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網絡健康素養的內涵及定義、測量方式、影響因素、相關研究四個方面對網絡健康素養的研究進行回顧和整理。目前,大部分關于網絡健康素養內涵和測量的研究都是在諾曼定義的基礎上進行的,即“從電子資源中尋找,發現,理解和評估健康信息,并將所獲得的知識應用于或解決健康問題的能力”。同時,諾曼提出的測量量表,也被翻譯成各種語言,在不同的國家和群體中使用。過往研究確定了個體因素對網絡健康素養的影響,以及相關教育和技能培訓對不同身份背景群體網絡健康素養提升的顯著作用。網絡健康素養被認為會對健康行為產生影響,可以在保持良好生活習慣和疾病防治等方面發揮積極作用。未來的研究需要隨社會現實的變化,完善網絡健康素養的內涵及維度,提出更可靠的而非依賴參與者自我報告的測評方式。同時,也要時刻警惕隨醫療衛生服務對互聯網依賴性的增強以及在網絡健康信息領域出現的數字鴻溝。
關鍵詞:網絡健康素養;諾曼定義;文獻綜述
中圖分類號:G353.1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04-0064-03
健康素養的概念于20世紀70年代提出,與健康傳播研究的興起密切相關。它指的是個體獲得、理解和利用基本的健康信息或服務,作出正確決策,進而達到維持和促進健康的能力。一般說來,健康素養主要從功能性健康素養(包括“文化水平”“閱讀能力”和“理解能力”等)、互動性健康素養和批判性健康素養三個層次來測量[1]。健康素養對于公民具有重要的意義。具備健康素養的人能夠根據現實狀況應用健康知識,參與有關健康、科學和文化話題的討論,而健康素養低的人卻不能做到這些。
隨著技術的發展,互聯網正在介入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也被越來越多地用于討論健康話題,在促進疾病監測、大眾傳播、健康教育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在新媒體環境下,大規模的健康信息由發散性的多向通道涌向受眾,健康信息的編碼方式比傳統媒介更為復雜,往往兼具聲音、視頻、圖片、文字等[2],提升了受眾辨別健康信息的難度。因此,受眾如何獲取并運用互聯網上的健康資源,是網絡健康素養指向的問題,也成為近年來健康素養研究的新領域。
一、網絡健康素養的內涵及定義
米歇爾最早在1999年提出了“網絡健康”。他將網絡健康定義為將數字技術應用于健康領域,是電子通信技術和信息技術與健康領域的“融合”。隨后,對網絡健康這一概念的定義不斷增多,2005年對該術語已發表的研究進行綜述時,就有51個不同的定義,其中艾森巴赫的定義得到了最為廣泛的使用:網絡健康是醫療信息學、公共衛生和商業交叉的一個新興領域,指的是通過互聯網和相關技術來提供并增強衛生服務和信息傳遞。從更廣泛的意義上講,該術語不僅表現為技術發展,而且表現為心態、思維方式、態度和對網絡化全球思維的接納,以期通過使用信息和通信技術來改善當地的、區域的和全球的醫療保健[3]。近年來,有研究認為關于網絡健康的定義更多停留在理論層面,在實踐層面的概念并不清晰,無法使其在衛生保健實踐、研究、教育和政策中得以實施,并提出了新的層次更清晰的定義,其認為網絡健康包含三個突出但重疊的領域:第一,我們手中的健康(使用網絡健康技術監測,跟蹤和告知健康);第二,與健康有關的人際互動(使用數字技術實現從業者之間以及衛生專業人員與客戶或患者之間的健康溝通);第三,促進健康的數據(收集,管理和使用健康數據)[4]。這一概念補充了以往研究中所缺少的與實踐相關的部分,也為后續網絡健康素養的研究提供了參考。總之,網絡健康這一概念的提出和研究是網絡健康素養研究的基礎。
