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濱浮磬話砭石

張訓彩

在地球上千奇百怪的事物中存在著許多奧妙，吸引著人們去追尋、去發現、去研究、去探索。奇石則是人們最感興趣的事物之一。在人類光輝燦爛的文明史中，早期的人類活動，無不與石頭有關。在漫長的石器時代，人的進化、人類文明的進步，石可謂立了頭功，毛澤東主席在《賀新郎·讀史》中寫道：“人猿相揖別。只幾個石頭磨過，小兒時節。”可見石頭是人類最初的工具與武器。

石器時代人類所用的工具主要是用巖石制作的。先民們患病之后信手抓一塊石頭在患部壓、擦、刺、刮，這樣做了之后病痛有時竟能夠緩解。古時候人們的食物沒有保障，有時有幸獵得一只動物，在篝火上燒烤，狼吞虎咽之后有的人會肚子疼，特別是兒童。先民們發現用獸皮包裹篝火邊的熱卵石放在腹部，腹痛可以緩解。這樣經歷了幾十萬年，先民們逐漸得到了一些經驗，形成了一些用石頭治病的方法，也制出了各種各樣的用于治病的石器。石器時代沒有文字記載，人們通過古人的生活遺跡和出土的石器對當時的情況進行研究。從出土的石器中我們看到，其中除了有狩獵的武器和種田的農具外，也有用于醫療的砭石。幾十年來在我國山東、安徽、河南、內蒙古和四川等地有相當數量的砭石出土。砭石被稱為“可治病的石頭”，其中山東泗水縣境內出產的“泗濱砭石”，安徽靈璧縣境內出產的“泗濱砭石”最為有名，因此固有“北泗南靈”泗濱砭石之說。

砭與砭石

何謂砭

砭在我國東漢學者許慎的《說文解字》中的解釋是：“砭，以石刺病也。”我們現在很難確定許慎的原意，但主張對砭的解釋在方法上要廣泛，不限于刺法；在工具上也要多樣化，不限于尖狀砭石——石針。

何謂砭石

砭石：一種能制作砭的石頭。漢語釋義是指，古代治病用的石針或石片。當代砭石特指選用通過國家權威部門檢測，有益于人體健康的石頭制作的保健砭石用品。砭石在古籍中同時具有砭術和砭具兩重含義。往往在同一本書中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含義，時而表示砭術，時而表示砭具。如《黃帝內經·素問·異法方宜論》所述：“東方之域……其治宜砭石。”砭石在這里指的是砭術。而《黃帝內經·素問·寶命全形論》所述：“制砭石小大。”砭石在這里指的是砭具。

石器時代的砭石，從選材看有一個由粗到細的過程，從制作看有一個由簡單到復雜的過程，這說明在石器時代砭石療法產生后近萬年的時期內還在不斷地發展。近年來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的專家韓康信和陳星燦發現，四千年前中國人已成功實施開顱手術。手術所用的工具被認為是燧石片或金屬刀片。如能確定為燧石片，則此開顱手術代表了四千年前中國砭術的水平。砭石療法最早見諸文字記載的當數《馬王堆帛書》和《黃帝內經》。《馬王堆帛書》記載：“用砭啟脈者必如式癰腫有膿，則稱其大小而為之硬。”《皇帝內經》中也多處論及砭石，不再一一舉例。

砭石的應用

在自然界有許多巖石、礦物、化石等本身具有藥效，能直接治療疾病、恢復人體健康，用這類石頭來治病被稱為“石療法”，石療法是一門十分古老的科學。古希臘自然科學家賽奧夫拉斯圖就撰寫過有關石療的專著。古羅馬的醫師也研究并采用過石療法。瑪雅人和美洲的印第安人不僅用石頭治病，還用它進行診斷。古代的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曾用琥珀治療喉部及代謝系統的疾病。南非的石英石對治療心肌梗塞有一定的療效。南美洲的石英石能治療不育癥。中國古代也一直有石療的傳統，并曾在一段時期里熱衷于用石頭煉取“長生藥”。《黃帝內經·素問·腹中論》有注：“石藥，英乳也。”而古典醫藥名著《神農本草經》和《本草綱目》中也列有很多觀賞石類藥物。

20世紀初砭石療法從中醫的學術體系中消失兩千年后，又重新被人們提起。1933年（癸酉年）出版了一本名為《砭經》的小冊子。作者署名砭道人。《砭經》全書雖只有2191字，但它是自《黃帝內經》以來闡述砭石療法最全面的一本專著。

