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鳥再認識

黎姿芃

啄木鳥正在“糧倉樹”上儲備橡子

密密麻麻的小洞布滿野外一些樹的樹干。這些大小接近、分布均勻的小洞，遠看如同蜂窩。更令人費解的是，每個小洞里還有一顆種子，就像是從樹干上結出的一樣。其實，這不是哪個頑童的惡作劇，而是啄木鳥干的。

眾所周知，啄木鳥會從樹木中啄食天牛、白蟻等害蟲，因此被稱作 “樹木醫(yī)生”。但是，一些啄木鳥也會將樹木啄得滿目瘡痍，甚至將樹“開膛破肚”，從而殺死樹木。為什么被稱為“樹木醫(yī)生”的啄木鳥也會破壞樹木？除了捉蟲，啄木鳥啄樹還有什么其他目的？

建造糧倉

正如同它們的名字，美洲的橡樹啄木鳥非常依賴橡子。它們會在每年秋天囤積橡子，為過冬、繁殖和筑巢做準備。這種行為更類似松鼠，但在鳥類中比較罕見。勤勞又團結的橡樹啄木鳥是群居鳥類，在整個秋天，橡樹啄木鳥種群中幾乎每個成員都會不停地收集橡子。為了更好地儲存橡子，橡樹啄木鳥進化出了獨特的方式：它們會在樹干上啄出密密麻麻的小洞（尤其喜歡在樹皮較軟的針葉樹上啄洞），在每個小洞中只放入一顆橡子。通過這種方式，一棵樹可儲存數(shù)萬顆橡子。這些樹就像是儲存糧食的倉庫，因此被稱為橡樹啄木鳥的“糧倉樹”。

逐木鳥也會將橡子藏在樹本來的縫隙中

建好糧倉后，橡樹啄木鳥還得花大量時間維護糧倉。在一段時間后，樹洞里的橡子會因脫水而收縮，因此容易從小洞中脫落。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啄木鳥會重新啄出一些更小的洞，并將這些縮小后的橡子轉移到新洞中，因此樹會被這些鳥不斷破壞。如果橡子保存不當，被“竊賊”吃得所剩無幾，啄木鳥就會尋找新的“糧倉樹”。這樣一來，受影響的樹木范圍會擴大。不過，它們會優(yōu)先選擇木質更軟的死樹，而把活樹作為“糧倉樹”的概率相對較小。即使在活樹上啄洞，它們也只會啄到樹的表皮，對傳輸水分的韌皮部和傳輸營養(yǎng)的木質部影響不大，因此不會對樹木造成致命損傷。有的橡樹啄木鳥會把橡子儲存在樹本身存在的縫隙或空洞中。為了儲存更多的橡子，它們也會在木電線桿、木柵欄和木屋上啄洞。

左圖：啄木鳥幾乎要將樹開膛破肚。右圖：木門框被啄木鳥啄出洞

吸取樹汁

除了藏匿在樹縫中的蟲子外，樹本身的汁液也是一些啄木鳥的美食。北美的吸汁啄木鳥主要以樹汁為食，尤其喜愛樺樹汁、楓樹汁和杉樹汁等含糖較多的樹汁，它們取食樹汁的行為甚至會導致樹木死亡。為取食樹汁，它們會周期性地在不同樹種之間移動。一些昆蟲（比如蠅）也會被樹中滲出的甜美汁液吸引，并在繁殖季節(jié)聚集在樹上有汁液滲出的樹孔外，這些昆蟲可以幫助吸汁啄木鳥更容易發(fā)現(xiàn)有甜美汁液的樹。昆蟲會被黏糊糊的樹汁粘住，啄木鳥在吸取樹汁時會將這些螞蟻一同吞下。

為了更好地取食樹汁，吸汁啄木鳥會用堅硬而銳利的喙在樹干周圍鉆出排列整齊的孔洞，便于樹汁流出。雖然名為“吸”汁啄木鳥，但它們獲取樹汁的方式并不是“吸”，而是用舌頭“舔”。在夏季，它們還會在樹上挖更深的洞，以獲取韌皮部中更多的汁液。

吸汁啄木鳥在樹上啄出洞以取食樹汁

蠅被樹汁粘住

不過，面對吸汁啄木鳥的破壞，樹木也有應對方法。為了防止樹汁不斷從傷口外涌，樹木會很快在傷口處“結痂”。但吸汁啄木鳥總會有更好的辦法來獲取樹汁，比如在舊洞旁邊啄出新洞。吸汁啄木鳥啄出的洞比橡樹啄木鳥啄出的洞更深，而且吸汁啄木鳥會在同一棵樹上反復啄洞，從而破壞樹木的導管與篩管。此外，大量的洞會讓樹木更容易被真菌感染。吸汁啄木鳥對樹的破壞程度因季節(jié)、取汁頻率和樹種而異。除了樹汁，吸汁啄木鳥也會吃其他蟲類。

求偶筑巢

春天，啄木鳥會通過啄洞的聲音來吸引配偶，并宣告自己的領地。它們會在樹干上有節(jié)奏地敲打，發(fā)出清脆的“篤篤”聲。這種獨特的交流通常在清晨進行，為了發(fā)出響聲，它們甚至會啄金屬桿、房屋木外墻，或者啄一根枯枝敲打木屋，以此向雌鳥求愛。

啄木鳥在樹上筑巢哺育后代

多數(shù)品種的啄木鳥選擇在樹上建巢。每逢繁殖期，它們就會在樹干上啄出一個洞，有時一個繁殖期內會啄出好幾個洞。廢棄的舊洞會被其他不能挖樹洞的鳥類或哺乳動物占用。啄一個樹洞大約需要一個月。為了保證巢穴足夠寬敞，它們通常會選擇高大粗壯樹木的主干，這些用于棲息的樹洞比覓食洞大得多，有時甚至幾乎要把樹干掏空。啄出滿意的樹洞后，啄木鳥就開始在里面產卵、孵化并喂養(yǎng)雛鳥。雖然這些巢穴十分舒適，但被掏空的樹木很容易枯死，甚至被大風吹折。

從這些巢穴建成那一刻起，這些啄木鳥就被其他鳥類盯上。這些“眼紅”的鳥可能是其他種類的啄木鳥，也可能是燕子或椋鳥。當然，面對“掠奪者”，一些啄木鳥選擇主動反抗，還有一些則未雨綢繆，在筑巢前就想好了應對策略。例如，紅冠啄木鳥會選擇在小樹枝下啄巢，防止巢穴被體形較大的動物覬覦。

天生的啄木者

啄木鳥每條足上有四趾，其中兩趾向前，兩趾向后，足趾粗短有力。它們的爪彎曲尖銳，有利于抓住樹干并保持身體平衡，這讓它們能在樹干上垂直移動。啄木鳥的尾羽呈楔形，且羽軸粗硬，可在啄木時輕松支撐起身體。啄木鳥擁有直而尖硬的喙，可用于鑿開樹皮。啄木鳥結構特殊的長舌頭（平時藏于頭骨中）可伸縮，并能伸出很長。啄木鳥舌頭的韌性好，可在啄木時給大腦減震;舌尖列生短鉤，適于鉤食樹木內的蛀蟲。

啄木鳥的頭骨有大量海綿狀的中空結構，不但能吸震，而且十分堅固。啄木鳥在啄樹木時頭部的加速度很高，大腦周圍的腦脊液會在顱骨內來回移動，這會造成各種問題。為此，啄木鳥進化出較小且表面光滑的大腦、硬膜下空間狹窄的顱骨和盡可能少的腦脊液，從而減少猛烈運動給大腦造成的影響。

啄木鳥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