2006年,諾曼最早將網絡健康素養定義為從電子媒介中搜索、理解和評估健康信息的能力,以及運用獲得的信息處理、解決健康問題的能力[5]。網絡健康素養不像其他類型的素養一樣相對獨立,而是包括不同類型的素養,可被用來促進新媒體語境下的健康傳播。為了界定與詮釋新媒體環境下的健康素養,諾曼在2006年提出了“百合花模型”。根據其界定,網絡健康素養包括六種(如同百合花的花瓣一樣,每一片花瓣代表一種素養),分別是:傳統素養、健康素養、信息素養、科學素養、媒介素養和計算機素養。這六種素養被進一步分為分析型和內容型兩大類。分析型素養有廣泛的應用,不受專業知識的限制,而內容型素養則具有領域特殊性的限制。這些素養相互獨立又相互關聯,有很多共通點。網絡健康素養對受眾提出了更多的要求:除了基本的讀寫技能外,受眾還需要了解有關計算機的知識、基本的科學知識以及網絡健康信息是如何產生,傳播和接收的。目前,絕大多數有關網絡健康素養的研究及測評都是在諾曼定義的基礎上進行的。
二、網絡健康素養的測量
諾曼等人根據定義,開發了用于測量網絡健康素養的量表。該量表有8個題目,分別為:第一,我知道如何在互聯網上找到有用的健康資源;第二,我知道如何利用互聯網回答我的健康問題;第三,我知道互聯網上有哪些可利用的健康資源;第四,我知道互聯網上哪里可以找到有用的健康信息;第五,我知道如何使用在互聯網上找到的健康信息來幫助自己;第六,我有能力評估互聯網上的健康資源;第七,我能夠區分互聯網上低質量的健康信息和高質量的健康信息;第八,我有信心使用互聯網上的健康信息做出與健康有關的決定。題目采用李克特五點量表,得分范圍為第一(完全不符合)到第五(完全符合),得分越高代表自我感知網絡健康素養越高。
后來,為驗證該量表在其他語言背景和年齡、身份群體中的適用程度,各國研究人員將其翻譯成多種語言,應用于中國、日本、沙特阿拉伯、伊朗、荷蘭等多個國家;也將其應用于對平均年齡在62.8±8.5歲的老年人群體和某些疾病患者網絡健康素養的測量。這些研究表明,諾曼等人提出的量表能夠可靠并有效測量被測試人群自我報告的網絡健康素養。然而,也有研究指出,雖然諾曼等人研制的量表內部一致性很高,但其效度值得懷疑,因為該量表顯示網絡健康素養與互聯網使用的關系較弱,并且與年齡、教育和實際表現的關系與預期不同,并不顯著,需要進一步研究并設計一種與人們的實際網絡健康素養具有高度相關性的測量工具。同時,依靠被測試人群的自我報告也會限制該測量方式的有效性,參訪者可能會高估或者低估自己的網絡健康素養水平。研究人員需要運用更有效的方式,比如制定一些標準化任務來測量[6]。
隨后,針對這些問題和缺陷,其他研究人員也陸續提出了新的測量量表和方法。比如構建出測量自我效能、知識、互聯網使用和動機四個維度的量表[7];還有將網絡健康素養的維度分成行為素養,認知素養和互動素養三個層面的量表[8]。除了依靠受訪者自我報告的問卷以外,有的研究者還通過直接測試閱讀、理解、計算等個人能力評估網絡健康素養,或基于某種算法,使用如人口統計學變量等代理指標生成方程,將其應用于調查,以估算網絡健康素養的評分。
三、網絡健康素養的影響因素
很多研究都對網絡健康素養產生的影響以及與其改善相關的因素給予了關注。據研究,個體的年齡、教育水平、收入等因素會影響其網絡健康素養,造成網絡健康素養的差異。年齡較小、具有較高教育水平和收入的群體網絡健康素養較高。在我國臺灣地區開展的一項對525位大學生的研究表明,健康狀況良好、更加關注健康和有醫學背景的大學生網絡健康素養較高[9]。然而,也有部分研究表明,用戶獲取網絡健康信息的能力沒有顯著的階級差異或教育水平差異。一項研究甚至確定了相反的教育差異,即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在線搜索健康信息的頻率低于受教育程度較低的人[10]。此外,大多數研究都支持女性在線獲取健康信息的可能性高于男性。
有研究認為,個人因素(包括人口統計學特征、社會和認知技能以及父母和同齡人的影響)、環境因素(比如大眾媒體、教育、健康關懷)和社會認知因素(例如健康動機、參與和對結果的期望以及感知社會影響)會對青少年的網絡健康素養產生影響。有研究者對密歇根州6~8年級中學生的網絡健康素養進行了定性和定量研究,結果表明,社會認知因素中的結果期望和訓練參與可以顯著提高人們的網絡健康素養,而且所有可以感知到的社會影響變量都顯著提高了人們的網絡健康素養[11]。日本一項研究測試了網絡學習對網絡健康素養提升的作用,結果顯示,相關學習是提高網絡健康素養的有效途徑[12]。