《砭經》在砭石療法的發展史上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砭經》發表之后歷經半個世紀未能實現作者振興砭術的宏愿。有人以此作為砭石療法失傳、被淘汰的證據，聲稱發掘砭術終將失敗，砭道人已有前車之鑒。筆者認為，砭道人未獲成功，其原因在于《砭經》從出版之日起就已落后于時代。《砭經》發表時的科學水平雖不及現代，但人類已進入了科技進步時代。當時地質學中的巖石學已發展成熟并傳入我國。巖石物理學雖未建立，但許多巖石物性參數已在固體物理學的范圍內被人們研究。生活在20世紀30年代的砭道人未能應用科技知識來闡明砭石可用于醫療的機理，來選擇適用于砭石療法的巖石，僅致力于在“傳數千年之絕學”“興絕繼滅”恢復古砭術上做文章，并沒有建立適合現代人的新砭石療法，因此《砭經》未能被現代人所接受。但《砭經》中提出的一些關于砭具和砭術的要點對于建立和發展新砭石療法有重要的參考價值。砭道人不愧為20世紀發掘砭術第一人。新中國成立后，隨著社會主義建設的發展，出土了大量石器時代的石器，其中包含很多砭石。中國中醫研究院資深研究員馬繼興教授在砭石考古方面作出了杰出的貢獻。20世紀70年代馬繼興教授發表了多篇砭石考古的論文，考證、認定了不同時代，不同形態的古砭石。時間上起石器時代，下至商代，跨越幾千年。認定的砭石有割刺用的鏃狀砭石，刮擦用的板狀砭石，溫熨用的水熱砭石和火熱砭石，叩擊用的棒狀砭石。這些砭石的考古發掘與研究，為新砭石療法的創立打下了基礎。

進入21世紀以來，新砭石療法有了一定程度的發展。國內外已有上百家醫院和診所開設了砭石療法門診。一些國家和地區成立了砭石學會。我國召開了兩屆全國砭石療法學術研討會。有關新砭石療法臨床療效觀察及評估課題也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立項。隨著砭石療法的發展，砭具制造業也開始出現。2001年12月10日，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發布了放射性核素限量和有害物質限量的新的國家標準。新標準于2002年1月1日起實施，原有的國家標準同時廢除。因此，20世紀90年代依據舊標準對泗濱浮石檢測的數據已經失效，這為確保向研究砭石療法的學術機構、開展砭石療法門診的醫院和診所以及廣大砭石用戶提供安全、合格的砭石和砭具產品，為使新興的砭具制造業能夠健康發展提供了有利條件。

“泗濱浮磬”之砭石

“泗濱浮磬”產于泗水又稱泗河。泗水發源于今山東省沂蒙山南麓，是淮河流域內一個相對獨立的水系，位于淮河流域東北部，北起沂蒙山，東臨黃海，西至黃河右堤，南以廢黃河與淮河水系為界，其影響范圍幾乎占淮河流域的三分之一。歷史上，泗水曾匯集過占水、古睢（睢同濉）水、潼水、沂水等諸多著名河流，泗水規模之大由此可以想見，古詩曰“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不僅點出了泗水的流向，也吟出了泗水兩岸的變遷。因此，同在“泗水之濱”的山東泗水縣和安徽靈璧縣境內出產的“泗濱浮磬”石材制作的各種砭具最為有名，固有“北泗南靈”泗濱砭石之說。

“泗濱浮磬”是我國古代最早應用制作石磬和砭具的材料。據《虞夏書·禹貢》一書的描述：

原文：海、岱及淮惟徐州。淮、沂其乂，蒙、羽其藝。大野既豬，東原厎平。厥田惟上中。厥賦中中。厥貢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嶧陽孤桐，泗濱浮磬，淮夷珠暨魚。厥篚玄纖縞。浮于淮、泗，達于菏。

注釋：淮：淮河。徐州：今山東南部、江蘇、安徽北部。沂：沂水，源于山東沂水縣北。乂：治。蒙：蒙山，在山東蒙陰縣西南。羽：羽山，在今江蘇贛榆區西南。非相傳舜殛鯀之處。藝：種植。大野：巨野澤，在今山東巨野縣境。豬：同“潴”，水停止、聚集。東原：在今山東泰安至東平一帶。厎：致，成功。土五色：指青、紅、白、黑、黃五種不同顏色的土，產于今江蘇銅山、山東諸城一帶。羽畎：羽山的山溝。夏翟：山雉，即長尾野雞，羽毛可作裝飾。嶧：山名，今江蘇省邳州市。孤桐：特生的桐木。泗：水名，源出今山東泗水縣。浮磬：一種石頭。淮夷：淮北之夷，在徐州之域。珠：蚌珠。玄：紅黑色絲織物。纖：細。縞：白色絲織物。菏：水名，出定陶西南。

