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鄭人豪

瑤華滿枝而后散，為春之得失;金甌月圓而漸隱，為夜之得失。人生的起點和終點本就是一場大得大失，只有在這一條得失之路上且行且歌，用無數次的得與失累積成生命的質變，方能明得失而知前路，悟終始而探歸途。

蘇子曾笑言：“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若知生為人最初之得，死是人終末之失，那么也就不難得出，人生本就是由一次又一次的得與失組成。青年人在意氣與學業之中患得患失，中年人在事業與家庭之間有得有失，老年人失去精力而得到閱歷，種種諸如此類的得失貫穿在人生的旅程中。正如李叔同先生對這個世界的遐想一般，“華枝春滿，天心月圓”正是人生應對得失境界，無關花如何落，月從何消，且將注意放在春滿的華枝上、正東的圓月間，只有坦然接受生命中每一場注定的得失，才能在最后笑談一句“人生值得”。

如若溯本而言之，得失其實更多的是一種符號，更像是簡媜先生所說的“身上一顆小小的痣”一般，只有自己才知道它的位置以及浮現的過程。視之重則重，視之輕則輕，這種對于自身得失的界定，受個人價值觀念的影響。正如蘿卜咸菜在世俗人眼中不過是世俗物質層面上的失去，但對于弘一法師而言卻是精神上不可不得的嘉味。于是觀之，得失永遠只能是自己內心的評判，是一種對內心價值反復審視直至認清本質的過程。得失本身并不重要，而重要的，應該是感知得失這一過程，在這之中，人生前行的道路也將慢慢浮現出來，直至清晰明了。

然而揆諸現實，多少人陷入精致利己主義的泥淖中，一味地將得失視作目的與終點，殊不知自己已然畫地為牢，自我束縛。無可否認，將得失視作終點對于人而言有一定的激勵作用，但其過度的功利性質終將致使物質高于精神，形式高于實質，在未徹底行動前便束手束腳，喪失斗志，又何其哀哉？海明威曾言：“人的一生中，難免有拼盡全力卻徒勞無功的時候，但絕望是一種罪過。”當所謂行動前的患得患失與這般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傲勇相比時，二者當然高下立判。因而對于吾輩常人而言，理性而適當地以得失為終點，而始終平視生活中的得與失，才是使我們進步的不二法門。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云深處，浩氣展虹霓。”既然我們無法擺脫人生的得失，那么面對命定的事實我們不妨接受它，找到得與失的辯證結合，從而追尋至納博科夫所言“靈魂的回聲”。

簡析

得與失是終點、起點、過程嗎？是，又或不是，關鍵在于我們如何認識。我們往往從人生觀、價值觀的角度來討論“得與失”，而鄭同學用“華枝春滿，天心月圓”，似乎上升到了對世界觀的認識。繁花滿枝，我心就像春意盎然;玉宇澄澈，我心有如明月當空。如果人生充實，內心處處承載春意;如果不計得失，內心永遠澄澈空明。或者說，只要我將無我，那么處處都是我。末尾感性語言和理性語言相結合是一大亮點。

（浙江省溫州育英國際實驗學校 何 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