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最后的王子

蔡占奎

太陽紀元200年，地球聯邦軍隊輕松擊破了木星的環臭氧層防御，木星防線層層潰敗。木星人的軍隊撤到木星極為偏僻的山林中，地球聯邦趁機控制了木星的城市。我就在此時被派往了木星。

王子的襲擊

我是一位天才科學家，人們叫我少女博士。木星生物的壽命普遍長于地球生物，而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解開他們的長壽之謎。

我和隨行的記者團通過星際列車來到了木星，記者團正在忙著拍攝木星的風景。我忙中偷閑，把自己的抗重力服調好——木星的重力是很大的。

意外突發！

一個男孩兒猛地沖出來，向我們投擲了一個類似包裹的東西。包裹在半空中旋轉，然后落地，瞬間，巨大的蘑菇云升起。

男孩兒很快被抓住了，他也受了傷，但不是太重。記者團卻傷亡慘重，很多人倒在地上哀號。

我毫發無損，是我的機械守衛“射手座”護住了我。我很得意我的作品，它馬身人首，是我模仿射手座而做。它由太陽系最硬的合金——巴特合金制作而成，即使是核武器也傷不了它。

我命令其他的機械守衛去搶救傷員，獨自來到了關押男孩兒的密室。他被射手座抓著，卻依舊在反抗，看到我，還向我挑釁地吐著口水。

我終于看清楚這個男孩兒的相貌，他相當英俊，而且高大。膚色有種病態的白，我知道那是因為木星大氣層太厚見不到太陽導致的。

他坐在地上，射手座并未將他綁起來，因為用不著。遇上射手座，男孩兒將不會有任何機會。

“你叫什么名字？”

他歪著頭，并不說話。

“你不說沒有關系，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凝視他的眼睛，“伊賀，木星國王子。你懂地球語。”

私放囚犯

伊賀似是有些震驚地轉頭，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緩緩嘆氣。他低著頭，語氣苦澀：“既然已經知道了，你們打算怎么處理我？”

“依據地球聯邦的法律，你會被抓去服役。”

“地球律法？”他嗤笑著抬頭，“我是個木星人，你和我說地球律法？小姐，這里是木星！”

“這里很快就會更名叫地球的。你我都知道。”

他愣了一下，無力地低下了頭。突然，他向我沖過來，臉上因憤怒而猙獰，嘴里發出吼叫。但他無法靠近我，射手座牢牢抓住他，把他懸到半空中。他依舊不甘心，不停向我吼道：“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木星人絕不為奴！我們會不停奮戰，直到最后一個人倒下！”

不知為何，我并不想反駁他。但事實是，木星人早已紛紛投降，一些木星軍人也開始投誠。現在不停反抗的，僅僅是活著的木星人中不到十分之一的那部分。

我看著年輕的木星王子，他臉龐上的稚嫩還未褪去。這正是最好的年紀，地球上如他一般的少年正在享受著父母的寵愛，想盡辦法吸引異性的注意。而他卻在為了自己的星球做最后一點努力，盡管他的努力毫無意義。

我嘆氣，開口。向他說道：“何必呢？也許地球人與木星人能和平共處。”

“和平共處？”他冷笑，怒視著我，“殺了我們無數同胞，再說要和平共處？地球人是這么交朋友的？你們這群卑鄙小人！只是想利用我們，奴役我們。我告訴你們，永遠不可能！”

“不可能？”我終于忍不住自己的憤怒，“你認為是誰告訴我你的身份的？”

他默然了，不再掙扎，密室安靜了下來，射手座緩緩放下他，慢慢退到我的身后。

安靜也使我冷靜下來。我有些后悔剛才的語氣，緩和道：“伊賀，我也許阻止不了一個星球的決定，但我本身是個和平主義者，我不希望有戰爭。你走吧，不要再涉入這場戰爭。”

