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富 張航 方湖柳



摘要 基于浙江省13個市(縣、區)的150個家庭農場調查數據,采用數據包絡方法對不同類型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進行測度評價,運用Tobit模型對影響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因素進行實證檢驗。結果表明:糧油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最高,其次是水果類家庭農場,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隨著土地經營規模擴大,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先上升后下降,糧油類、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的平均適度經營規模分別為8.97、1.21和1.76 hm2;除了土地經營規模,影響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共性因素還包括農場主受教育程度、從事農場勞作年限、農場固定資產價值、雇傭費用、地均種植補貼、貸款滿意度、家庭成員是否參加農技培訓、是否加入合作社和地均土地租金;影響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差異性因素包括農場主性別、勞動力數量、作物市價、農場到鎮域距離和農地塊數。
關鍵詞 家庭農場;運營效率;數據包絡法;Tobit模型
中圖分類號 S-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21)17-0230-06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1.17.058
Abstract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150 family farms in 13 cities (counties and districts) of Zhejiang Province,this paper uses the data envelopment method to measure and evaluate the operation efficiency of different types of family farms,and uses the Tobit model to make an empirical test of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operation efficiency of family farm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operation efficiency of grain and oil family farms was the highest,followed by fruit family farms and vegetable family farms. With the enlargement of the scale of land operation,the operation efficiency of three types of family farm down after rising first. The average moderate operating scale of grain and oil,vegetable and fruit family farms respectively was 8.97,1.21 and 1.76 hm2. Beside the scale of land operation,the common factors affecting the operation efficiency of three types of family farm also include farmers education level,years of farm work,value of farm fixed assets,employment cost,planting subsidy,loan satisfaction,whether family members participate in agricultural technology training,whether join cooperatives and land rent. The differences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operating efficiency of three types of family farms include the farmers gender,labor force,crop market value,farm-town distance and the number of farmland blocks.
Key words Family farm;Operation efficiency;Data envelopment method;Tobit model
