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田野（組詩）

季川

村 莊

是的，那是我乳名誕生的地方

是的，那是我淚水里的故鄉

村口的老槐樹，它的方言很重

它見證過風雨，也見證過輝煌

現在，它已經很老了，滿臉皺紋

可還是守在那里

紋絲不動，等我回家

村后的一方荷塘，也是月光的寵兒

它經常在月夜，與月亮竊竊私語

它持有蛙聲的說明書

也持有荷花的身份證

這么多年過去了

村莊的樹還是那么茂盛

村莊的炊煙還是那么潔白

村莊的親情還是那么濃厚

村莊也無數次問過我

春天來了，你也不要走了

假如你的心不在咱村里了

還算咱村的人嗎

田 野

春風又吹開了眾多的花朵

春光又把田野果斷抬出來

它們集體越過了冬天

集體在一場誓言里選擇復活

被犁鏵開墾過，被鳥鳴提醒過

現在，它們義無反顧

從春天出發，邁向汗水的征途

野草已經綠了，田埂已經綠了

它們沒有理由拒絕

這些春光明媚的邀請

天空那么遼闊，云彩那么高遠

它們沒有理由不持有

遼闊的心情與向前的車輪

是的，要來一場蓬勃的生長

才能驗證它們的權利與義務

是的，要來一次無邊的熱愛

才能彰顯它們書寫大地的初衷

燕 子

它們又飛回來了，起先是三三兩兩

后來是成群結隊，借著東風

它們贏得了春天的信任與尊重

它們體態輕盈，飛行敏捷

完美地劃出了春風的第一道弧線

它們選擇熟悉的屋檐下

就像選擇久別重逢的親人

它們含草銜泥，安營扎寨

它們成雙成對，生兒育女

它們要在春天大干一番事業

是的，沒有人愿意傷害它們

對春天的承諾與激情

正如，我們除了獻出天空與愛

也沒有太多拿得出手的分量

紫云英

也叫紅花草，她們低矮，細小

在春天，白云與藍天俯視過她們

而村莊與農人的呼吸

比較接近她們的眼神與微笑

田野廣闊，春風浩蕩

沒有一塊地愿意閑下來

就連蜜蜂們也喜歡飛過來

循著花香的路徑，在此

安營扎寨，然后在自己的日子里

忙著甜蜜的事業

是的，紫云英仿佛是我

在異鄉的別名

而紅花草就是我的童貞

怎么喊，都那么自然

像久違的親人熟悉的臉龐

油菜花

成為氣場，成為金光燦爛的海洋

成為春天絢麗的一部分

成為音符上的高音部

成為我感嘆調里的潮水與波浪

眾鳥飛過，它們飛往的天空

值得信賴。溪水外出，它們途經的

時光值得珍愛。炊煙慢慢吐露

它們說出的夢想可以成真

如此，我應該有更多的東西被收割

比如鄉愁，比如這些暈眩，這些心跳

小 麥

在村莊之外，在遼闊的田野里

它們身披著綠色，與青草與田埂

與青山與綠水，甚至與整個春天

都保持著一樣蓬勃向上的心情

它們露出的麥芒尚且柔軟

它們按照雨水的叮囑照看自己

它們按照陽光的指示分享快樂

它們與厚重的土地互為親人

小麥，小麥，一喊你就會喊出

故鄉的那些個鐵鍬與鋤頭

它們跟著春天的每一個節氣

散落在田野的每一個角落

草帽下的父親啊，正在移動著

守護的眼神與腳板，他要把

那些個鬧心的雜草趕出田野

他還要把我們懶惰的思想

趕進像小麥一樣熱愛春天的

田間地頭，去比對，去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