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直
4月9日,當傳PLUS戰(zhàn)隊的五個人走進萬科廣場一樓,準備參加第三屆王者榮耀全國大賽在北京舉行的華北賽區(qū)海選時,看著眾多聚在一起、摩拳擦掌的年輕選手,幾個人很快就被這種情緒感染,變得興奮起來。
而當杭州謎鹿戰(zhàn)隊的五名年輕隊員走進位于溫州的東南賽區(qū)大區(qū)聯賽總決賽的場館時,也帶著類似的情緒。
在賽前的宣傳片里,金鑲玉非遺傳承人楊曉雅女士說:“金鑲玉并不需要特定的材料,只要材質得當,任何一塊玉料都可以被打造。”
作為全國大賽華北賽區(qū)出征信物的打造者,她的話也道出了全國大賽一個最顯著的特點:參賽者身份各異、追求不同,但只要他們想,都可以登上這個專門為普通人設置的舞臺。
當然,對于不同身份的參賽者,它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對北京傳PLUS戰(zhàn)隊而言,全國大賽是一次全新的體驗。這支戰(zhàn)隊由五個王者榮耀的愛好者組成,其中三人為非遺傳承人,一人為非遺設計師。他們?yōu)楸敬稳珖筚惾A北賽區(qū)的大區(qū)決賽制作了出征信物。
戰(zhàn)隊的輔助,非遺設計師孟飛洪說:“我們都是老玩家了,差不多都玩了三四年了。”他們對電競賽事也不陌生。隊伍的中路劉亞蒙自稱游戲的狂熱愛好者,喜歡夢淚和孤影。手機里還保存著自己的諸多稱號——榮耀王者、保定市第二十七妲己、北京市第九十四狄仁杰……
杭州謎鹿戰(zhàn)隊則是昆山SC俱樂部剛組建的青訓隊。昆山SC俱樂部的前身是征戰(zhàn)于KGL王者榮耀甲級職業(yè)聯賽的KSSC俱樂部。毫無疑問,杭州謎鹿戰(zhàn)隊的目標即是KGL王者榮耀甲級職業(yè)聯賽。全國大賽對他們而言,是能夠觸及夢想的舞臺。
在東南賽區(qū)大區(qū)聯賽的總決賽上,杭州謎鹿戰(zhàn)隊以未丟一個小分的全勝戰(zhàn)績晉級之后的資格賽。對他們和其他參賽選手而言,這都出乎意料。
在此之前,雖然幾名隊員都有過在其他俱樂部短暫的青訓經歷,但杭州謎鹿戰(zhàn)隊的五名隊員過去都沒有職業(yè)經歷,幾個人聚在一起訓練的時間也不過一個多月,是全國大賽舞臺上一支名不見經傳的新軍。
雖然最終以第三名的成績闖入東南賽區(qū)大區(qū)聯賽總決賽,但教練李玉斧坦言,“實際上,算倒數第二名(在晉級的隊伍里)”。那時,謎鹿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黑馬。更何況,這是五名隊員第一次參加“如此大型、正規(guī)的線下比賽。”
“難免會緊張,但這是他們必須要克服的。我只是告訴他們把訓練賽里準備的東西打出來就好了。”對于戰(zhàn)術已經設置好,平時訓練過無數次的謎鹿戰(zhàn)隊而言,狀態(tài)將會決定他們是否能繼續(xù)留在全國大賽的舞臺上。
同樣緊張的還有第一次登臺比賽的北京傳PLUS戰(zhàn)隊。特別是當他們坐上對戰(zhàn)席的一側,感受到來自解說、觀眾和其他參賽選手的關注的時候。
熟悉的游戲界面映入眼簾,隨著BP畫面、讀取界面一一閃過,當所有人進入到王者峽谷時,被“全軍出擊”激發(fā)的腎上腺素趕走了所有的緊張。
在全國大賽的舞臺上,我們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這些人在生活里可能有著不同的身份。但當全國大賽來到自己身邊時,只要他們想,就可以登上這個專業(yè)的競技舞臺,進入到“全國大賽”的世界里,短暫或長久地成為“電競選手”。