除了對青少年的研究以外,還有部分研究關注老年群體網絡健康素養的提高。通過對年齡在56~91歲的老年人展開實驗,研究發現所有老年參與者的知識、技能和網絡健康素養都在干預后有了顯著的提升,而個人或協作的學習方式未對學習結果產生影響[13]。后續研究確定了老年人集體學習對網絡健康素養提高的作用及其帶來的積極影響。然而除此之外,很少有關于老年群體網絡健康素養的研究采用高質量的研究設計并提出基于理論的干預措施,研究都停留在測量、評估層面。
根據這些研究結果可以得知,對網絡健康素養展開教育和培訓是非常有必要的。此舉可以有效提高人們的網絡健康素養,使其更好地利用網絡健康資源,并使之進一步轉化為健康行為。
四、網絡健康素養的相關研究
基于網絡健康素養的內涵,很多研究關注網絡健康素養在人們搜索和評估互聯網上的健康信息方面發揮的作用。實證研究表明,具有更高網絡健康素養的個人在尋找健康信息和使用健康類APP方面更有效率,是更積極的健康信息搜索者,他們比起網絡健康素養低的人來說采用了更多的搜索策略,例如,具有更高網絡健康素養的女大學生會通過多種來源搜索健康信息,而不是僅依靠搜索引擎[14]。同時,低健康素養與評估和信任互聯網健康信息的能力呈負相關[15]。
此外,由于網絡健康素養的定義包括應用網絡健康信息解決健康問題的能力,于是有研究者關注人們的網絡健康素養與健康行為之間的關系。據研究,網絡健康素養在個體因素與健康行為之間發揮著中介作用。具體而言,較高的網絡健康素養改善了學生的健康狀況,推動其多種積極健康行為的實踐,包括飲食、運動和睡眠。日本一項針對成年人的研究顯示,網絡健康素養較高的個體更可能表現出良好的體育鍛煉、均衡飲食等健康行為[16]。在疾病防治方面,與網絡健康素養較低的人相比,具有較高網絡健康素養的互聯網用戶更有可能擁有相關知識,并有較大的可能進行事先的篩查。他們在網絡上也會參與更多與健康有關的活動。
還有小部分研究關注和探討互聯網是否強化了現有的社會差異,是否會在網絡健康信息領域產生新的“數字鴻溝”。格雷厄姆的研究認為,社會結構中的宏觀差異通過網絡健康素養、動機和能力的微觀層面與健康差異相關聯。換句話說,結構性不平等被反復加強,并通過技術的差異分配,進一步造成醫療保健領域的差異。這些技術在增強一部分人能力的同時,會給另一些群體的素養、動機和能力帶來阻礙[17],互聯網更全面和更復雜的使用以及對健康素養的高要求在數字健康信息領域產生了新的不平等。未來基于互聯網的醫療服務需要改進訪問技術,為網絡健康素養有限的人或有需要的特殊群體(比如慢性病患者)提供某些特定的設計或服務。
五、結語
通過對文獻的回顧,本文認為未來關于網絡健康素養的研究需要關注三個問題。首先是網絡健康素養的內涵和維度。目前,隨著新技術的出現和發展,在網絡健康信息方面也出現了新的問題。隨著社交媒體的廣泛使用,信息質量參差不齊,一些未經證實、甚至錯誤的信息也得到了廣泛傳播。而隨著自媒體時代的全面來臨,普通民眾在媒介體系中的角色定位發生了本質的轉變。對于媒介信息,他們不再是單純的使用者和接收者,他們也被賦予了信息的生產者和傳播者的功能。個體作為網絡傳播中的節點,對在社交關系網絡中切斷偽健康信息的傳播有重要意義。因此,未來對于網絡健康素養的相關研究或許可以將此部分內容納入其中,使之成為測量網絡健康素養新的“辟謠”維度。
其次是測評方式。隨著網絡健康素養維度的增加和變化,目前被廣泛使用的量表可能無法完整反映其內涵。同時,依靠參與者自我報告的測量方式還存在一定的弊端,需要對更客觀、更有效的測評方法進行研究。
最后,要關注如何有效提升大眾尤其是特殊群體的網絡健康素養,以避免網絡健康信息領域的不平等。要通過改進技術、教育培訓等方式使更多人享受到互聯網時代便利的醫療衛生資源,并將其有效轉化為健康行為,提升人們健康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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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子瑜(1996—),女,河南開封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健康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