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露,光聽名兒就覺得詩意,這一節氣給江南人的切身體會也是無比適意的。因為它的到來,就意味著盛夏的暑熱快要結束,大家總算“熬”過來了。
微微的秋風,伴隨絲絲的涼意,白露一到,天空終于顯現出一天濃似一天的秋光。“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古詩里道不盡秋日的美好,這白露時節,宛如一個女子,身上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日顯成熟。而同樣的,氣與味總是相通的,五感從來都沒有太多的界限。秋意濃得正好,此時,蘇州的白果可以摘下來吃了。
蘇州是全國產白果的“大戶”。白露時節,在東西山大片的白果林里,一串串小小的白果,藏于茂密的銀杏葉中間。東山鎮有一棵“銀杏王”,據當地老人介紹,這棵銀杏樹的樹齡已經超過2000年。在百年以前,千年古樹曾經遭到雷擊,后來又神奇地冒出新枝。眼下銀杏葉子尚未黃,東西山的果農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扛上竹竿,去熱熱鬧鬧“打”銀杏了。這些年東西山的白果產量不高,在蘇州的大小菜場里也少見白果身影,偶爾街角有阿爹阿婆挑著擔子來市區叫賣,僅僅是賺上幾百塊錢用以補貼家用。
腦電波一下子撥轉到了童年,曾幾何時,秋天的小巷常常會響起“燙手爐來……熱白果……要吃白果……就來數……一粒開花……兩粒大……香是香來……糯是糯……三分洋鈿一小包……五分洋鈿一大包”的叫賣聲。記憶里,白果和糖粥、小餛飩一樣,都是沿街叫賣的。你會發現,街邊小販的香炒熱白果有他們的“獨家配方”:外邊白白的殼不焦,顆顆開裂,剝去殼,撕下薄衣,就是一顆完整、碧綠的白果仁,其中也會夾著一些黃果仁。在吃白果的時候,蘇州人可是很有講究,一般將白果裝入牛皮紙信封,微波爐轉上2分鐘,發出“噼噼啪啪”的爆裂聲,趁熱吃軟糯可口,還透出一點苦盈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多吃,一天食白果不要超過8粒,而且不能生吃。白果多吃會中毒,它除了含有淀粉、蛋白質、脂肪外,還含有氫氰酸,一般以綠色的胚部毒性最強。
白果,是蘇州人對它習慣的昵稱。白果,又名銀杏果、鴨腳子。李時珍《本草綱目》曾記載道:“白果,鴨腳子。原生江南,葉似鴨掌,因名鴨腳。宋初始入貢,改呼銀杏,因其形似小杏而核色白,也今名白果。”楊萬里曾描寫過《銀杏》:“深灰淺火略相遇,小苦味甘韻最高。未必雞頭如鴨腳,不妨銀杏作金桃。”
從前,銀杏被人們稱作公孫樹、搖錢樹、雌雄樹。由于它生長緩慢,一般十年嫁接,三四十年才會大量結果。好在銀杏的壽命很長,能夠達千年,在東西山的百年老銀杏樹隨處可見,每年都吸引全國各地游人到此觀賞。而在蘇州古城里生活的人們,多半會去道前街、桐涇路、新市路或獅子林、留園等地賞銀杏,興致上來了,再撿些掉落的白果帶回去,何嘗不是“今日份”的快樂呢。
白果就像純真的童年,青白,碧透,飽含著小確幸。
TIPS:專家說白露
蔡斌? 蘇州市職業大學教育人文學院副教授
白露是一年中特別有畫面感的節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上說:“水土濕氣凝而為露,秋屬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氣始寒也”。而從物候上來說,鴻雁來,燕子歸,百鳥活躍而忙碌,開始為越冬儲備食物。白露時分晝夜溫差大,較容易結霧,而吳地民間認為霧重有利于稻谷成熟,農諺中有“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齊”的說法。在白露前后凝結而成的露水也被叫做“清露”,《本草綱目》上說:“百草頭上秋露,未晞時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輕不饑,肌肉悅澤”,因而白露也常被視為調制茶飲、酒飲的上佳時令。舊時太湖漁民從白露開始的一周還會舉行規模盛大的禹王秋祭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