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氏喬梓 取名記趣

費之雄

我費氏祖輩世代生息在浙江湖州雙林鎮這一純樸又明麗的樂土上，祖父費善績（綺成）曾在上海永興洋行任職，根據家譜“世守善斯昌，開業立大綱”，為父起名“斯恩”，寄寓中國人“知恩圖報”的質樸文化思想。終極他一生的執著追求，作出的非凡成績，確實沒有辜負父母、家鄉養育之恩，朋友、同道知遇之恩，國家、領導培育之恩。

父字“省吾”，出自論語“吾日三省吾身”， 16歲就到上海協恒慶出口號學生意，工作之余學書畫、讀外文、練武藝、玩琴棋，興趣廣泛，身心活躍，養成了愛動腦筋，敢于創新，喜歡別出心裁的性格。后任會計，1934年高薪離職入上海白鵝畫校學西畫，改名“新我”，以示一切重新開始。同時又巧借諧音，使自己有了個英文名字“Fishing Wood”，“Fishing”為漁，“Wood”為樹木，可譯成“緣木求魚”，表示自己學畫有點像到樹上去捕魚一樣沒把握，也表示知難而進的雙關語意。而今讀來豈非是一則巧妙的諧音、提義雙扣謎。

父親用積蓄的錢，在家鄉湖州雙林購置一屋，祖父欲取名“安素堂”，企盼從此可以“安之若素”了。而父親堅意改為“行素堂”，意謂“我行我素”，走自己的路。一字之差， “新我”之見解卓立。幾經變遷，后更名“行素移”。抗日戰爭勝利后，費老以畫為生，作品漸多。為簡便簽名，采用拆字法，取新我兩字之首，又字“立千”。抗戰勝利后，為報刊作插圖等，在圖的角上畫一“V”字代名，一則與姓諧音，二來含“Victory”勝利之意，他又用謎的手法來抒發勝利的喜悅之情了。

費老41歲時在蘇州借得干將坊49號一小間屋創作書畫。因屋狹小，只容一人作畫書寫，來客無座，他戲稱“立齋”。

1989年費老夫婦榮獲全國金婚佳侶百對之一，去京參加授獎儀式，捧還“銅雕交頸雙鶴”，居處又改名“雙鶴居”。

他勤奮終生，書畫雙輝從“緣木求魚”到“鯢竟兩出”，寫進了他的《八六初度》詩文中。據《辭源》《辭海》：“鯢”有三解：1.雌鯨：大魚也;2.人魚：俗稱娃娃魚，名魚也，能上樹;3.鯽鱸之類小魚也。看來父親對此作過一番推敲斟酌，他不敢自負，所認同書畫兩鯢的正確答案，留給讀者去選擇吧！他在書寫立意章法上力求創新，遠大目標，追時而進，取名時時勉勵，起到一定作用。

母親生我們弟兄六個，我戲稱她為“獨養伲子”，這個“獨”可是當“唯獨”解釋啊！父親給我們取名字，也頗費心機，各含“初、再、之、方、正……”顯示排行數序。我們的小名也挺有意思，如我是老三，叫鼎鼎（三足之意），老四叫赫赫（四個赤），老六叫磊磊（六塊石頭），而五弟叫卉萌，因是民國三十年十月十日生的，也是用了猜謎的拆字法。孫輩開字輩，一個文， 屬牛，小名阿牧;一個武， 且養在武漢。孫女開音，開雅生在雅安。

堂房弟兄五男一女昌字輩姓名，小名由叔父所取，均與大伯溝通。昌波小名叫漲漲，生在解放前，正逢物價波動飛漲時，最后一個叫昌滿，小名叫多多，滿了、多了、不能再生了！可見起名也往往與季節、地域、時況、祈望有關。

我小時生得瘦弱，父親用“之”示三，再加個雄字，以期強健些。誰料廣東普寧八十五歲一笑老人題了首詩：“雙絕蜚聲藝苑中，書之雄亦謎之雄。多才多藝久心仰，愿結文緣拜下風。”我曾自創對聯五百副，市文聯副主席朱寅全在《菲列賓商報》滿版發文“左傳三郎三稱雄”，《蘇州日報》滿版作品標題直接用“書之雄”“聯之雄”“謎之雄”了！我感謝父親為我取了受鼓舞、受鞭策、催人奮進的好名字，但諒他也沒料到能借名發揮成如此巧的譽稱！

我曾自取謎名“費心思”“吳虔”（蘇州文虎）。又自取書法名“左傳三郎”，有人以為東瀛人，取齋名“左廬”，與法國義俠“佐羅”諧音，旨在紀念“新我左筆” 也！書風似父，又刻閑章“形左實右”，“引左入右” ，尚有一方“生于筆鄉，長在水城”的大章，用在大幅上。

與人相見，常有拱手相稱：“啊，費兄，大名鼎鼎！” 我卻搖手回絕：“豈敢，豈敢！說實在，我乃小名鼎鼎也。因我排行老三，父親給我取了小名鼎鼎，成不了大名啊！”說罷，不禁相對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