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后記 外二首

張魚

月色如桂

給萬物抹上一層面霜

我放下泛黃的詩冊

停止在另個世界的漫游。讓與我徹夜

交談的特朗斯特羅姆和梭羅、黑塞

去做個好夢

外面是華北寒冬白茫茫的廣闊

懸掛在我心頭的石頭

撲朔著微妙的光芒

“靜寂隨緩慢的漩渦從大地的

心臟上升，生根，瘋長

冬麥準備著明年的面包”

在北斗星通向銀河的靜啞里

我看見俯瞰蒼生的諸神

已經散去

金 魚

它們托舉著曾相濡以沫的同伴

親吻它柔軟的觸須，魚鰭

輕吐泡沫，為它潔身、冠冕

在陽光無法企及，水做的棺槨里

它鱗甲寂冷，聲息全無

身子僵成金色的月牙

眼中藍色的渴望悄然隱退

一只魚和一只魚貼耳訴說

假花、假草、假石可以作證

那里沒有驚濤駭浪

它們心事重重，有些麻木，有些呆滯

漫無目的地游弋，浮沉

在彼此的倒影里死去

冬游櫻花公園

它們半懸著柳枝。一簇鐵蝴蝶

張開帶斑紋的翅膀

匿名的歌在耳旁飄揚

天上的風箏都是彩色的

所有人都露出笑臉。我輕輕踩向

干燥的石板，那里人工河已干枯

頑石張著干涸的嘴唇。

綠色的風在岸邊草地上翻滾

早熟的植物冒出嫩芽

天上云淡風輕，沒有一絲波瀾

一切，看起來那么素樸