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熱雞湯

子沫

才不過半個月，一池荷花已經枯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秋過去，明年再長出的又是不同的荷花了。下雨，浮萍下的小魚兒很活躍，水紋在動，像掀起衣角。荷葉上水珠滾動，一連串，滴滴答答落下。打起傘，在荷花池邊駐足，看到一只小小鳥，可能是剛學會飛吧，很膽怯，沿著水邊蹦跶，鼓足勇氣扇動翅膀飛到荷葉上，撲騰又飛回地面，再飛再撲騰又落下，反復多次……今年涼得早，冷雨荷香，這一季荷花看完了，只能是留得殘荷聽雨聲了……

桂子的季節來了，還沒有發現一個可安靜看桂花的好地方。多年前，是去植物園看桂花。那時孩子小，我們辦了植物園年卡，幾乎每周末都去，戲稱他是植物園長大的小孩。有一年小孩過生日，一家人拎著蛋糕，去植物園一片清幽桂子林，休憩吃蛋糕，也是很別致的一個生日吧，不知小孩是否還記得。好時光常常是不知不覺地流逝。近幾年，植物園去得少了。

秋天的石榴，現炒的栗子，一樣買點，看著聞著，香噴噴，熱騰騰，喜歡生活的熱氣。

拿出燭爐，準備煮紅茶加陳皮。這是秋涼的氛圍。

突然想吃煎餃，臨時買了一袋餃子。煎餃，還是幾年前家里一位鐘點工大姐教的，當時以為做起來復雜，她說簡單不過，教我兩個步驟：平底鍋下油煎三兩分鐘，倒水沒過一半餃子，蓋好蓋子，煎幾分鐘，水吸干就好了，底部黃燦燦，吃起來噴噴香，果然簡單。

可惜那時我對做菜興趣不大，不然可以學到不少。常常在做某道菜時，想起那位大姐，說話直咧咧，性情爽朗，是做事做得高興的那類人，常常聽她邊做事邊哼歌。她自己包了餃子，總會給我們帶些過來，說自己包的餃子才好吃。那時孩子念高二高三，她常夸我家小孩省心，說喜歡我家的氣氛……已有兩三年未見到她了，疫情期間我還發了信息問候她，她很感動。

偶爾記起一些人一些事。有些人，也許不會再有機會相見。沈從文先生說，想起一些事，就覺得心里很軟。

去給父母買老面饅頭，吃過的一家店做得好，比較遠。出門未下雨，抵達時，雨不住，買完饅頭在附近喝了杯咖啡，等雨歇。

雨一直沒停，給父母送完饅頭，聊一會兒，再折身回家，天已晚，鞋也濕透，雨不停歇。

洗完澡，把昨天燉的雞湯熱了一碗。雨夜，滾雞湯喝下，身心皆暖，疲累消散。我真的蠻喜歡喝雞湯的，從小到大，都這樣。雞湯燉起來也簡單，小半只雞，加幾顆蓮子、紅棗、姜片，清燉兩小時即可。下面條、喝雞湯、雞肉撕碎加在滾粥里再燉，種種皆好。

另一天，應朋友之約，去一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并非周末的下午，居然快坐滿了，陰陰天，咖啡店里卻洋溢著一股生氣，很是難得。這家店開了二十幾年，多年前曾來過。發現老板娘還是老樣子，好像沒什么變化，一家店開成這樣，也是有福之人了。

咖啡是新鮮的，空氣是有活力的，良性循環的事總是存在的，如同希望。喜歡看到別人的好。欣賞那些有一項專長的人，不管大小，這樣的人往往可以踏實過日子。

我們的世界是可持續的，但前提是，人們要有多一份安心、少一份折騰的執念。

程子健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