“開料,雕刻,勾畫,嵌金。”在宣傳片里,楊曉雅女士將出征信物的制作分為四個階段。實際上,作為中國的傳統技藝,金鑲玉的整個制作過程要分為更細致的13個階段。“從入門到入行,起碼要學習六年的時間。才能對這13道工序有一個全面的了解。”
提到非遺傳承,大部分人會率先聯想到技藝。比如金鑲玉里打磨、嵌金的技藝,或者是石雕的技藝。但實際上,任何一位傳承人都是在了解所有的工序后,選擇一個自己最擅長的,并在這個領域里深耕。
但不管是從入門到入行,還是最終選擇某道工序成為大師,專注并不斷磨練是唯一的技巧。
而不管身份如何,登上全國大賽的舞臺的每位“選手”也要經歷相似的過程。
2020年年底于佛山舉行的第二屆全國大賽上,來自南昌理工學院的南昌NLG是唯一一支高校戰(zhàn)隊。王晟是隊伍的替補,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沖勁。但他面臨的問題卻是如何在比賽里妥善地安放這股沖勁。
從一名頂尖玩家到成為一名選手,對王晟而言,最大的變化在于團隊和個人之見的取舍。過去,因為只是為了玩,王晟五個位置都打,每個位置都有能拿得出手的英雄。和很多高分段的玩家一樣,出于對實力的自信,王晟打得很“獨”。
但成為選手之后,為了補全隊伍,王晟被固定在了射手的位置。在另一個比賽里,面對同樣是高校隊伍的武漢光谷GZ,王晟因為貪戀戰(zhàn)場而率先被擊殺,讓本來十拿九穩(wěn)的冠軍最終落入了對手的手里。從那時起,王晟就意識到,在個人和團隊之間,他必須做出選擇。
“很多人都覺得職業(yè)選手有光環(huán)。的確是這樣,成為職業(yè)選手,代表了你是這個游戲里最厲害的一批人。”但在李玉斧看來,光環(huán)往往伴隨著壓力。
“但也有很多和你一樣厲害的人,一定程度上,最不缺的也是能成為職業(yè)選手的玩家。”
在成為教練之前,李玉斧也曾經以KPL為目標打了兩年職業(yè)。在過往的職業(yè)生涯里,他看到過太多有天賦的選手被光環(huán)“拖累”,最終掉隊。因此,對隊伍里的五名新人,他反而更看重光環(huán)的另一側——職業(yè)帶來的壓力。他稱之為一種職業(yè)的態(tài)度:自律、刻苦、抵得住誘惑。“你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練習,不停地進步,不被其他人追上。”
既然這些隊員已經走過了“入行到入門”的階段,那么在李玉斧看來,帶著正確的態(tài)度成為一名職業(yè)選手,在某一路上充分展示自己的天賦就成了這些新人接下來要持續(xù)付出努力的事情。換言之,作為一支剛剛組建不久的隊伍,謎鹿還需要證明自己未來的潛力。
在這個過程里,同樣,專注和不停地磨煉是唯一的辦法。而對高校隊南昌NLG、青訓隊杭州謎鹿,甚至是更多寂寂無名的民間隊伍而言,當他們想要展示過往的積累時,他們無一選擇了全國大賽。
最終,非遺傳承人組成的北京傳PLUS隊止步于海選。收獲了體驗的他們沒有立刻離開比賽現場,而是和其他參賽者一起,見證當天冠軍的誕生。
而杭州謎鹿戰(zhàn)隊則以一分未丟的全勝戰(zhàn)績,拿下了東南賽區(qū)大區(qū)聯賽總決賽的冠軍。教練李玉斧坦言這是一個不曾設想過的結果。
只不過,在之后的復盤里,他提到了在一局比賽里,打野用橘右京兩次單殺對手的娜可露露;另一局比賽里中路周瑜的突出表現;還有輔助大喬和隊友之間精妙的配合……