近年來,中央一號文件和鄉村振興戰略規劃接連強調了家庭農場作為我國新時期農業經營主體的重要地位。家庭農場符合中國現代農業發展需要,是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力量,是當前我國農業發展階段最核心的規模生產經營主體[1]。2020年4月,農業農村部印發《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服務主體高質量發展規劃(2020—2022年)》,對全國家庭農場的名錄系統建設、基礎設施建設、產銷現代化與信貸能力建設等作出了進一步指示。截至2018年,我國農業農村部統計在冊的家庭農場達60萬個,經營總面積約1 066.67萬hm2,平均經濟收入達19萬元,家庭農場發展初顯成效[2]。學者普遍認為,家庭農場通過適度規模經營有效提升了農業經濟效益。浙江省家庭農場建設發展在全國處于領先地位,根據浙江省農業農村廳統計數據,到2018年末,浙江省家庭農場約4.03萬個,經營土地面積21.267萬hm2,其中,作物種植型家庭農場數量占比達70%,種植作物主要為糧油類、蔬菜類和水果類作物。以浙江省家庭農場為樣本進行研究可以為其他地區家庭農場發展提供重要借鑒。家庭農場在當前我國農地經營分散化、農業經營者老齡化、受教育程度低等約束下能否實現農業生產增效和農民增收的目標取決于其運營效率是否達到較高水平,而不同作物品類的家庭農場生產經營條件不同,根據作物品類將家庭農場進行分類型研究所獲結論更具科學性。該研究主要討論目前糧油類、水果類和蔬菜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3類家庭農場的平均適度經營規模以及除了土地經營規模以外影響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共性因素和差異性因素,為家庭農場主提升運營效率以及政府部門制定相關政策提供依據和參考。
1 文獻回顧
國外有關研究較多關注家庭農場運營效率與經營規模的關系[3]。較大土地經營規模的家庭農場運營效率高于較小土地經營規模的家庭農場是得益于大規模經營所帶來的科技投入、機械化設施投入和較高的農業市場話語權的優勢[4]。也有學者否認運營效率與農場經營規模具有上述關系,認為農場的管理、資源條件優勢和政策制度環境對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更加顯著的影響[5];有學者從農耕機械的假不可分性和勞動力的真不可分性出發認為,家庭農場土地經營規模與運營效率呈正相關,以農耕機械的假不可分性進行生產則其資源利用水平是低效的,但以勞動力的真不可分性進行生產時則無須農場土地經營規模的過度擴大[6]。有學者通過對部分發展中國家家庭農場的研究發現,家庭農場的土地經營規模與運營效率呈負相關關系[7],并認為農場主信貸能力不足、應用科技化手段開展生產的水平高低和從事家庭農場生產的機會成本不同是造成該負相關關系的主要因素[8]。
國內學者對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影響因素的分析不多。有學者對浙江省家庭農場展開調研發現,家庭農場主不能雇傭有效的勞動力、種植農產品類型不豐富,同樣不利于運營效率的提高[9],同時,這些因素會以不同的影響程度與影響手段共同作用于家庭農場的生產經營[10]。國內學者較多關注于對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測度,確定前沿非參數分析法和隨機前沿參數分析法為主要的研究方法[11-14],如有學者利用DEA(數據包絡分析)法分析上海松江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15-17],另有學者通過該方法研究發現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高低更多由規模效率決定[18]。三階段DEA方法因其剔除管理因素和隨機誤差帶來的影響而使得測度結果更客觀有效,從而獲得廣泛利用,有學者通過該方法測得上海松江區糧油類家庭農場的土地適度規模范圍在8.13~8.40 hm2[19]。而有學者基于隨機前沿分析方法對福建省家庭農場進行研究發現高運營效率在較小經營規模和較大經營規模的家庭農場都可實現[20]。
隨機前沿分析法(SFA)和數據包絡分析法(DEA)是當前最為普遍的運營效率測度方法。隨機前沿分析法在測度運營效率前需預設函數形式,并對運營效率的影響因素設定相應的系數表示其影響程度,但其僅局限于測度一種產出。而數據包絡分析法因其無需預設函數形式,可應用于多項投入與多項產出的情形,因而被廣泛運用。如有國外學者應用該方法對非洲地區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及其影響因素進行了測度[21],國內學者也在對全國家庭農場展開運營效率測度及其影響因素的分析時使用該方法[22-24]。
國內外學者對家庭農場運營效率評價的理論解讀與實證分析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但仍存在不足:第一,以往研究較少根據家庭農場經營作物品類的不同分類型展開運營效率評價以及確定適度經營規模;第二,已有文獻較少對不同產品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影響因素進行比較研究。基于此,筆者以浙江省作物種植型家庭農場為研究對象,并按種植作物品類將其劃分為糧油類、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通過數據包絡法測度3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并進行比較,采用Tobit模型分析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影響因素,對已有研究做出拓展和補充。
2 數據、模型與變量
2.1 數據來源 數據來源于2018年課題組對浙江省13個市(縣、 區)作物種植型家庭農場的入戶隨機問卷調查。共調查種植型家庭農場159個,剔除信息不全或失真樣本,共獲得有效問卷150份,問卷有效率達到94.3%。其中,糧油類家庭農場55個,蔬菜類家庭農場51個,水果類家庭農場44個。調查問卷內容主要分4個部分:一是農場主基本情況,如年齡、受教育程度以及家庭成員的基本情況;二是家庭農場基本情況,如種植作物類型、經營面積、地塊數目、土地租金等情況;三是家庭農場經營收支情況;四是家庭農場獲得政策支持情況。
