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的黃精

◇文/安東 圖/段明

太行山的一座大山上，有位老人白須白發，仙風道骨，行走如風。人們只知道他姓黃，誰也說不清他從何處來，有多大年紀。

老人白天采藥，夜晚分揀炮制。經常自帶中草藥下山為附近百姓治病。他醫術高超，尤其善用自采的草藥醫治疑難雜癥。老人醫德高尚，給窮苦百姓看病送藥，從不收錢，被人們交口稱頌。

這年久旱無雨，土地龜裂，莊稼枯焦而死，顆粒不收，是個大災年。老人看著百姓受難，很是心疼。事有湊巧，山下的扈財主得了重病，派管家來接黃老人醫治。

扈財主家是這一帶的首富，年屆五十，五短身材，敦敦實實。一張大圓臉，說話就笑，是個出了名的笑面虎。他家里囤糧如山，金銀無數。逢著災年，他不僅不愁，還眉開眼笑，計劃趁著天災放高利貸，獲取驢打滾的暴利。不料，他突發重病，躺倒不起，遍請方圓百里的名醫醫治，都不見效。無奈之下，這才想起山上采藥的黃老人。

黃老人對扈財主品行素有耳聞，給他把完脈，皺緊眉頭。扈財主猜出自己的病情不輕，急切地問：“老先生，都說你醫道精深，你看我還有治嗎？”

黃老人沉吟半晌，說：“你雖已病入膏肓，治倒是還能治，只是需要找到兩樣藥引子。”

扈財主聞言，就像溺水將被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趕緊問：“什么藥引子？盡管說來，只要這個世上有的，我都能買到。”

黃老人說：“龍筋一根，鳳膽一只。”

扈財主傻了眼，說：“這東西哪里找？多少錢也買不到呀！能用別的東西替代嗎？”

黃老人搖了搖頭，說：“不行。龍筋、鳳膽兩味藥引子缺一不可。你的病還得趕快治，再拖延幾天，就是有龍筋鳳膽也無力回天啦。”

扈財主苦苦哀求：“老先生是神醫，仙醫，快幫我再想想辦法吧。只要你治好我的病，我就把你接下山，送你套房子養老，給你一輩子花不完的錢，吃不完的糧……”

黃老人擺擺手，“我在山上住慣了，不會下山，也不需要你的錢糧。”

扈財主問：“那你想要什么？只管說，我啥都給你！”

黃老人看了他一眼，問：“此話當真？”

扈財主說：“救命的事，還能有假？當真！”

黃老人捋著長須，直視著他說：“只需一副善心。”

扈財主睜大眼珠子，問：“啥意思？”

黃老人說：“今逢大旱，莊稼絕收，百姓缺糧，或將餓死。你若能開倉放糧，救濟百姓。豈不是一件天大善事？此事定能感動上蒼。至于那兩樣藥引子，老夫幫你找，保你除去病患，轉危為安。”

扈財主聽說要他開倉放糧，好像割他的肉，疼得齜牙咧嘴。不過，權衡利弊，他知道必須先把病治好。他吩咐管家：“立刻開倉放糧！”

附近饑餓的村民們聞訊后，紛紛前來領救命糧。管家進來稟報，扈財主催黃老人趕緊開方子。

黃老人走出屋外，看到糧倉的確打開了，百姓們正在排隊領糧食，便坐下揮筆開好藥方。

扈財主看完藥方，都是些尋常草藥，著急地問：“藥引子呢？”

黃老人笑笑，說：“上邊寫著呢。”

扈財主反復看了，還是沒看到，讓管家幫著看，也沒看到。

黃老人指給他們看。

扈財主愣了，問：“你是說，龍筋就是蛇筋，鳳膽就是雞膽？”

黃老人說：“正是。”

扈財主恍然大悟，把藥方遞給管家，大聲吩咐：“關上糧倉，將那些搶糧的刁民轟出去！”

管家應聲出去。糧倉關了，打手們拿著棍棒驅趕百姓。

黃老人怒不可遏，質問扈財主：“你為何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扈財主哈哈大笑，“我的糧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啥白給這些窮鬼？想跟本財主耍心眼，你還差太多！”說完，吩咐管家，“把這個老家伙送走！”

幾個橫眉立目的打手上前，連推帶搡把黃老人攆出門外。

百姓們看著黃老人心疼得掉淚，黃老人說：“放心，藥方上還缺一味藥，他的病好不了。”

躲在大門邊上的管家聽見，趕緊進去告訴了扈財主。扈財主傳話，只要說出那味藥，馬上接著放糧。

黃老人也讓人傳話，只要放了糧，馬上告訴。

扈財主救命要緊，不得已只得繼續開倉放糧。百姓們得救了。扈財主病愈后，對黃老人不僅不感激，還懷恨在心，指派管家帶著打手上山，找到老人，把老人的雙腿砍斷，拖著他在山道上走。老人的血流盡了，被扔進了山溝里。

百姓們聽說后，燃起火把，順著血跡找到了黃老人，把他埋在草藥最多的那片山坡上。

不久，人們看到黃老人被拖行的山道兩邊和墳周圍長出了許多翠綠的小苗。待到秋后，黃老人托夢告訴百姓，“去挖那些新出的藥材吧，根莖既能充饑，又能強筋骨治病，是種好草藥！”

果然，人們吃了這種像姜塊的藥材，感覺渾身有勁兒。這年冬天，流行瘟病，村里百姓沒死人，只有扈財主死了。

人們明白了，這草藥是黃老人的精氣骨血生成的，就把這種藥材取名為黃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