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的舊時光

阿杜

一

我叫白慧美。顏如玉是我的同桌兼好朋友，可能是名字和容貌相差太遠，我倆經常會遭到同學的嘲笑和奚落。

班上的女生常說：“顏如玉，白慧美，名字倒是吸引人，可本尊一出來……”她們沒再說下去，卻用“哈哈哈”的笑聲代替，那笑聲中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我和顏如玉都知道自己長得不美，但名字是父母取的，有什么好嘲笑的呢？

二

我和顏如玉同所有女生一樣，喜歡穿漂亮衣服，喜歡精美的飾物，喜歡留長頭發。

我們經過幾次討論和比較，一致推選我們后桌的朱子凡為班里最好的男生。雖然朱子凡個頭不是很高，但他有一張剛毅的臉，充滿了男子漢的氣息，而且他樂于助人，對我們很友善，比那個總奚落我們的受人追捧的陳明軒強多了。雖然我內心深處還是比較喜歡個頭高高、長相清秀的陳明軒，但他會賞我白眼，還喜歡和那群說我們是“怪胎”的女生玩，所以我只能把他排除在外。

我和顏如玉經常把陳明軒貶得一無是處，說他是一個“繡花枕頭”，外表好看腹中空，說他“以貌取人，很不友好”。我們齊夸朱子凡在籃球場上的瀟灑灌籃，說他機敏、矯健，說他熱情、大方，說他是“一等一”的好男兒。

我見顏如玉滔滔不絕地說出溢美之詞，就慫恿她給朱子凡寫信。顏如玉不敢單獨行動，邀我一起寫，她說：“反正我們喜歡的都是他，一起寫吧。”

我想的是：我還是喜歡陳明軒，但他肯定不會喜歡我，那我就幫好姐妹一個忙吧。當機立斷，我和顏如玉一起制定了一份翔實的“追朱”計劃。

顏如玉文筆好，她負責為朱子凡寫信。我的鋼筆字獲過獎，由我負責重新抄寫，最后再由顏如玉偷偷夾到朱子凡的語文課本里。

三

課間休息，我問朱子凡周六晚上有沒有空，想邀請他過生日。其實我的生日還差幾個月才到，但不管了，邀請人總得有個理由吧，要不，他肯定拒絕了，顏如玉負責添油加醋。朱子凡在我和顏如玉的巧妙配合下，很爽快地接受了我們的邀請。

周六晚上，我和顏如玉都穿上了自己的漂亮長裙，頭發梳了又梳，讓它自由披在肩上，我們感覺長發飄飄的樣子才比較“淑女”。我們還貢獻出自己積攢已久的零花錢，一分不剩，全拿了出來。

朱子凡和往常一樣，沒有刻意修飾自己，但他買了一個水果蛋糕，我別提有多高興了。那天的夜空，我覺得格外美麗，月光如水，華燈綻放，霓虹閃爍，整個世界美美的，一如我們的心情。我為顏如玉高興，想著一切都是為了她，所以我很放松，話也特別多。

顏如玉沒有我想象中的害羞，她同樣妙語如珠，把聊天的氣氛一次次推到高潮。

我們仨低聲交流，笑聲陣陣?；艋羧紵拈偌t燭光下，朱子凡笑得燦爛而迷人，特別是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夜空中閃爍的星。

顏如玉說：“祝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p>

我差點笑翻了，這個顏如玉，她真直白，哪有人這樣祝福自己的。我樂著附和說：“祝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p>

我正想幫顏如玉表白時，她卻先說了：“朱子凡，你覺得我們白慧美怎么樣？美嗎？”

我一聽，傻了：我怎么樣有什么關系呢？你怎么樣才是關鍵呀。

一瞬間，我們面面相覷。

朱子凡不笨，他一下就知曉了我們的想法，惱怒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倆和其他女生不同，不會那么俗氣。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失望什么呀？我們知道我們都長得不美，但不美的女生也同其他女生一樣會有自己的小心思，會有喜歡的男生，她們都可以，我們為什么就不行呢？請不要說我們庸俗，我們只是很平凡。”顏如玉憤然回應。

我以為我可以幫到顏如玉的，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于是支吾說：“如玉，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幫上你的。”

“你們想太多了，才多大呢？”朱子凡撇撇嘴，隨手拿了一塊蛋糕，然后擺出一副要教訓我們的架勢。

“等等?；勖?，你不是喜歡朱子凡嗎？今晚是為你過生日呀，怎么是幫我呢？我想的是幫你呀！我喜歡的人是陳明軒，可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所以還是算了?！鳖伻缬裾f。

我一聽，頭都大了。原來顏如玉也喜歡陳明軒，可我們還天天在一起說他的壞話，好像不把他貶得低一點我們就不痛快。

“你們倆搞什么呀？把我當成什么了？我當你們是好朋友才來的，你們這樣有些過分了吧！”朱子凡聽到我們的話后，面帶慍色。

四

朱子凡連著3天不搭理我們。我想好了，無論如何，我都得得到他的原諒，確實是我們做錯了，在那天晚上那樣的情形下，他得有多尷尬。他只是想作為好同學來為我慶生，分享我的快樂，沒想到，我的生日是假的。

“你至于那樣小氣嗎？朱子凡，我們都是為你著想。”顏如玉賭氣3天后，也轉過身怒目相視。她見朱子凡低頭寫字不理睬，就動手去搶他的筆。

“把筆給我?！敝熳臃怖浔卣f。

“你不生氣，我就還你筆?！鳖伻缬穸簶匪?。

“有毛?。　敝熳臃矐嵢涣R了一句，但也經不住顏如玉的搞怪表情，終于笑出聲。

“好啦！笑了就好。那天確實是我們不對，對不起啦，我和慧美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請你原諒我們！”顏如玉一本正經地說。

“原諒我，朱子凡，我知道錯了。”我立即接上話茬。

3天沒和朱子凡說話，我感覺怪怪的，很不舒服，我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友善的好朋友。

“我原諒你們兩個整天不學好的同學。”朱子凡臨出教室還不忘教訓我們。

見朱子凡不再生氣了，我和顏如玉都很開心。

五

一直到畢業，我們仨都相處得很好，閑時，也會舊事重提互相逗樂，調節一下緊張的學習氛圍。

畢業晚會上，我和顏如玉把朱子凡夾在中間，不管他愿不愿意，我們留下了最后的合影。全班同學喝著可樂，唱著傷感的《再見》，流下了離別的淚水。就連那群一直不喜歡我倆的女同學，也一塊歡笑著，淚眼婆娑，和我倆不計前嫌地擁抱在一起。

在這段懵懂的青春歲月里，我和顏如玉形同姐妹，我們一起偷偷喜歡著不喜歡我們的男生，我們與不喜歡我們的女生抗爭，我們競爭學習成績，也比誰穿的衣服最漂亮……

這些傻傻的舊時光，我想，它將會是我生命中最絢爛的一段回憶。

（編輯 高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