2.2 模型構建
在投入產出理論中,運營效率是指產出既定時、理想的最小投入與實際投入的比值,或投入既定時、實際產出與理想的最大產出的比值。DEA模型是基于投入產出理論構建的評價生產單位效率的非參數方法。因此,該研究所測度的運營效率即DEA模型中的技術效率,是評價家庭農場在既定的自然和社會經濟條件下,是否充分利用各類生產要素資源以獲得最大收益。該研究使用其中的BCC模型(由Banker、Charnes 和Cooper提出,簡稱BCC),其表達式如下:
DEA模型因可應用于多項投入、多項產出的情況和不考慮投入產出量單位的特點而受到廣泛應用。模型中的技術效率由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構成。純技術效率是規模報酬可變時農業生產單位的產出量與模型構建的生產前沿面的距離,規模效率是規模報酬不變時構建的生產前沿面與規模報酬可變時構建的生產前沿面的距離,三者關系為:技術效率=純技術效率×規模效率。
Tobit模型是不同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影響因素分析的線性概率模型,該研究將其設為:
式中,k=3,…,17;i=1,2,…,15;X1i為家庭農場土地經營規模;Xki為控制變量;Yi為家庭農場運營效率;μi為隨機誤差項;βk為待估參數。若β1為正值,表示土地經營規模越大,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越高,反之運營效率越低;若β2為負值,表示土地經營規模越大,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越低,反之運營效率越高;若為負值,表示家庭農場的土地經營規模與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具有“倒U型”關系,β0為常數項。
2.3 變量說明和描述性統計 該研究所測度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即DEA模型的技術效率。通過借鑒以往研究經驗最終選取以下4項投入指標:①直接投入,計量單位“萬元”,即家庭農場生產經營過程中直接發生損耗的各類費用,如化肥施用、種苗購買、農藥噴灑、機械化耕種、水利排灌等;②間接投入,計量單位“萬元”,即生產經營過程中發生的間接性損耗,如家庭農場固定資產折舊、各類農業保險和農場的管理等費用;③勞動力投入,計量單位“個”,即家庭農場所使用的勞動力人數,含家庭成員勞動力和市場雇傭勞動力兩部分;④土地投入,計量單位“hm2”,即家庭農場開展生產經營活動的土地總規模,含農場主自由承包地與流轉而來的土地。3項產出指標:①總凈收益,計量單位“萬元”,即家庭農場通過開展農業生產經營而獲得的經濟收入,不包括農場主從事非農勞動獲得的收入;②作物產量,計量單位“kg”;③化肥使用減少量,計量單位“kg”,即農場主在一年內與普通農戶相比化肥使用的減少量。
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影響因素劃分為6類:①農場主自身特征:性別,具體賦值為“男性=1,女性=0”;年齡,計量單位“歲”;受教育程度,具體賦值為“小學及以下=1,初中=2,高中=3,中專=4,大專及以上=5”;從事農場勞作年限,計量單位“年”。②家庭經濟特征:勞動力數量(勞動投入),計量單位“個”。③資源稟賦環境:土地經營規模(土地投入),計量單位“hm2”;土地經營規模平方;農場到鎮域距離,計量單位“km”;農地塊數,計量單位“塊”;農場固定資產價值,計量單位“萬元”。由于農場土地經營規模是影響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各因素中最基礎的要素,是其他要素得以發揮生產作用的基礎,因而該研究將會重點關注該變量。④市場環境:作物市價,計量單位“元/kg”;地均土地租金,計量單位“元/hm2”;雇傭費用,計量單位“元/(人·d)”。⑤政府政策制度環境:均種植補貼,計量單位“元/hm2”;貸款滿意度,具體賦值為“不滿意=1,不太滿意=2,一般=3,較滿意=4,滿意=5”。⑥其他因素:是否參加農業技術培訓,具體賦值為“是=1,否=0”;是否加入合作社,具體賦值為“是=1,否=0”。
由表1可知,投入指標方面,直接投入最多的是蔬菜類家庭農場,最少的是水果類家庭農場;間接投入最多的是水果類家庭農場,最少的是蔬菜類家庭農場;勞動投入最多的是蔬菜類家庭農場,最少的是水果類家庭農場,土地投入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最少的是水果類家庭農場;產出指標方面,總凈收益最多的是水果類家庭農場,最少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作物產量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最少的是水果類家庭農場,化肥使用減少量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最少的是蔬菜類家庭農場。影響因素方面,糧油類家庭農場的農地塊數最多,固定資產投入最多,所獲地均種植補貼最多,家庭農場主參加農技培訓、加入合作社的比例也最大;蔬菜類家庭農場的農場主從事農場勞作年限最長,地均土地租金最高;水果類家庭農場的作物市場價格最高,勞動力雇傭費用最高,農場主的貸款滿意度也最高。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不同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測算與評價 使用DEAP 2.1軟件測算浙江省150個家庭農場在規模報酬可變條件下的運營效率,即技術效率、規模效率和純技術效率。