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中職護生職業認同調查及教學干預對策

張 蝶

（成都鐵路衛生學校，四川 成都 610001）

我國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時，廣大醫護人員面臨很大的職業風險，也進一步凸顯我國護理人員的巨大缺口和培養緊迫性。據國家衛健委公布的數據，截至2018年底，我國每千人口護士數約為3人，距離世界上大多數國家5‰的水平仍有較大差距。按照《“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提出的到2030年每千常住人口擁有注冊護士數達到4.7人的目標，護士缺口約300萬人。同時，由于護士職業還面臨諸多現實情況，職業怠倦和人才流失是一個需持續關注的問題。有關部門曾公布一項對全國696所三級醫院護士流失率的調查結果，被調查對象的平均護士流失率是5.8%。職業認同感是人們努力做好本職工作、達成組織目標的心理基礎[1]，包括對職業實踐的理解、對個人才能發展和職業價值的感知[2]。重大危機公共衛生事件發生后，從未來護理人才教育和培養角度，除日常教學和專業學習外，更需關注其職業認同及其培育提升。中職護理學專業學生作為我國護士職業的重要后備力量，具有未來護士和在校護生雙重身份，在其職業角色化過程中，如果缺乏職業認同及其培育（目前以“00后”為主，普遍年齡較小、未來擇業不確定性較高，中職階段也是其價值觀、職業觀形成的關鍵時期），當遇到挫折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這樣的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部分護生可能會對即將從事的職業理想產生擔心、懷疑甚至動搖，會出現消極的從業心態或早期職業倦怠心理，不利于中職護理人才的培育和可持續發展。在此背景下，本文對疫情后中職護生的職業認同情況和教學培育干預對策進行探究。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對成都市4 053名中職衛校護理學專業一至三年級學生進行調查，調查對象的平均年齡16.56歲（最小14歲，最大23歲）；女生 3 435人（84.75%），男生 618人（15.25%）；中專一年級 1 867人（46.06%），中專二年級 1 720人（42.44%），中專三年級466人（11.50%）；農村生源3 020人（74.51%），城鎮生源1 033人（25.49%）；獨生子女 1 266人（31.24%），非獨生子女 2 787 人（68.76%）。

1.2 方法

1.2.1 調查方法 結合護士職業認同影響因素的理論分析，在職業認同感量表[3-4]、護士職業認同量表[5-6]以及在讀護生職業認同量表[7-8]的基礎上，將新冠肺炎疫情作為一個重要外部事件和環境干擾因素引入量表，按照重要性、針對性原則，選取提煉了上述影響因素對應的二級指標及測評問題，設計了新冠肺炎疫情下中職護生職業認同度調查問卷。為確保問卷的信效度，嚴格按照量表編制程序：（1）作為教師，采用抽樣訪談法先了解護生的職業認同結構及對新冠肺炎疫情的了解情況；（2）查閱文獻，尋找理論依據；（3）參閱相關量表或問卷；（4）采取專家法編制原始問卷，選取代表性問題，并在小范圍內試填后進行優化。問卷問題按照標準的5級量表設計，包括職業主動性及能動意識（主動學習抗疫知識、主動分享抗疫知識、抗疫關注度、時間投入程度）、恐懼憂慮與壓力（對抗擊疫情的不恐懼度、對抗擊疫情的不憂慮程度、對醫護工作的不恐懼度）、職業同理心和共情（愛莫能助心理、患難與共心理）、職業責任感（職業意識、職業自覺性、職業使命）、職業自豪感（職業榮耀、職業自我認可）、職業自我效能（學習動力、能力預期、堅持性信念）、職業動機和意志（參與救災抗疫意愿、參與救災抗疫動力、未來從業意愿）共計7個維度20個條目，每題均按5級計分，即非常認同5分、認同4分、中立或一般3分、不認同2分、非常不認同1分（相關問題類似）。測評模型滿分100分，40分（含）以下為職業認同度極低，41～55分（含）為職業認同度低，56～70分（含）為職業認同度較高，71～85分（含）為職業認同度高，86分（含）以上為職業認同度極高。

