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盟友、勝似盟友”，是中俄關系未來發展方向

2021年7月4日，中聯部原副部長、全國政協委員周力在第九屆世界和平論壇小組討論會上發言。

6月28日，中俄兩國元首舉行視頻會晤，發表聯合聲明，充分肯定20年來中俄關系發展取得的巨大成就，宣布決定《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延期，并強調將全面總結兩國關系始終航向不偏、動力不減的成功經驗，對各領域合作新目標、新任務作出頂層設計，為中俄關系的長遠發展奠定更加牢固的基礎。條約延期不僅對中俄兩國，而且對全世界來說，都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一件大事，因為它為當前日趨復雜多變的國際形勢注入了和平與穩定的強大動力。

中俄關系從來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同全球的發展變化緊密相關的。討論中俄關系的發展前景，離不開兩國目前所處的國際環境，離不開對今后一個時期世界形勢的總體判斷和估計，離不開人類社會發展的總趨勢。這是歷史唯物主義。我認為，最重要的有以下幾點。

第一，冷戰后形成的國際格局正處于劇烈動蕩的變動之中，由此引發的不穩定性不確定性顯著上升，各大版塊、各方面的矛盾都在累積、激化和變異，并將繼續呈現一些重大的結構性變化，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

一是“東升西降”的趨勢在全球化、多極化的發展進程中日益顯現。西方發達國家經濟長期低迷、復蘇乏力，增長速度大大低于主要發展中國家。中國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新興經濟體和廣大發展中國家實現國際關系民主化的愿望和維護國際公平正義的呼聲較前更加強烈，對平等相待、互為伙伴、互利共贏的訴求不斷上升。全球范圍內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相互作用的不平衡、世界經濟與國際政治兩者間不匹配的狀態在難以遏制地交織纏繞發展。各種對抗沖突不斷加劇，治理困境難能改善。

二是代表國際大壟斷資產階級利益的美國執政當局不甘其實力衰落，為達到對他國繼續進行經濟剝削和政治壓迫的目的，愈加變本加厲地推行霸權主義，從政治、經濟、外交、科技、軍事、安全、輿論等多方面不斷加大對各國的掠奪和施壓力度，打著“民主”“人權”的幌子肆意干涉別國內政，在世界各地尋找和安插代理人。美國在有計劃有步驟地對中國實施“脫鉤”政策，著力搶占俄羅斯在世界能源市場上的份額。在手段的運用上，美則從過去動輒使用武力或以使用武力相威脅，發展到大搞貿易保護主義，對他國策劃實施顏色革命、謀求推翻其合法選舉產生的國家政權，頻頻發起對他國企業、官員及個人的單邊強制性制裁，用“長臂管轄”連帶制裁相關國家的企業和個人。所涉范圍之廣，傷害程度之深，都是歷史上沒有過的。這導致現行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遭到嚴重的破壞。

三是新冠病毒反復傳播變異，疫情持續蔓延，難以有效控制，客觀上造成各國“封關堵路”，彼此隔絕。一方面，全球社會生產總過程中的生產、交換、分配和消費的各個環節受到嚴重沖擊，產業鏈供應鏈和資金周轉鏈被迫停轉或斷裂。另一方面，美聯儲借機濫印鈔票，轉嫁國內危機，導致多國相應跟進推行貨幣寬松政策，致使通膨加劇，國際大宗商品價格輪番上漲。這反過來又加劇了大多數國家經濟的進一步動蕩，社會的兩極分化更加嚴重。國際抗疫合作因美國執政當局的阻撓，遲遲未能發揮更大作用。

第二，中俄兩國在維護世界和平與穩定、捍衛國際公平正義的偉大事業中發揮著中流砥柱的作用，成為國際社會一面鮮明的旗幟。從特朗普到拜登，美國政府“同步遏制中俄”的基本立場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近幾年來，美在領土主權、干涉內政、為經濟發展設障、輿論攻心、限制外交活動等方面對中俄兩國進行“窮兇極惡”的攻擊和打壓，都是前所未有的，區別只在于策略手法和指向領域有所不同。拜登政府在糾集盟友圍攻、挑撥離間中俄關系等方面，比特朗普時期力度更大?！?021年美國創新和競爭法案”的審議通過，標志著拜登政府將遏制中俄的戰略發展到了新階段。中俄兩國未來一個時期所承受的壓力將進一步增大。同美國接觸、對話，緩解沖突，實現關系正?；?，并在相互平等的基礎上開展良性競爭與合作，是中俄兩國的共同利益所在，也是國際社會的共同期待。但我們對合作能否順利，不抱任何幻想。我們同美國執政當局的斗爭，說到底，是反霸權與霸權之爭，是多極與單極之爭，是民主與強權之爭。雙方的實力對比，決定了它既是遭遇戰也是持久戰。這就是中俄關系必須進一步加強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所在。中俄兩國領導人多次表示，為了維護國際公平正義，捍衛兩國共同利益，我們必須團結得更加緊密，必須堅持更高水平的戰略協作。