可以被提及的瞬間太多了,當競技催動分泌的腎上腺素驅散了緊張感后,良好的競技狀態(tài)讓每個人在需要的時候都可以站出來,獨擋一面。很難說誰是真正的MVP。李玉斧賽后說:“六局比賽里,大家輪流Carry。”
五個人依靠著信賴和默契在賽場上完成涅槃,組成了一個有韌性、有沖進的隊伍,這有點像楊曉雅女士在出征信物上使用的榫卯結構。那是一種經常出現在魯班鎖上的復雜結構。不依靠其他物件,僅僅依靠結構,就可以連在一起。然而,這種結構在穩(wěn)定連接的同時,也更富有彈性。
五個人自發(fā)地聚在一起,組成一個穩(wěn)定但富有彈性的團隊。這也是出征信物本身的寓意。
北京傳PLUS戰(zhàn)隊的隊員之一,金鑲玉非遺傳承人楊曉雅女士特意為此次全國大賽制作了出證信物。對她而言,這無疑也是一種“挑戰(zhàn)”。身為非遺傳承人,她清楚無論是工藝品,還是它們承載的傳統文化,長久以來都被束之高閣,遠離年輕人群體。但傳承又意味著,她必須想辦法讓這些工藝品和傳統文化離年輕人近一點。
在設計出征信物的過程里,她想到了“虎符令”,這契合游戲里競技的主題,也想到了用榫卯結構將代表五個位置的五個胸針固定在信物上,這既是游戲里五個位置的具象化,也代表了五個人因為競技的夢想組成一支隊伍。
不僅如此,在她的設計里,這五枚嵌金的胸針同時還可以日常佩戴,在觀賞性之外,具備了使用的功能性。
過去幾年里,《王者榮耀》曾經多次和非遺傳承人合作。推出了“敦煌系列”、“飛鳶探春”、“游園驚夢”等傳統文化意味非常明顯的游戲皮膚。作為游戲的老玩家,這些皮膚讓楊曉雅女士感覺到游戲里存在的和年輕人溝通的可能性。在被這些皮膚上傳遞出的傳統文化和傳統技藝之美吸引的同時,她也希望創(chuàng)作出同等分量的作品。
在賽場外,傳PLUS戰(zhàn)隊是非遺傳承人,他們要讓技藝和傳統文化在不斷變遷的時代間傳承下去。此時,對他們而言,《王者榮耀》和全國大賽是一個傳承的載體。
在賽場上,他們是普通的《王者榮耀》玩家,登上為普通人準備的“專業(yè)、正規(guī)、大型”的舞臺,當了一次職業(yè)選手;雖然最終止步于第二輪海選,但很多天后回憶起來的時候,好像那場比賽還發(fā)生在昨天。
而作為諸多以KGL甚至KPL為目標的年輕人的代表,杭州謎鹿戰(zhàn)隊在逐夢的過程里已經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很多選手比賽后聚在一起,有的因為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勝利而不斷地回憶自己Carry比賽的瞬間,哪怕那是他們唯一的一場勝利;有的則一臉失落的同時,嘴里喃喃地重復著:“失誤了,不應該的。”
全國大賽之旅暫時性走到盡頭的同時,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必須重振信心,踏上新的征程。不管那是在生活里,還是在全國大賽的舞臺上。
登上全國大賽舞臺傳播傳統文化的非遺傳承者們;想在比賽里和其他人一決高下的電競愛好者們;有志于成為職業(yè)選手的普通玩家們;甚至是路過湊熱鬧臨時組成草臺班子的路人,只要他們想,全國大賽的大門始終向著他們敞開。
不管他們最終回歸生活,還是繼續(xù)征戰(zhàn)在電競的賽場上,在成為“電競選手”的這段時間里,他們都在全國大賽里實現了想要達成的夢想。
這是全國大賽兌現的,最好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