譯文：東邊沿海，北邊至泰山，南邊至淮河，之間的地域是徐州。淮水、沂水治理好了，蒙山、羽山地方也都可以耕種了。巨野澤匯積四方流水，東原地區的水患解除了。這一州的土壤是棕色的黏土，草木繁茂叢生。耕地列第二等，賦稅則為第五等。該州貢物有五色土、羽山谷中產的長尾野雞、嶧山南面的特產制琴良桐、泗水河畔的浮磬石和淮夷族所獻的珍珠及漁產，還有用筐裝著的赤黑色細繒和白色綢帛。進貢的船只從淮水經泗水，通于菏水，再由菏入濟以達黃河。

泗濱浮磬歷來都是王朝的圣物，寺觀的法器，有著極其豐富的文化內涵。隨著時代的變遷，泗濱浮磬從人間消失了，它的材料泗濱浮石也不見蹤影。20世紀50年代以來有少量泗濱浮磬陸續出土。1978年山東省出土了一套13枚的編磬。這套編磬中有11枚完好，敲擊時發出的聲音十分優美，可惜其中2枚損壞。山東省音樂教師楊浚滋為了尋找泗濱浮石，走遍了古泗水流域，終于找到了泗濱浮石。楊先生首先配制了山東省出土的一套13枚編磬中損壞的2枚，恢復了古編磬的完整。繼而又復制了其他古泗濱浮磬并研制了新的泗濱浮磬。在1987年中國首屆藝術節上，我國古老的泗濱浮磬重新向全世界發出它莊嚴美妙的聲音。楊先生的工作使人們重新看到并獲得泗濱浮石。

山東泗水砭石

在“泗水之濱”的山東泗水縣出產的泗濱浮石，一般通稱為泗水砭石。

山東學者婁華君、山東泗水縣泗濱砭石研究會會長李春雷、秘書長付燕分別介紹，泗水砭石經地質學家深入研究發現，泗水砭石，其巖石學名稱為粉晶灰巖，目前其成因主要是隕石撞擊說。即6500萬年前一顆特殊隕星撞擊了魯西南地區，隕星撞擊地表巖層產生爆炸，在高溫、高壓、等離子環境中，星際物質與地表巖層相互交融、滲透，最后落在地表，形成浮石。

巖石呈不均勻的磚紅色，層紋狀及斑點狀構造，粉晶結構，莫氏硬度5—6；主要礦物成分為方解石，大部分呈粉晶狀，粒徑小于0.05毫米；局部有細晶集合體，粒度0.1左右；含少量石英，均呈微粒狀，粒徑小于 0.05毫米，此外，在方解石顆粒間分布有氧化鐵，多為粉末狀，包括褐鐵礦和赤鐵礦粉末。其中，氧化鐵使巖石呈磚紅色，赤鐵礦使巖石呈深紅色，黃褐色巖石是褐鐵礦染的結果。經化學分析，泗水砭石中含有硅、鈣、鎂、鉀、鈉、鐵、鋁、鈦、錳等氧化物及硫、磷元素和水。

經光譜分析結果顯示，巖石中含有金、銀、銅、鉛、鋅、鉻、鈷、鎳、釩、鈦、錳、錫、鉬、鎢、銣、鍶、鋯、鈮、銫、鉿、鉭、釷、鈾、釔、鑭、鈰、鐠、釹、釤、銪、釓、鋱、鏑、鐵、鉺、銩、鐿、镥、鋰、鈹、鈧、鎘、鋇等43種以上元素。包括諸多貴金屬、有色金屬、黑色金屬、稀有分散金屬等元素及輕稀土和重稀土元素。此外，還含有放射活性的元素鐳（226）、釷（232）、鉀（40）。

