理國家,而是更講究教化治國的作用,在教化之上輔之以刑罰,以刑罰嚴苛之不可取反襯教化治國之高明,相比于刑罰,教化的作用反而更大。
二、法律、刑罰施行目的之探析
美國人類學家格爾茨說,“人是尋求意義(meaning)的動物”,他認為“文化體系”(culturalsystem)中的“常識”“宗教”“社會思想"和“藝術”等等,都可以理解為各自在其特有的形式下,面對著這種“意義的問題”。《文子》雖繼承了老子的“無為”思想,但在政治思想上并非消極否定,而是吸收了法家政治思想的重要觀點,揭示了“法律刑罰”的意義。《文子》以“道”的世界觀為前提,以自然人性論為基礎,論述了其“正法”思想,希望能建構一個人人自正的社會,這從宏觀層面展現出《文子》關于政治實踐和政治發展目的的理想化價值設計。
(一)《文子》認為刑罰的存在是必要的,但要順應人性,順應天道,作為勸勉向善的工具,刑罰的施行要有度
立法的動機是為了禁止和懲罰違法者的恣意妄為。法者,天下之準繩也;懸法者,法不法也。所以法令是天下人人約束自己行為的準繩。立法的目的不是為了懲罰犯罪,以刑謀利,而是為了讓人回歸正道,免于犯罪。《文子》中指出,刑罰、獎勵都要有度而不能肆意為之,施以刑罰的目的在于勸勉,犯罪的自當懲處,但要注意不能過度,圣人的“治”簡約,但功效卻廣大。
(二)文子在強調用法律治理國家的重要性的同時,又很好地認識到:法律也存在局限性
“法能殺不孝者,不能使人孝;能刑盜者,不能使人廉。”指出,法律有其本身的局限性,法律雖然能夠懲罰不孝之人,但不能強迫不孝之人孝順;法律可以懲罰偷盜之人,但不能使人保持清正。因此文子提出了他的方案:“治國,太上養化,其次正法。”《文子》主張用仁義、教化來填補法律的不足。
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法律刑罰是有必要存在的,但只是一種外在的輔助手段,真正的關鍵在于如何行“道”。《文子》認為,“道法自然”應該是君王治國所遵循的基本原則,在治國理政的實踐中彰顯“無為”之精神。
三、“正法”與“道”之關系與其局限
《文子》一書以“道”為核心提出治國思想,同時體現了“正法”思想,勉勵君王不要將刑罰看作重要的治國方式,身為人君更應該注重自身建設,胸懷自然,保持至真,愛護百姓。《文子》認為,人類社會發展進程應循自然之道,在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實現自然化育、自我發展的“無為之治”。《文子》主張以法律為天下之準繩,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正是對制度安排和規范設計之正義性的價值建構。同時,《文子》之法并非固步自封、因循守舊之法,立法必須因應時事而利于百姓,并非“法古”而一成不變。由此可見,《文子》“正法”思想里蘊含著從社會歷史發展的角度推動制度安排和政治建構的動態邏輯,以及以民眾利益為根本的價值導向,這都是難能可貴的。
而何為“道”?何為治國之“道”?《文子》認為,“道”生萬物,萬物皆有“道”。“老子曰:治國有常而利民為本,政教有道而今行為古,茍利于民,不必法古。茍周于事,不必循俗。”這句話強調了道與刑罰、教化的關聯,表明在書中道的地位是關鍵的,是居于中心位置的。此外,朝廷百官各司其職,做到政令不繁、刑罰不濫、無為而治,那么,“天下莫不仰上之德,象主之旨”,國家就會自然而治,這就是體“道”的結果。
一方面,君王應本著“無為”之精神,在遵守治國之“道”的同時來“正法”,要愛惜民力而不濫用民力,節制物欲而不貪婪放縱,書中指出圣人事省而治求,寡而贍,不施而仁,不言而信,不求而得,不為而成,懷自然,保至真,抱道推誠,天下從之如響之應聲,影之像形,所修者本也。另一方面,君王應積極地“有為”,有了制度的不斷完善和保障,君、臣、民按照制度的安排各施其才、各顯其能,君王之治才能達到“清靜無為”的境界。“故人主之制法也,先以自為檢式,故禁勝于身,即令行于民。”如果作為法律制定者的君主能實現自正,成為法律踐行之表率,民眾才能以法律為準繩規范自己的行為。君主若對法律產生敬畏并忠實遵守法律制度,那將對人民大眾產生良好的引導和模范作用,在社會上形成好的法治氛圍。
《文子》從人性的角度和本真的自然狀態出發,確認了人在本質上都是平等的,這是具有一定進步性的。但是,從現代視角出發,人是社會性的動物,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在于人的社會性。正是在這種社會性因素的影響和作用下,文化便產生了次級的或衍生的條件。英國社會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將其稱之為"文化迫力”。這種“迫力”是一切社會和文化團結延續的條件。《文子》所謂人的本質平等是建構在人的自然性基礎上的,它拋開了人的社會性,或者說,《文子》尚無法認識到人的真正本質。
四、結語
《文子》反對嚴苛刑罰,注重教化,將自然、神明、禮義與教化相結合,強調無為而治,重視法律在社會中的作用。同時,其認為刑罰的存在是必要的,要在尊重自然規律的基礎上施行。此外,《文子》針對統治者提出“正法”思想,勸諫國君重視自身建設,為民眾做好表率。以上觀點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民本思想與法治思想,《文子》中的治國理念具有科學性,對于當今社會的治理仍有借鑒意義,當然,由于時代原因,還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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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楊夢琪(2001-),女,漢族,上海人,揚州大學文學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