結果顯示,2018年浙江省糧油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在3類家庭農場中總體表現最好,其技術效率均值為0.824,純技術效率均值為0.890,規模效率均值為0.925;蔬菜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在3類家庭農場中表現最差,其技術效率均值為0.607,純技術效率均值為0.718,規模效率均值為0.845;水果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在3類家庭農場中總體表現居中,其技術效率均值為0.709,純技術效率均值為0.793,規模效率均值為0.894。
3類家庭農場中,技術效率、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值均達到1的家庭農場在同類型家庭農場中占比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達16.4%,其次為水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15.9%,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9.8%。3項效率值均為1表明家庭農場生產處于技術效率的前沿面,家庭農場通過合理配置利用各類生產要素獲得了最高的土地利用率和要素產出率。從這個角度同樣可以看出,糧油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最好,其次為水果類家庭農場,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生產經營中的資源浪費、效率損失情況較嚴重。
純技術效率值達到1的家庭農場在同類型家庭農場中占比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達21.8%,其次為水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20.5%,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13.7%。純技術效率值為1表明家庭農場生產處于純技術效率的前沿面,其生產科技化應用水平和農場主管理能力較高。因此,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生產經營的科技化技術應用水平和農場管理水平有待進一步提高。
規模效率值達到1的家庭農場在同類型家庭農場中占比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達21.8%,其次為水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18.2%,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13.7%。規模效率值為1表明家庭農場生產處于規模效率的前沿面,達到了規模有效。規模報酬方面,處于規模報酬不變的家庭農場在同類型家庭農場中占比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達16.4%,其次為水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15.9%,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13.7%;規模報酬不變是指當前土地經營規模下,家庭農場的平均生產成本不變;處于規模報酬遞減的家庭農場在同類型家庭農場中占比最多的是糧油類家庭農場,達29.1%,其次為蔬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23.5%,最后是水果類家庭農場,占比是18.2%。規模報酬遞減是指當前土地經營規模下,家庭農場的平均生產成本是上升的,因此呈規模報酬遞減的家庭農場需通過縮小土地流轉規模,控制土地經營面積使各類要素投入配比保持合理水平以提高生產技術水平,與之相反的呈規模報酬遞增家庭農場的土地經營規模則有進一步擴大的潛力。
通過分析具有較高運營效率糧油類家庭農場的土地經營規模集中區間,測度規模集中區間的平均值,得其適度經營規模為8.97 hm2,略大于以往研究對上海松江區糧食類家庭農場所測8.13~8.40 hm2的適度經營規模[15]。由于樣本糧油類家庭農場種植作物為水稻,所以不再根據具體種植作物進一步測算適度經營規模。同時,樣本中有34.5%的糧油類農場處于該規模,大于該規模的農場數量占38.2%,小于該規模的農場數量占27.3%。根據同樣方法得到蔬菜類家庭農場適度經營規模為1.21 hm2,處于以往研究對浙江省果蔬類家庭農場所測1.20~2.00 hm2的適度規模區間內[14],樣本中有21.6%的農場處于該規模,大于該規模的農場數量占55.9%,小于該規模的農場數量占22.5%。水果類家庭農場適度經營規模為1.76 hm2,略小于以往研究對浙江暨陽果品類家庭農場所測1.81 hm2的適度經營規模[18],樣本中有23.8%的農場處于該規模,大于該規模的農場數量占45.5%,小于該規模的農場數量占30.7%。可見,糧油類家庭農場經營規模處于適度規模范圍的農場數量最多,其次為水果類家庭農場,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由于每個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種植作物種類不同,對土壤環境、氣候等要求不同,耕種方式也有所差別,所以有待于在今后研究中根據具體種植作物品類進一步測算相應的適度經營規模。