泗濱砭石的主要特點：

1.密度高。泗濱砭石的莫氏硬度在3.5—4.5之間，密度越高的泗濱砭石，等級越高。

2.無沙眼孔洞。高品質的泗濱砭石不應有任何沙眼和孔洞。

3.色澤紋理獨特。高品質的泗濱砭石為紅黃相間、色彩艷麗；紋理清晰，或行云流水，或斑如繁星。色澤越艷麗，紋理越獨特的其價值越高。

4.藝術價值高。一款高品質的泗濱砭石要具備很高的藝術美感，通過其特有的色彩、紋理，用美學標準來區分其藝術價值的高低。

5.收藏空間大。“物以稀為貴”是收藏界永恒不變的真理。泗濱砭石具有地域唯一性、資源稀缺性，是不可再生資源，并且具有極高的養生實用價值及藝術收藏價值。

傳統寶玉石很難達到以上幾點，所以泗濱砭石的升值空間非常大，特別是頂級的泗濱砭石產品，其未來的升值空間必然是幾百倍至幾千倍。

安徽靈璧砭石

靈璧砭石出產在泗水之濱的安徽靈璧縣。提到靈璧石，在藏石、賞石界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靈璧石品種多，數量大，品位高，主要有磬石、五彩石、白靈石、圖紋石、皖螺石、紅靈璧和透花石等，以瘦、皺、漏、透、穩和形、質、色、紋、聲等諸美皆備而名揚天下，堪稱天然珍寶，清乾隆御封靈璧石為“天下第一石”。宋代詩人方巖贊：“靈璧一石天下奇，聲如青銅色碧玉。”

“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精美的石頭會唱歌。”天然珍寶靈璧石就是那美麗傳說中會唱歌的石頭。它的最大特點是擊之有金石玉振之聲，而且清脆悅耳，或一音、二音乃至八音，即所謂八音石，可奏音樂。1970年，我國第一顆人造衛星遨游太空時，自豪地向全世界播放了悅耳的《東方紅》樂曲，那清脆悠揚的旋律就是用靈璧墨磬石制作的編鐘演奏的。司馬遷的《史記》明確地記載“少昊制浮磬”，這是史載“泗濱浮磬”最早為帝王御用的史料。《詞源》記載：“磬石，山名，在安徽省靈璧縣北，泗水之南。”《漢書·地理志》載“泗濱浮磬”，顏師古注“泗濱之涯浮出好石，可為磬也”，即靈璧磬石，也為“泗濱浮磬”，又為“泗濱浮石”。據傳說，我國歷代王朝把泗濱浮磬的出土視為國家興旺的吉兆。

靈璧砭石是沉積巖中的黑色泥晶結構，中厚層狀灰巖（石灰巖），莫氏硬度4—7，石質微顯脆性，鋸切稍困難。它的礦物性質屬于碳酸鹽。它的礦物成分為：大于95%的方解石，小于3%的白云石和少量金屬及微量元素。方解石是靈璧砭石的主要礦物成分，化學成分為碳酸鈣，三方品系，透明無色或乳白色，若含有雜質能被染成灰、黃、粉紅等多種顏色，玻璃光澤，莫氏硬度3，相對密度2.6—2.9，菱面解理完全，在酸性溶液中能被溶蝕，遇冷稀鹽酸劇烈起泡，方解石是分布最廣的礦物之一。白云石化學成分為鈣鎂碳酸鹽，三方晶系，品體結構與方解石類似，白色，含其他元素和雜質時呈灰綠、灰黃等色，玻璃光澤，莫氏硬度3.5—4，相對密度2.8—2. 9，菱面解理完全，性脆，硬度稍大，在冷稀鹽酸中反應緩慢等特征，可與相似的方解石相區別。

中國科學院貴陽地球化學研究所的周文戈、謝洪森等研究員對靈璧砭石進行了薄片顯微鑒定檢側，鑒定表明：靈璧砭石的主要礦物成分為方解石微晶，晶體粒度小于0.03毫米。靈璧砭石內還含有少量不透明礦物，呈不規則和正方形，粒度也在0.03毫米以內。貴陽地球化學研究所將靈璧砭石定名為靈璧微晶灰巖。此項檢測表明：靈璧砭石的晶粒小于細晶巖類和粉晶巖類而達到微晶的尺度，這使得用靈璧砭石摩擦人體，使人感到非常舒服。同時也正是因為靈璧砭石具有微晶結構，所以敲擊靈璧砭石能發出金屬的聲音。

靈璧砭石有明顯的層狀結構，是一種物理力學性質各向異性的巖石。根據科學儀器的檢測，靈璧砭石所含金屬及微量元素量較高，同時，其包括元素種類之多在灰巖類中是少見的；靈璧砭石含有對人體有益的元素而不含對人體有害的物質，放射性物質含量正常，對人體無害；靈璧砭石超聲波脈沖的頻率在2—20之間。豐富的超聲波脈沖可對人體產生生物物理效應。

（責任編輯：朱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