危機

伊賀走了，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涌出眼眶。

為什么一定要戰爭？難道木星人就不是人類了嗎？到底要流多少血，才能讓人類清醒？

我永遠忘不了，在我11歲那年，在地球與金星的戰爭中，父母不幸遇難，以及父親再也沒能兌現的諾言：答應送我的太空糖。

射手座輕輕碰了我一下，一個模糊的身影映入眼簾，伊賀！他又回來了？

伊賀并未注意我的表情，他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雙膝彎曲，跪下。然后他用膝蓋跪走到我面前，雙手在身前合十，舉過頭頂，頭緩緩低下。

這是木星人最高的禮節。

他的聲音這時輕輕傳出：“木星國伊賀，感恩人恩情，伊賀立誓，在不違背神與國的原則下，愿意為您做任何事。”

我不禁動容。但伊賀并沒有看我，說完這些后，他立刻轉身，離開了密室。

伊賀逃跑的消息震動了高層，軍方準備以私放囚犯的罪名對我進行懲罰。

但人們更在意我能否解開了長壽之謎，因此，我得到了保釋。保釋后，我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之中，再不關心世事，在科研的道路上不停探索。

時光飛逝，直到那天。正在實驗室的我聽到了人們的騷亂，助手慌忙地沖進來，告訴我，木星要爆炸了，要我趕緊逃命。平日里很溫和的她罕見地急躁，沖我喊道：“你放走的那個伊賀，他不知道從哪兒弄的炸藥，已經放入了木星各地，一旦爆炸，整個星球都會被巖漿覆蓋！”

壞了！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必須見到伊賀，勸他放棄炸毀木星。

最后的戰場

我趕到兩軍最后交鋒的戰場，硝煙彌漫。伊賀一個人在戰場中央，身邊堆積著戰士們的尸首。

我開口問他：“為什么要回到戰場？”

“這里是我的家，有我最后的家人們。自從我回來后，再也沒有進攻過地球軍隊。”伊賀的語氣變得森冷，表情漸露猙獰，“是他們，他們找到這兒，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我的父親，木星國王曾經在整個星球埋下過微型核彈。”伊賀揚起堅毅的臉龐，“父親說：那是為了守護木星人最后的尊嚴。”

我無話可說，木星人殘存的軍隊并未停止過反抗，于是他們找到了伊賀。但伊賀不愿屈服，兩者之間的矛盾無法避免。

伊賀落淚，他跟我說道：“兩個小時前，我身邊還站著1051個同胞。但現在，他們都死了，死了！”

我默默流淚。心底有什么在不停咆哮：“戰爭！戰爭！到底為了什么？”

我轉過頭，來到聯邦領袖面前。“領袖，我想以博士的身份為這里的木星人擔保，承保這塊土地可以嗎？”

“可以。但，這些人，必須繳槍。”他的聲音很嚴肅，“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允許任何潛在威脅的存在，尤其是不確定的恐怖因素，那會傷害我的士兵。”

“這不可能，領袖，您要知道，地球軍隊擊破了他們的家園，他們不可能相信地球聯邦。”

“所以，我們也不能相信他們。”領袖靠近我，對我輕聲說道，“請您放心，我們的人正在拆除那些核彈，您只需要再拖延一段時間，到那時……”

我憤怒地沖他喊道：“夠了，他和你一樣是人類！他們有權利活下去！是我們占領了他們的家園，現在卻要將他們趕盡殺絕，是我們傷害了他們！我們無權讓他們投降！”

我轉身，對著伊賀大喊，讓他知道，聯邦軍正在拆除核彈。這時我的身后傳來一聲槍響。

我聽見射手座在嘶吼，看到伊賀按下了手中的按鈕，向我跑來，抱住我，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我的臉龐。我終于解開了木星人長壽的秘密，但為時已晚，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消退……

太陽紀元200年，暨銀河紀元元年，木星軍隊進入太陽系，他們輕松擊破了地球的環臭氧層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