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些無意義

新浪微博|一只溫良

不知道你會不會是這樣的人，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偶爾會突然有個聲音冒出來問自己：“所以——做這件事的意義是什么呢？”

上一次我不停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是在準備高中英語教資的面試。

我去參加這個考試，從一開始就是個超級意外。筆試開啟報名的時候剛好是我復習的瓶頸期，看到大三可以報名教資，高中英語好像又有一點點兒難度，腦子一熱，心想：“好家伙，督促我學英語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當晚就堅定地報了名。

從報名到徹底考完試的大半年里，我為這個腦子進水的偉大決定后悔了起碼一百次。

畢竟我身邊的朋友沒一個人考英語科目，也從來沒有人告訴我當今時代對高中英語教師的專業水平要求竟如此之高。

舍友為了支持我的教師事業，從柜子深處翻出了她高中時重金購買的《衡水中學高中英語語法匯編》，（所以，怎么會有人把高中練習冊帶到大學！）為不負她的一片苦心，我翻著那本掉了一半封面的橘色小書，從非謂語動詞專項做到虛擬語氣專項，一邊辛勤學習，一邊覺得無語：早三年我要有這種學習英語語法的精神，高考英語豈不是當場滿分！

衡水高中語法我直到筆試當天也沒有學明白，但可能是拜我寫了一整頁紙的英語教案所賜，每天苦學高中英語，以淚洗面（？）的我竟然成了整個宿舍唯一一個通過三門筆試的人。

出成績的當天晚上，我就在學校二手交易群賣掉了我所有的復習資料，恭送復習資料這尊大佛出去的快樂瞬間我至今難以忘懷，只是當時快樂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六個月之后，我還要再次點開二手交易群，卑微發送信息：“急求高中英語教資復習資料！”

所以說，年輕人還是不能太天真，不到徹底考完不要輕易賣資料。

因為有更重要的考試需要準備，再加上面試確認報名非常麻煩，考試費也貴得離譜，讓我產生了“面試只要有嘴就能過”的錯覺。只是這個錯覺在考試前五天校內模擬的時候被狠狠擊碎了。我懷揣著一腔自信毫無準備地為模擬考官freestyle了一場全英閱讀課，最終收獲考官的憐憫眼神和好心提醒：“面試通過率只有百發之五十五，好好準備一下吧。”

接下來的五天，我大概連聽帶說超過了大學前三年總量的英語。有一天做了一晚上外國人給我做全英科研匯報的夢，醒來的每一天都想一頭撞到圖書館墻上，也問了自己無數次：“所以，我做這件事的意義是什么？”

努力沒給我這個問題答案。事實上直到徹底結束的那一天，我都不知道我考這個證到底為什么，我的人生規劃里從來沒有跟“當個高中英語老師”相關的部分，這場考試也因為比心理預估難了太多，占用了我過多的時間，而讓我時常感到非常痛苦。

它只是給了我一點兒其他的收獲。被迫系統學習高中英語語法后，我切分長難句時變得自如了許多，那五天的魔鬼沖刺練習讓我的英語口語直接提升了一個檔次，幾百篇BBC和TED都沒幫我糾好的一個發音問題，在這場考試后被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這些附加獎勵完全不在我所設想的“意義”范圍之內，但它們是真實存在著的進步，細小的量變真的能積累成小小的進步風暴。

現在想想，可能是有誰想要用這件事告訴我，要更和藹一點兒地跟挫折和痛苦相處吧。

畢竟……是真的，只有經歷過痛苦才能進步。

人類恰好需要這種進步。

或許可以把痛苦視為人生進步的真理。

而追求崇高和更好的路途，便是進步這個詞語的釋義之一。

這一切都跟某件事情的結果是否圓滿無關，只是會讓這些“不知道為什么”的無意義行為突然變得開始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