3.2 不同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影響因素分析
首先,土地經營規模是影響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重要因素。這一點在已有研究中被廣泛提及和驗證。該研究的實證結果同樣顯示,土地經營規模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土地經營規模的擴大有利于提高家庭農場的產出水平。同時,土地經營規模平方項也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土地經營規模與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存在“倒U型”關系,與Bojnec等[5]對中亞地區農場的土地規模與經營效率關系的研究結果相同,即運營效率隨著土地經營規模的擴大先上升后下降。具體來看,家庭農場種植規模較小,生產經營的勞動力投入比資本投入多,家庭農場一般為勞動密集型的生產經營方式,運營效率相應不高;隨著農場經營規模增加,勞動力投入固定,資本投入相應增加,使得兩者一定程度上達到合理配比,家庭農場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型的生產經營方式轉化,與此同時運營效率也逐步上升;農場土地經營規模逐步接近適度規模,農場主科技化生產經營水平不斷上升,新的科技要素不斷引入,作物產量不斷提高,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得到大幅提升;隨著土地經營規模進一步擴大,由于農場主經營管理能力有限,大型農耕設備缺乏等因素,農場運營效率開始下降。同時,研究結果表明,“倒U型”變化趨勢不會被約束于農場的類型。從以上分析可看出,浙江省3種類型家庭農場在土地規模規劃過程中應根據不同作物確定適度規模標準,開展適度規模經營,使家庭農場運營效率水平達到最高。
其次,除土地經營規模外,影響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共性因素還有:農場主受教育程度、從事農場勞作年限、農場固定資產價值、雇傭費用、地均種植補貼、貸款滿意度、是否參加農技培訓、是否加入合作社和地均土地租金。①農場主受教育程度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一般來說,家庭農場主受教育程度越高,其接受新知識,學習新技能,掌握新信息的能力相應更強,越有利于農場運營效率的提高,該結論與陳軍民[13]的研究結果相一致。②家庭農場主從事農場勞作年限對3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說明從事農場勞作年限越長,相關農業生產經驗越豐富,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水平越高。③農場固定資產價值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正向影響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農場固定資產價值越大,家庭農場的“生產潛力”越高。④雇傭費用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說明其雖增加了家庭農場的勞動成本,反之卻更激勵雇傭勞動力投入到家庭農場的生產活動中。⑤地均種植補貼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補貼種類越豐富,補貼數額越高,家庭農場主獲得了物質激勵,開展生產的積極性受到鼓舞,越有利于家庭農場提高運營效率,該結論也證明了趙偉峰等[14]的觀點即政府補貼有助于家庭農場生產效率提高。⑥貸款滿意度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說明家庭農場主對獲得貸款的方式越豐富,貸款數額越高,會激勵其提高家庭農場運營效率。⑦農場主接受農技培訓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農場主接受農技培訓,生產經營的技術能力獲得提升,有助于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提高。⑧家庭農場主加入合作社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農場主加入合作社,獲得合作社在生產、銷售等各方面的幫助與支持,有利于運營效率的提高。以上兩個因素對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正向作用在劉同山等[11]和蔡榮等[23]對全國家庭農場的分析中也得到了驗證。⑨地均土地租金對3種類型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說明土地租金越高,家庭農場土地成本投入越大,不利于運營效率的提高,其與孔令成等[15]認為過高的土地流轉費用會降低家庭農場經營效率的結論一致。
