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6的游戲

寧瑪

那天，課上到一半停電了，教室里昏暗暗的，我在黑板上寫一排數字，只有前面幾排學生看得清。于是我停止了講課，組織大家玩數數游戲——從第一組的第一位同學開始從1數數，每數到含6的數字以及6的倍數，那個人就要站起來說一聲“到”！倘若輪到誰誰沒有站起來，或者沒有輪到他卻站起來了，那就要表演一個節目。

游戲開始了，第一位同學大聲叫出了“1”，接著“2”“3”“4”“5”“到”……聲音此起彼伏。同學們都很聰明，一直沒有出錯，直到數到第35位同學時，他忽然站起來大喊了一聲“到”！教室里響起一片笑聲，他尷尬地笑著，臉紅紅的。

我問他：“你叫什么？”

“李軍。”

“李軍，你準備給我們表演個什么節目？”

他低下頭想了想，然后抬頭大聲說：“唱歌！”

當他唱出第一句歌詞的時候，教室里又是一片笑聲，因為他的嗓音艱澀生滯，甚至跑調跑得離奇。同學們的笑聲幾乎讓他無法繼續歌唱，于是我示意他坐下，然后繼續游戲。

很快，數字又“傳遞”到了李軍那里，這次他的數字是95，但是他又搞錯了——他又站起來喊了一聲——“到！”

教室里的笑聲頓時爆炸了，就連我也不由得笑了出來。我問他：“你這次要表演什么？”他答道：“唱歌！”于是，他的歌聲又在教室里回蕩起來。

又輪了一番之后，大家都沒有出錯，輪到李軍時，他又錯了！這次，我問他想表演什么，他依然堅定地說：“唱歌！”他的歌聲再次在嘲笑聲中刺耳地響起……

下課鈴響了，李軍停止歌唱，默默地坐了下去，頭趴在桌子上……我覺得有必要鼓勵一下出糗的李軍，就把他叫到跟前，問他：“李軍，你很喜歡唱歌嗎？”

他撓著后腦勺說：“我其實不喜歡。”

我問：“那你為什么老選擇唱歌呢？”

他說：“我實在沒有別的才藝了。”

我又問：“那你為什么不注意一點？順利答對數字不就不用表演了嗎？”

他遲疑了一下，然后拉著我的袖子領我到教室后門，指著他座位那邊說：“老師，你看，坐在我后面的陳燕……她的腳……站不起來……”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這才發現坐在他后面的那位女同學是坐在輪椅上聽課的。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每次輪到女孩時都是含6或是6的倍數，而她站不起來喊“到”，所以細心的李軍屢屢勇敢地站起來答錯數字，讓她順利地從這個游戲的規則里逃脫尷尬。

我笑著拍了拍李軍的肩膀說：“你做得很好！”

孩子的臉上猛然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

小雪摘自《快樂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