第三，近日發表的中俄聯合聲明特別強調：中俄關系不是類似冷戰時期的軍事政治同盟，而是超越該種國家關系模式、不謀求權宜之計、不帶意識形態色彩、全面考慮彼此利益、互不干涉內政、具有獨立價值、不針對第三國的新型國際關系;推動兩國關系全面向前發展最重要的途徑，是繼續保持高層密切交往，充分發揮元首外交對推動雙邊戰略協作發揮的核心引領作用。從大的方向上說，中俄關系發展至少應該包括以下十個方面。

一是在政治上相互支持。要繼續相互支持各自為維護國家主權、安全和領土完整等核心利益方面所作的努力，相互支持對方走符合本國國情的發展道路，相互支持對方通過民主選舉產生的合法國家政權，相互支持對方發展振興，相互支持對方把自己的事情辦好，相互支持對方嚴厲打擊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

二是在經濟上攜手發展。除繼續發展和深化兩國貿易關系之外，還要逐步地轉向產業合作，相互開放市場，不斷發掘可持續的新的經濟增長點，營造穩定的營商環境。加強兩國政府對能源、制造業、農業、運輸業、建材業和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上中下游一體化生產鏈供應鏈形成和完善的指導和推動，包括投資走向、生產資料布局、貨幣和信貸結算、強化反壟斷和競爭政策、對兩國設計和施工人員提供簽證保障，等等。繼續加強“一帶一路”建設與歐亞經濟聯盟的對接，努力實現區域經濟一體化。

三是在科技上聯合創新。雙方在保護知識產權的前提下，要在一些重大領域相互開放各自正在和準備未來研發的項目，支持雙方在基礎科學、高新技術領域開展互利合作，促進人才雙向流動、不斷拓展創新合作的范圍和規模。

四是加強金融合作。物質范疇上的合作，即凡涉及交易方面的，不論是能源還是基礎設施，亦或是科技、軍事等，最后都要落到相互都能接受的某種貨幣結算上。為規避“長臂管轄”，人民幣近來已成為俄的重要外匯資產，中俄雙方近年來增加了本幣結算的比例，但雙方的本幣結算規模還遠遠不夠支付大項目或者超大項目所需的款項。這就需要增加盧布和人民幣的流動性，需要兩國各自保持本幣對美元匯率的基本穩定，還需要認真研究如何建立起真正獨立于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系統的雙邊結算機制。

田灣核電站是中俄核能合作的典范項目。2021年5月19日下午，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通過視頻連線，同俄羅斯總統普京共同見證了田灣核電站7、8號機組開工儀式。

五是加強反干涉和反制裁方面的合作。堅決反對某些國家打著民主人權幌子干涉別國內政，搞滲透破壞和顛覆政權的行為。中俄立法上要相互借鑒、政策上相互協調、做法上相互通氣、輿論上相互呼應。當前尤要明確國際法領域的制裁定義，強調只有聯合國授權的制裁才是合法的、才有執行的必要，單邊制裁是非法的、無效的。

六是加強軍事及軍技合作。包括舉行兩軍領導定期會晤，擴大聯合演訓數量和規模，加強兩國戰區和軍兵種交流，完善軍事合作的法律基礎，拓展軍事教育領域合作。

七是加強安全合作。目前傳統安全要素與非傳統安全要素相互交織、相互融合、相互依賴、相互影響，已經是客觀的現實。我們尤要注意兩者結合部分呈現出的新特征，大力加強網絡安全、信息安全、智能安全、反恐安全和防疫安全合作，并在國際舞臺上努力維護平等、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安全理念。

八是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合作。特別要在污染防治、跨界環境災害應急聯絡、合理利用和保護跨界水體水質、保護生物多樣性、建立跨界保護區、固廢管理等領域開展合作，保護好兩國國土的生態環境。

九是持續不斷地擴展人文交流。這方面包括教育、文化、媒體、醫藥衛生、旅游、體育、檔案、智庫、青少年等領域。要鼓勵在對方學校開展中俄文教學，為兩國人民和睦相處、增進相互了解、開展合作提供語言支撐和保障。

十是加強對外政策的協調與配合。這首先包括共同維護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體系和以國際法為基礎的國際秩序，以世界貿易組織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共同推動構建以防止信息空間沖突、鼓勵和平使用信息技術為原則的全球國際信息安全體系;共同反對把人權問題作為干涉主權國家內政的工具;反對與國際法原則及聯合國憲章背道而馳的單邊強制性制裁;反對美國推進全球反導計劃并在世界各地部署反導系統、強化具備執行戰略任務能力的高精尖非核武器力量;反對將外空演變成軍事沖突疆域的行為，盡一切努力防止外空軍備競賽和外空武器化，避免外空淪為軍事角斗場;反對利用疫情和病毒溯源搞污名化、政治化，謀求地緣政治利益;等等。

總之，我們要按照習近平主席同普京總統在這次會晤中達成的共識去做，即“相信在《條約》精神指引下，無論在前進道路上還需要爬多少坡、過多少坎，中俄兩國都將繼續凝心聚力、篤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