1.2.2 統計方法 運用SPSS軟件對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相關分析及信效度檢驗。信度分析Cronbach’s α系數為0.754，標準化 Cronbach’s α 系數0.787，信度質量比較良好，說明護生回答的可靠準確性好。效度分析KMO值0.866，累積方差解釋率62.037%，Bartlett的檢驗 P<0.001，說明效度良好。

2 結果

2.1 總體職業認同情況

結果顯示，測評對象得分最低35分，最高96分，平均值（72.29±7.69）分，中位數為 72分。職業認同度較高的護生占 40.93%，職業認同度高的占53.17%，職業認同度極高的占4.81%，詳見表1。總體來看，測評對象的總體職業認同度較強，程度為較高及以上的占比累計達98.91%，表明新冠肺炎疫情對中職護生的職業認同度沒有顯著影響。

表1 新冠肺炎疫情下中職護生職業認同度評分分布

2.2 不同群體的中職護生職業認同情況

不同群體中職護生職業認同度等級分布情況詳見表2。結果顯示，從職業認同度為高及以上的占比、職業認同度平均分兩個匯總指標來看，女生均高于男生，城鎮護生均高于農村護生，隨著年級的升高，職業認同情況有所下降。

表2 新冠肺炎疫情下不同群體的中職護生職業認同分布

2.3 職業認同的影響因素

對職業認同的影響因素進行Pearson相關分析發現，職業使命是影響職業認同最重要的因素（r=0.732，P＜0.01），而職業自我效能（學習動力、能力預期）、職業自豪感（職業榮耀、職業自我認可）其次（r>0.6，P＜0.01），職業動機和意志、職業主動性及能動意識對職業認同也有重要影響（P＜0.01）。職業憂慮與壓力、職業同理心和共情等與職業認同呈一定程度正相關（P＜0.01）。詳見表3。

表3 新冠肺炎疫情下中職護生職業認同的影響因素相關性

3 討論

職業認同是職業領域中的自我認同，即指個體對于所從事職業的目標、社會價值及其他因素的看法和認可程度。Mc－Gowen等[9]將職業認同更具體地描述為一個職業群體成員共有的態度、價值、知識、信念和技能，它與個體承擔的職業角色緊密相關，是一種與主體接納的工作角色相聯系的主觀自我概念。可見，護士的職業認同既是護士本人對職業的積極看法和情感以及決定自己積極職業行為傾向的心理狀態，也是把自己個人的價值及意義與醫護職業的價值及意義內在統一的結果，它所形成的職業工作動力更具有自覺性和主觀能動性。相關研究表明，職業認同水平是從業個體身心健康狀況和職業角色發展的基礎，增進護士職業人群的身心健康，需關注其職業認同，且宜從個體擇業之初做起[10]。中職護生在其職業角色化過程中，如果缺乏職業認同及其培育，當遇到挫折時，勢必會對即將從事的職業理想發生動搖，表現出消極的職業心態。

3.1 性別、生源地對職業認同的影響及群體差異

對性別、生源地、是否獨生子女屬性進行非參數檢驗發現（X=兩組使用MannWhitney檢驗，X＞兩組使用Kruskal-Wallis檢驗），不同性別的護生職業認同存在差異（P<0.01），女生職業認同評分的中位數為73分（男生的中位數為72分）；生源地為城鎮的護生（職業認同中位數73分）與生源地為農村的護生（職業認同中位數72分）的職業認同存在差異（P<0.01）；是否獨生子女的職業認同評分未發現差異性（P＞0.05）。因此，對于男性護生、來自農村護生的教學干預和職業認同培育應給予更多關注和傾斜。

