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比哭聲傳得更遠

周洋

笑和哭很相似。它們常常由相同的原因引起，大都是對挫折和疲憊的反應。雖然二者看起來和聽起來差不多，并且具有許多相同的功能。一個重要的差別使笑比哭的作用更大，不過在討論這個重要差別之前，讓我們先來看看笑和哭之間的聯系。

很多喜劇素材源自于悲劇。有詩人寫道：一件能使你大笑的事，也能使你流淚。我們常常發現一個人大笑時流出了眼淚，而且在大哭一場后會大笑。甚至連笑和哭的面部表情也十分相似，有時我們很難分清楚一個人究竟是在笑還是在哭。

也許從一次哭泣中你會感到十分疲乏，但你會覺得好受些。你在大笑之后，很可能也有同樣的感覺。這揭示了笑與哭的另一個聯系：它們都能有效地渲泄情感，都是減輕緊張和焦慮的重要途徑。

悲傷的眼淚和高興的眼淚之間似乎也有著某種聯系。生物化學家研究發現，情緒性眼淚比用其它方式如切洋蔥刺激而流出的眼淚含有更多的蛋白質，因悲傷而流出的淚水在排除緊張所產生的有害物質中起了重要作用。大笑產生的眼淚與悲傷引起的眼淚具有相同的作用。也就是說，大笑產生的眼淚也會排除體內的有害物質。壓抑它們，就跟抑制情緒性眼淚一樣，會使我們容易患上因情緒緊張造成的各種疾病。

盡管大笑與哭泣有這么多相似之處，但我們也應看到兩者的重要差別，即大笑能有助于我們超越所遭受的不幸，而哭泣則不能：傷心的淚水使我們眼光朝內，我們為自己感到難過。而大笑則恰恰相反，它使我們眼界開闊，并給予我們一種評價環境新的方式。經常開懷大笑的人對世界是開放型的人，而經常哭泣傷感的人則只會看到自己狹小的世界和自己的不幸。傷心流淚只會使我們注意失敗的方面。它強調和夸大了環境的嚴重性，使我們受束縛于不幸事件之中，也使我們的視野變得狹窄。如果我們能把痛苦的一部分轉變成幽默，就不會輕易地陷入痛苦的深淵。這就好比我們戴上別人的眼鏡來觀察自己周圍的環境，一切似乎都很熟悉，但還是略有不同。雖然我們的痛苦本身并沒有減輕，但它周圍的空間變大了。任何一個被關進小柵欄的動物都會變得焦躁不安，它又叫又踢，試圖把柵欄弄倒。如果我們把柵欄向外擴寬些，它就會安靜許多。一位禪宗大師說過：“給你一頭羊或一頭牛，駕馭它的最好辦法是給它一片寬闊的草地。”同樣地，消除痛苦的最好辦法，是利用幽默使自己的空間變得更加開闊。

我們提倡人們在遇到損失、挫折、不幸、失望、困難、憂患和所有不那么有趣的事情時，能夠以笑置之，但同時不能貶低哭泣的作用。哭泣是痛苦、失敗和憂傷的一個重要內容，它是機體在承受壓力時釋放緊張的基本方式之一，我們必須允許自己哭泣。被抑制住的淚水留在體內會引起后患，對身體和精神的健康都不利。心理醫生認為，當今社會上暴力行為的一個主要來源是我們喪失了哭泣的能力。有研究發現，很少哭泣或對哭泣持反對態度的人容易患上諸如潰瘍、結腸炎之類的疾病。哭泣是重要的，它不應受到抑制。但是在遇到不幸和痛苦時，一味哭泣并不是有益于健康的。我們必須正視這些不幸和痛苦，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眼淚也許做不到這些，但幽默卻能做到。

選自《霧中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