最后,影響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差異性因素包括:農場主性別、勞動力數量、作物市價、農場到鎮域距離和農地塊數。①農場主的性別對糧油類和蔬菜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影響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男性家庭農場主更有充沛的體力和精力去經營好農場,而不同類型的農場因種植不同作物對不同性別農場主經營的敏感程度不同,糧油類作物種植規模大,相應各類生產投入較大,對管理能力和體力的要求也更高,因而男性家庭農場主更為適宜。②勞動力數量對糧油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該結論也驗證了Bojnec等[6]對雇傭工能夠提高斯洛文尼亞地區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觀點。蔬菜類家庭農場的生產對專業化勞動人才的需求較高,并非參與生產過程的勞動力越多,其產出量就越高,可見根據種植作物的不同及其對生產耕種要求的不同,家庭農場對勞動力數量的需求程度不同。③作物市價對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說明作物銷售價格越高,越有更大激勵去促使家庭農場提高運營效率,獲得更多收益,而糧食作物如水稻的生產承擔著國家糧食安全保障功能,政府部門會對糧食生產進行統購統銷,其市場售價相對于果蔬作物低,但其具有相對的穩定性,所以不會對糧油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產生顯著影響。相對而言,蔬菜與水果作物的生產銷售則容易受到市場售價影響,該觀點與朱繼東[18]對信陽市家庭農場的研究結論一致。④農場到鎮域距離對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負向影響顯著。隨著道路和運輸設施條件不斷改善,距離遠近已不會對糧油類家庭農場的生產經營產生太大影響,而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由于作物易腐爛變質,對氣候溫度變化較為敏感,同時消費者對新鮮蔬果的需求度較高,較遠距離增加了蔬果作物的貯藏與運輸成本,對產品新鮮度和口感也產生不利影響。⑤農地塊數對糧油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農地塊數表征著土地的細碎化程度,土地細碎化程度越嚴重,越不利于家庭農場的集約化、規模化生產。分散的地塊不會對蔬菜類家庭農場造成較大影響,而糧油類家庭農場在連畈成片的農地上才可投入大型農耕機械使作物產量獲得大幅提高,反之則難以開展機械化生產。
4 結論與啟示
家庭農場是中國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力量,正在蓬勃發展。運營效率體現家庭農場的發展質量,不同類型家庭農場的發展進度可能存在差異。該研究以家庭農場發展處于全國前列的浙江省為例,通過問卷抽樣調查獲取糧油類、蔬菜類和水果類3種類型家庭農場共計150個有效樣本,運用DEA和Tobit模型對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及其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主要的研究結論有:第一,糧油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最高,無論是規模效率還是純技術效率。其次是水果類家庭農場,最后是蔬菜類家庭農場。第二,土地經營規模對浙江省糧油類、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倒U型”影響,即家庭農場的運營效率隨著農場土地經營規模不斷擴大先上升后下降。糧油類、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的平均適度經營規模分別為8.97、1.21和1.76 hm2。第三,除了土地經營規模,影響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共性因素還包括農場主受教育程度、從事農場勞作年限、農場固定資產價值、雇傭費用、地均作物補貼、貸款滿意度、是否參加專業培訓、是否加入合作社和地均土地租金,除地均土地租金產生負向作用外,其他變量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地均土地租金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第四,影響3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的差異性因素包括農場主性別、勞動力數量、作物市價、農場到鎮域距離和農地塊數。其中,農場主性別對糧油類和蔬菜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勞動力數量和農地塊數對糧油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運營效率分別產生顯著的正向和負向影響,作物市價和農場到鎮域距離對蔬菜類和水果類家庭農場分別產生顯著的正向和負向影響。
根據研究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第一,應通過農村土地“三權分置”和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進一步推動農地制度改革,創新規模發展的方式路徑,合理確定適度土地經營規模標準,規范農村土地流轉平臺,創新土地流轉方式,降低土地流轉交易成本,引導不同類型家庭農場開展適度規模經營,并降低經營土地的碎片化程度;第二,擴充家庭農場的財政補貼類型,提高補貼標準,拓寬家庭農場信貸抵押物范圍,提高貸款額度;第三,開展不同層次與形式的農場主培訓課程,吸引農業能手等創辦家庭農場,進一步規范農業勞動力市場;第四,鼓勵家庭農場加入當地農業合作社,加快構建和完善多元化的農業科技推廣體系,加大農業科技成果的轉化和應用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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