3.2 年級對職業認同的影響及群體差異

對年級屬性進行非參數檢驗發現，三年級的護生職業認同（職業認同中位數71分）略低于一年級、二年級（職業認同中位數72分），表明不同年級護生職業認同存在差異（P<0.05）。隨著年級的升高，職業認同為高及以上的占比、職業認同平均分兩個指標均有一定的下降趨勢，存在一定的“倒掛”現象，這點十分值得關注。且這一研究結論與郝玉芳[8]2011年對3所學校1 689名本科護生的研究結論一致，即新生的職業認同較高年級護生更積極。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新生主要的學習課程為醫學基礎課及專業啟蒙課，較少接觸臨床和職業現實教育，職業心理有更多理想化色彩；而高年級護生親臨即將步入的真實職業環境，對臨床工作壓力、護士的職業倦怠以及職業理想與職業現實差距有更深的認知。本研究問卷調查發現，通過這次新冠肺炎疫情，7.05%的護生對護理工作產生了恐懼，8.09%的護生對未來自己從事護理職業產生了懷疑，且這種懷疑和恐懼對應的護生占比表現為從低年級向高年級遞增；對護生未來是否會堅持選擇從事護理職業的調查發現，34.81%的護生選擇“不確定”，從年級來看，中專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護生選擇“不確定”的占比分別是 29.19%、39.19%、41.20%。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從低年級到高年級職業認同有所下降，而對職業選擇的不確定性上升。主要原因在于低年級護生較多接受職業理想的教育，較少接觸職業現實打擊（Reality shock）和當前護士的職業現狀，而高年級護生更加了解臨床和職業現實及壓力，更多考慮留職獲益和擇業風險。

3.3 恐懼、憂慮與壓力對職業認同的影響

有研究表明，職業認同與自我肯定呈顯著正相關（P＜0.05），與憂郁、焦慮呈顯著負相關（P＜0.05）[11]，擁有高職業效能感和高職業價值感的護生具有最佳的職業認同感和較少的未來擔憂[12]。同時，職業認同與護士個體感知的工作壓力水平呈負相關（P＜0.05）[13]；職業壓力對職業認同具有顯著的影響（P<0.01）[14]；護士職業認同與工作壓力源呈負相關關系（P＜0.05）[5]。本研究表明，對醫護工作（r=0.427）和抗擊疫情的不恐懼度（r=0.411）、對抗擊疫情的不憂慮程度（r=0.092）與職業認同具有一定的正相關關系（P<0.01）。問卷調查結果顯示，新冠肺炎疫情全面爆發后，46.54%的護生看到醫護人員抗擊疫情內心經常焦急和焦慮，31.04%的護生感到恐慌（非常擔心自己、家人或周圍朋友被感染），27.76%的護生感覺自己有一些強迫癥狀（比如反復洗手、非常擔心外出、絕不觸碰外物等），21.79%的護生會責備自己（感覺自己很渺小，什么忙也幫不上），11.92%的護生感覺憂郁沮喪，10.95%的護生出現了睡眠障礙。雖然從整體上看本次新冠肺炎疫情未對中職護生的總體職業認同產生顯著影響，但從個體來看，本次疫情對中職護生帶來了一些消極心理影響。

3.4 職業責任感、自豪感、職業意志對職業認同的影響

職業責任感特別是社會責任感強烈的護士或護生有更高的職業認同。有研究表明，職業自豪感高的實習護士傾向于認為別人會因為自己的職業而更愿意與自己交朋友，自己的職業會帶給周圍人幸福，而職業自豪感較低的實習護士則無此傾向[15]；有職業自豪感、對職業發展充滿信心的護理人員職業認同水平相對較高[16]。本研究顯示，職業使命（r=0.732）越強、職業榮耀（r=0.702）和職業自我認可（r=0.606）程度越高的護生，擁有更高的職業認同（P<0.01），更樂意參與救災抗疫，且未來從事護理職業的意愿更強。問卷調查顯示，84.92%的護生表示當國家出現類似新冠肺炎疫情這樣的應急救災抗疫時，可以隨時響應國家號召，奮不顧身參與任務；如將來出現類似新冠肺炎疫情、汶川大地震等應急救災抗疫事件，需要到最危險的前線工作，意愿較高及以上的護生占比達73.62%；70.64%的護生表示會主動“請戰”參與；盡管護理人員面臨很多風險和挑戰，但仍有67.09%的護生表示將來很愿意投身祖國醫療衛生事業。

3.5 職業自我效能對職業認同的影響

職業自我效能是人們對自身某種職業行為能力的判斷與評估及所形成的對自身能力的信心或信念，其反映個體對自己完成特定職業相關任務或行為的能力知覺或對達成職業行為目標的信心或信念。護士職業認同感與自我效能感呈正相關（P<0.05）[5]，提升自我效能感有助于提高護士的職業認同感，工作勝任信念、戰勝困難信念可作為自我效能感的兩個方面。本研究表明，學習動力（r=0.717）和能力預期（r=0.707）與職業認同有很顯著的正相關性（P<0.01），主動學習（r=0.404）和主動分享抗疫知識（r=0.487）的護生具有較高的職業認同。問卷調查顯示，假設中職護生作為在崗護理人員參與應急救災抗疫，其首要壓力是“擔心自己臨床經驗或專業能力不足，不能做好本職工作”（平均得分4.74分），壓力排名第3的是“擔心完不成救治任務”（平均得分3.82分）。可見，職業自我效能越高的中職護生擁有更高的職業認同。

4 新冠肺炎疫情后改善及提升中職護生職業認同的教學干預對策和建議

4.1 適度進行心理干預，修復身心，降低負面影響

茍麗等[17]對“改良職業情感教育對護生職業認同感的影響”研究表明，情感教育對護生職業認同感、自主學習能力的培養具有顯著影響。中職護生回歸校園后，學校和教師可通過附加課堂、專題講座、開設心理咨詢室等方式對護生職業取向和抗疫工作進行正向鼓勵和引導，幫助護生樹立正確的認知，克服焦慮、恐懼、恐慌、自責等心理。通過適度心理干預輔導及專業知識培訓，幫助其避免強迫癥狀和憂郁沮喪，修復身心和學習狀態，進一步激發其學習動力，提升職業自我效能。

4.2 強化思政干預，開展增強職業責任感和自豪感相關的主題教育

班主任或思政教師可圍繞以下主題實施必要的思政教育干預，例如正面強化愛國主義教育，深化職業使命和社會責任感教育，重視愛與感恩教育，強調敬畏生命、敬畏自然和尊重規則的教育。通過針對性的思政教學干預，引導護生樹立正確的職業觀，培育社會責任感和正能量，強化擔當意識，提升護生的學習動力和職業認同水平。

4.3 增加知識干預，開設公共衛生安全事件附加教學課程或教學內容

目前很多中職學校護理課程缺乏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突發的重大傳染病疫情、群體性不明原因疾病、重大食品安全、職業危害以及其他嚴重影響公眾健康的事件）相關知識體系的課程教學內容，為提高護生應對突發重大公共衛生事件的能力和水平，可考慮在護理教學中引入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相關知識體系和教學內容作為選修課程或附加教學內容，主要包括：相關法律法規、響應機制、應急預案的學習，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條例》《國家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預案》等；針對應對不同公共衛生安全事件的救援隊建設、常見救護防護知識、專業護理技能、導致的心理危機及護理干預、常見的營養問題及營養護理等內容的教學；參與公共衛生安全事件救護后醫護人員的心理調節和身心修復。

4.4 改善職業干預，職業啟蒙教育和職業現實教育前移，實施遞進式和體系化的職業規劃，完善畢業擇業就業輔導

一些中職學校往往重視高年級護生的職業規劃和就業輔導，而忽略或弱化了低年級護生職業啟蒙教育和現實教育。中職護生的職業認同宜從個體擇業之初做起，需警惕高年級護生職業認同表現出一定的“倒掛”現象。因此，建議依據不同年級的職業心理發展水平設計不同的教育內容和教育方式，將職業啟蒙教育和職業現實教育向中職低年級護生前移，提早介入護生職業規劃，減小職業理想與職業現實的落差，幫助其鞏固良好的職業認同，形成相對成熟的職業觀和就業觀。對高年級護生則需強化其職業理想、鞏固其職業意志，幫助其完善職業規劃和找到職業理想與職業現實之間的平衡點，提升職業認同水平，加強擇業和就業方面的輔導，從而形成一個從低年級護生向高年級護生不斷遞進躍遷、系統化的職業規劃輔導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